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裕鎮中,戰死的薊鎮軍喜峰口營將士被安葬。
墓地就在富裕鎮的北面,為避免尸體被野獸刨出來,用水泥將墓地封好,立起碑,供后人憑吊。
數百名民壯們忙活大半夜,到凌晨三點多時才算忙完。
真理報的記者宋興啟在幫忙,他心中有一股情緒一直在醞釀著。他為參將張哲宇感慨,為這些死去的士卒感慨:出師未捷身先死。不對,這種感覺不對!應該是什么樣的?
張昭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是清晨。他把二團的千戶孫啟棟叫來,“啟棟,你安排部隊,前出新城衛的故地青城,封鎖要道。”
燕山山脈橫亙在京師的北面。
張昭現在所在的富裕鎮,就是山脈中的盆地。而六十里外的青城是燕山山脈出山的隘口。
張昭現在不打算北攻朵顏城,就沒有必要打到大寧城去。但是要把青城占住。
孫啟棟二話沒說,敬禮道:“是,相公。”轉身就去執行命令。
看得出來,他心里也憋著一股火。
按照張昭新制定的軍銜制度,參將對應的“衛指揮”。這種級別的將領在開戰沒幾天就陣亡,誰不窩火?
張昭走出大帳。富裕鎮中正繁忙。民壯們在幫忙“重建”各種房屋、道路。還有糧草、物資正不斷的運來。
沒有作戰任務的新軍營連隊在出操。有駐守關隘任務的已經出發。后勤部那里最忙。
兩邊高高的山脈中,新軍營的斥候早就撒出去。連綿起伏的山脈中,隱藏幾十人,那確實難得找。隱藏近千人,那怎么可能?
事實上,新軍營的斥候,昨晚抵達搜山時,就發現朵顏人撤離的痕跡。今天清晨,李逍遙所部還抓到幾名俘虜。
鎮中的道路上,信使往來不斷。整個營地呈現著一種戰爭時的氣象。
“相公…”
張昭在鎮中眺望時,參謀龐泰、高一典兩人過來匯報了一下后面和吳臣左路軍的情況。李逍遙過來匯報審訊的情況,他已經查明襲擊的將領和人數。
高一典欲言又止。其實,按照戰前制定的計劃,不應該停止北攻朵顏城的。因為他們要趕時間。
現在已經是九月十九日,深秋時節。冬季的第一場雪隨時都有可能到來。屆時,大雪封山、封路,一切戰爭都將停止。
龐泰和張昭親近的多。他年齡只比張昭小三歲。張昭在他的心中如長兄,如父輩,如導師。
龐泰開口問道:“少爺,大軍為何不直接抵達大寧城呢?第一場雪隨時都可能落下。”
張昭看看身邊的眾人,“你們是以為我昨晚是被憤怒沖昏了頭?逍遙,你來說說。如果是你率一個營守富裕鎮,給那個察烏爾王子帶領00人近距離襲擊,你守不守的住?”
李逍遙已經晉升為千戶,性子依舊跳脫。但在威勢日重的張昭面前,且此時形勢不佳的情況下沒有笑嘻嘻的。正色答道:“相公,守肯定守的住。只是傷亡會很大。”
李逍遙年紀輕輕就擔任千戶,執掌一個主力團,其能力在軍中是公認的。他都這么說。那…
張昭輕輕的吐出一口氣,道:“都聽到了吧?后路不靖,占住大寧有何用?欲速則不達。就算今年冬天在燕山里過也比后路被不斷的襲擾好。
不過,以我看,那個察烏爾未必撐得住我們的掃蕩。他懂什么游擊戰?”
張昭的嘴角帶著冷笑,看著鎮北的墓碑。
在古北口留下一個主力團駐守,吳臣于十九日上午抵達興州,和李秀、孟平江匯合。
隨即,按照張昭的命令,兵出北面一百里的小鎮,美林鎮。
從興州前往朵顏城,在崇山峻嶺中最主要的道路就是兩條。明軍守住美林鎮、青城這個兩個點,就把主要的道路給掐斷。
興州鎮中,吳臣查看著地圖,指著其中兩片區域,“李將軍、孟游擊,這兩片山區要靠你們來搜索。我派兵輔助。”
在山區之中,排槍戰術根本施展不開。但是,新軍營每部都配有少量的狙擊手,這些人吳臣都打算派給他們。
對張大帥突然改變命令,不再急切的北攻朵顏城,吳臣三人其實都有些詫異。
但吳臣無條件服從張昭的命令。
李秀、孟平江見吳臣如此,抱拳領命道:“那就多謝吳將軍。”帶著軍隊離開。
張昭一反常態,不惜停止進軍都要穩住后路。這簡直穩的如同老狗,讓老因比都要暗中捉急。
他將薊鎮軍6500人全部轉為斥候,分成各路小隊,在富裕、青城、美林鎮、興州、寬城這不規則的區域中搜索。
察烏爾王子的壓力瞬間變得非常大。
十八日清晨發生的戰斗,在中午之前結束。他的隊伍當時在富裕鎮西面的山麓中,隨即向興州方向轉移。
試問,一天的時間在山路中,能走多遠?
十九日上午,張昭立即就果斷的建起“囚籠”,派兵往山中掃蕩。
察烏爾王子剩余的600人很快就被發現蹤跡,繼而被打散編制。
到二十日的中午時,察烏爾果斷的越過寬城和富裕之間的通道,帶著隊伍轉往東面遼闊的山脈之中。
“瑪德。我以為在興州能找到機會。沒想到那里竟然也有重兵。不得不撤退。”
察烏爾回頭,看著山中的松林,深秋的山風呼嘯而來,很冷。此時跟在他身邊的不足三百人。其余的軍隊全部都在追擊中被打散,不知所蹤。
如果打開地圖,就會發現,在喜峰口、寬城、富裕、青城這條曲線的東面,有數百里的區域,可供察烏爾的隊伍藏身。
這本來也是他計劃中襲擾明軍后勤的基地。
但是,察烏爾昨天取勝后的第一目標是想襲擊興州。那里土地肥沃,四通八達。滅里在燕山中放牧時,就是以興州為統治中心的。
而且,察烏爾知道那里是偏師,所以想去占點便宜。但結果出乎他的意料。
張昭不僅迅速的反應過來,派兵合圍他。那邊的偏師兵力并不少。把交通要道卡得死死的。
“臺吉,明軍的斥候又追上來了。”
察烏爾心中感慨時,一名“那可兒”神情緊張的過來說道。綴住他們的一股明軍像瘋狗一樣的咬住他們,窮追不舍。
“他又來了。”
隊伍中的士卒們紛紛站起來,抱怨著。松林中有一種壓抑的氛圍。
察烏爾感受到迫來的緊張感,揮手道:“我們繼續向東。”
新軍營中有斥候,名林同,位在百戶。生于晉地,極善山地生存。號山中之王。十四年夏入新軍營中,履立功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