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美食鎮中勾欄、瓦舍的發展,且委員會將東面原本要用來開發住宅的區域用來當做娛樂區,經營者繼續增多,美食街中的人流已經變得熙熙攘攘。
張昭帶著妻妾乘坐兩輛馬車抵達知行酒樓。在二樓的包廂中用餐。
方晶穿著粉裙,容顏殊麗,纖腰如柳。婷婷裊裊的走到雅間窗戶邊,眺望著街景。一米七的身高令她的身段顯得婀娜、修長。好奇的道:“這里怎么大變樣啊?”
她老家在江南。后來隨著父兄進京生活。幾次往返,都是通州進京。城東這里和她印象中大變樣。
王絮雪初來京師,但她喜歡到處踏青、郊游,坐在八仙桌旁喝著茶,微笑著道:“方姐姐,都是我們家這位的功勞啊!他在京中搞廢除衛所的試點。
京師七十二衛除開錦衣衛那種,總計有七八十萬人口。基本都給改成民籍。這些人又沒有土地,除去繼續當兵者外,其余全部變成工人。
前段時間,美食鎮這里光青壯就有兩萬余人。還有這段時間周邊府縣進京來謀生的人。這么多人口,基本都匯聚在這里。美食鎮這里想不繁華都難呢。”
美食鎮這里有一批新建的六層水泥樓房房租非常便宜。很多工人在這里租房居住。
婉兒梳著貴婦發髻,頭戴孔雀銀簪,明麗而嫵媚。心里算了一下,迷惑的道:“絮雪妹妹,數字對不上呀。”
張昭的新軍營原來的編制是一個衛所。她非常關注,知道朝廷的規定:5600人為一衛。
王絮雪知道婉兒說的是什么,不假思索的答道:“李姐姐,京中衛所并非滿額,這些年下來逃籍者眾多。但人口繁衍,所以,一個衛所里的軍戶還能有一萬余人。
這里面的人口包括老人、婦人、小孩。最終,挑剩下的青壯大約只有兩萬多人。這些人口突然間離開衛所,涌入京師生活,帶來了市面上的繁榮。”
張昭中斷思緒,笑著道:“糧食都是跟著漲。幸好我讓國泰商行早做準備。婉兒,你要多出來走走啊。”
婉兒苦惱的道:“二哥,出行太不方便。”剛才她們上酒樓二樓時,就引得大堂中的眾人矚目。
她苦惱的神情,就像個小女孩一樣。精致的瓜子臉上,娥眉微微皺著。
張昭笑笑,握著她的小手,勸道:“坐在馬車里逛逛也行。”招招手,讓方晶過來,“晶兒,你父親工作找到了嗎?”
方氏父子目前還是以戴罪之身在新軍營效力。方晶的二哥方儼,跟著劉二狗搭檔練兵,帶一個百戶。大哥方儲在后勤部門中做事,因為是生員,寫的一筆好字,會算術,深得林文寧看重。
其父方珍兩榜進士,曾任正六品的順天府通判。他早就不想在軍中當文書。前段時間在報紙上寫稿為生。如今報業大興,他想要出營,去應聘編輯。
張昭自然是同意。他也不怕給人抓住把柄。
這點小事,他沒有必要去煩弘治皇帝。等大赦就好。他印象中肅孝周太后死于弘治年間。屆時肯定會大赦天下。
方晶心中感激,依在張昭懷中,柔聲道:“相公,我爹在文學報中找了個編輯的職位。”
張昭一陣錯愕。文學報就是李夢陽,余夫子等人搞的一個報紙。提倡“文必秦漢”。方老爹對他印象一直不怎么好,對他的白話文,改革衛所等政策多有批判。這倒是湊到一塊去了。
“嚯…”張昭搖搖頭。沒說準備留一份工作給方老爹的話。寫文言文的報紙很難長久的。轉個話題,“婉兒,你這次回村中,平安怎么回事?”
平安,就是他的前長隨張泰平的小名。他聽陳康說起一些事。
十六歲的婉兒竟然難得的嘆口氣,張府里的仆人們看到主母如此模樣估計得驚的下巴都掉下來。“唉,二哥,平安一心科舉,從鄰村劉小娘子處得到一封薦書,到京西的白馬書院讀書。”
她之前還教過平安、小霞的功課呢。而劉小娘子那年跑到家里來,想給二哥當暖床丫鬟。她當時都氣壞了。對此女印象非常差。但現在,她的學生反而和劉小娘子混一起。
要不是張泰平的母親朱大娘在她面前反復解釋、求情,她已經準備把張泰平從張府除名。
張夫人處事精明強干、公平正直。整個張府在她的管理下井井有條、運轉良好。張府的下人誰要把她當小姑娘,想糊弄她,那才是真傻。
張昭微微皺眉。實話說,他對平安這個長隨還是很愛護的。三月份回京,將其安排在張府私塾中讀書。主要是為了完成科舉的“蒙童”教育。
別看平安天資聰穎,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且跟著秋月、瑤琴兩人學過論語。但是,正兒八經的蒙童課程,還包括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千家詩、幼學瓊林、增廣賢文這些課程。
張家私塾雖然是三年的學制,還有數學、地理等亂七八糟的課程,但這些蒙童的東西還是要教的。
張泰平想要科舉,他并不會攔著。長隨出一個兩榜進士,他難道還容不下?這應該是助力好嗎?他對張平安的未來有安排,屆時會讓李教諭幫忙安排著進順天府府學就讀。
但張泰平選擇去白馬書院。
真論起來,順天府府學的教學質量,真比不過京西的白馬書院。白馬書院聞名京西,連外地的舉人都掛在里面讀書。相當于是國家級重點高中。
但是…
張昭失笑道:“算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
雅間中的氣氛略微沉默。
這時,包廂外忽而傳來女子“咯咯”的嬌笑,聲音清澈動聽。正所謂:丹唇未啟笑先聞。只見陳夕鳳穿著一件橙色繡花長衫從雅間外的暖閣中搖曳生姿的邁進來。
“噯喲,絮雪姐姐,你來美食鎮都不和我說一聲…”
剛說了半句,陳夕鳳看清楚雅間中還坐著張昭、李婉兒,嘴里的車轱轆話頓時給卡在喉嚨里。
任她見慣商場中的各種大場面,這種情形還是非常尷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