寒冬臘月,關外一片冬季的模樣。
遼西走廊外的山脈中,一支五百人的騎兵在急速奔馳后在河邊停下來歇息。
看旗幟,他們是遼東總兵定西候蔣驥一行。
遼東鎮有鎮守遼東總兵官一人,駐遼陽。有分守副總兵一員,駐遼陽城,節制開原、海州、險山、沈陽等處。
有分守參將五人,游擊將軍八人。守備五人,坐營中軍官一人,備御十九人。
張昭這次召見只通知到遼東總兵、副總兵、參將。游擊將軍和其他軍官并沒有通知。
定西候蔣驥于十六日在廣寧城中會齊諸將,立即帶兵出關。
經大凌河、小凌河一線,經由興中,往大帥嶺而去。
“侯爺…”親兵捧著酒水過來。
這年頭在野外行軍不喝酒會要命。
蔣驥年齡約四十多歲,相貌清瘦,接過親兵遞來的酒袋,依靠在馬鞍,痛快的喝一大口,“這酒就是有勁啊!可惜賣到咱們遼東來太貴。”
在蔣驥身邊的幾名將軍都跟著說笑起來。
“侯爺,這酒就是張大帥家出產的。他兼管著遼東都司,不得給咱們便宜些?聽聞京中一斤二鍋頭也才不過三四十文。”
副總兵郭令道:“你們想的美!張大帥他不做生意啊?他是什么人?
他這大冷天把我們從城堡里叫出來,就為搞他那個什么祭奠陣亡將士。扯淡吧。說到底就是立威嘛!”
這話說的沒人敢接。
要知道,張昭清洗薊州鎮時,直接洗掉一半高級軍官。而且,薊鎮總兵阮興并相關人等都送到京中問斬。
蔣驥皺眉道:“慎言!”
你知道張大帥要立威,還在這里扯淡?
副總兵郭令道:“侯爺,我是沒所謂。張大帥是看你好說話。”
有這樣挑撥離間的?或者拱人出頭的?蔣驥哭笑不得。他知道副總兵郭令是世襲的定遼前衛指揮使,家中有良田萬畝。對張大帥要廢除衛所不滿。
蔣驥道:“行了。我們走吧!”
帶著眾將繼續往大帥嶺而去。
他于十六日出發,其一,是要在二十四日前趕到,這是一種態度。其二,他不想和建州女真、海西女真一起走。因為,那會有向張大帥示威的意思。
蔣驥已經出關,奔走在遼西丘陵之中。這邊建州女真八部和離得最近的海西女真哈達部、葉赫部的首領們已經抵達遼陽。
“什么,蔣侯爺已經去大帥嶺了?”
幾部首領商議后,只得先原路返回撫順關,再從松嫩平原上繞道大帥嶺。
他們當然也可以走遼東都司內部的官道。但是,且不說沿途明軍是否愿意放他們通行。他們自己也不敢走啊!萬一哪個明將想功勞想瘋了呢?
返程的路途有兩百余里,還要越過長白山脈,才能到建州女真的地方休息、換馬前往大帥嶺。一行人雖然人人雙馬,但回程那種沮喪氣氛籠罩著隊伍。
索性是沿途的官道平坦,眾人策馬急行。剛過沈陽不久,有人的馬撞倒官道旁邊一輛避讓不及的驢車,把車上的明人婦孺給帶倒在地,引起一陣陣的驚慌、哭泣。
“哈哈!”
兩大女真,一共十個部落,一行有近一百五十人。不少人都騎在馬上放聲大笑起來。
看著幾百明人在官道邊那股畏畏縮縮、敢怒不敢言的模樣,那股郁悶之氣總算是出了一大半。
蘇護部首領之子圖輝目光往女眷中一掃,看中其中一個穿著臃腫的棉襖依舊難掩麗色的修長美人,揚起馬鞭將路邊的男子嘰里呱啦和他們理論的青年抽了一鞭子,命令親隨道:“把那個女子給我帶過來。”
這一馬鞭下去,喧鬧的官道都安靜下來。
韓家二郎韓游英俊的臉上頓時出現一道血痕。所有講道理的話和憤怒,都被這一鞭子抽回去。他緊緊的握緊拳頭,心中憋屈至極。
“住手!”
在圖輝打人和喝令搶人時,身后同時傳來數聲制止聲。那名親隨剛驅馬上前一步,不得不勒住馬韁。
出聲的是蘇護部的首領布耶楚客、完顏部的錫寶齊,海西女真哈達部的首領多羅。
“圖輝,你瘋了?想要害死我們部落嗎?”布耶楚客大聲喝道。
圖輝滿不在乎的道:“阿瑪,搶個女人而已。以前又不是沒做過。怕什么?”
海西女真哈達部的首領多羅冷著臉道:“布耶楚客首領,管好你自己的兒子。別害死大家。”
真要搶走這明女,這事傳到張大帥耳朵里,搞不好他們這次去大帥嶺的人,一個都別想活回來。
錫寶齊勸道:“圖輝,今時不同往日。”
匯聚在一起的女真各部紛紛和蘇護部拉開距離。
沈陽有一個真理報分社,每天都會發行報紙。蒙古達延汗的長子圖魯侍衛在京師中殺人,都被當街問斬抵命。圖輝這事,以前干得,現在真干不得。
圖輝看清楚形勢,不爽的看錫寶齊一眼,一馬鞭子抽在馬屁股上,“駕。”
女真諸人打馬離開。
韓家三族的男女老少都哭起來,有點劫后余生的感覺。早聽說邊關附近的韃子燒殺搶掠,肆無忌憚。不想給他們碰到。
押送韓家一族的兩名遵化縣衙役這才過來,看著哭泣的韓家人,叫罵道:“哭什么哭,趕緊走。離鐵嶺還有幾日的路呢。”
“這幫女真人金錢鼠尾,長的真丑,但真他么的兇啊。”
“韓家小娘子差點就被搶走。”
十八日,位于宣府外的永謝布萬戶部落中。
他們也受到了大明新秦伯張昭的傳信,邀請他們去觀禮。作為不久前通知他,察哈爾部參戰消息的善意回報。
太師亦不刺邀請萬戶的各部首領、貴族商議后,決定派他兒子沙拉夫前去。
寒風蕭瑟。
亦不刺在大營前給兒子送行,拍拍兒子的肩膀,“這次去,多聽多看少說。”
沙拉夫道:“孩兒知道。”帶著親隨們縱馬離開,進入燕山山脈中。
亦不刺眼睛瞇的像一只老狐貍。
他和大明新軍是老對手,而且親自擊破過其一個連的方陣。估計新軍中有很多人想要他的命。
但因為互市,他作為對抗達延汗的部族,雙方的關系反而隱隱有些接近。
聽聞張大帥還召見了奴兒干都司諸衛所的頭人、首領,不知道他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