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這里面積寬敞,臥室、正廳、書房加起來約有四百平。張昭在陳設精美卻有寬敞的正廳中陪著不良于行的婉兒、方晶兩人吃過豐盛早餐,到前院里來轉一轉。
陳康等人并家中的內外管事、奴仆們早就等在前院的大廳中,紛紛賀喜,“恭喜少爺。祝少爺和夫人早生貴子。”
張昭父母雙亡,而他又沒有兒子。在明代的世情習俗中,只能被稱為少爺。
大管家吳春時宿醉未醒,這會還在床上躺著。張昭聽吳言說起昨晚的事,心里頗有些感慨。老吳對張家確實夠忠誠啊!他詢問了府里的情況。
這會,府里只余下熱鬧后的狼藉。
聽了兩句,張昭便讓陳康在外頭負責處理瑣務,轉身回到正房大院里來。正在里頭說話的周大娘識趣的告退。婉兒和方晶兩人的俏臉上都有點嬌羞的神情。
婉兒沒穿昨日大紅色的鳳冠霞帔,而是穿著件淺粉色的對襟褂子,水靈靈的小蔥般。她現在的個頭約有一米六六,身段顯得修長、窈窕。瓜子臉兒,五官精致無瑕,明麗動人。漂亮的杏眼落在張昭身上,脫口而出,“二哥…”
這一聲呼喊里有著初為新婦的幸福、甜蜜。在張府下人面前,她聰明能干、有決斷、仁厚。而在張昭面前,她是明麗、嬌美、柔情的少女。
方晶坐在婉兒身旁偷笑。昨日虎子沒法改口,今天婉兒一樣是習慣成自然,難以改口。
她穿著她喜歡的白裙,一米七的身高,身段曼妙勻稱,雪峰細腰,盡展婀娜的身姿,韶華正好。她的五官明秀,肌膚晶瑩如玉。坐在椅中,有一股大家閨秀的嫻靜、端莊感。
只不過張昭知道她私下里并不呆板。而是活潑,柔婉。見張昭進來,偷笑之余,漆黑如星的美眸看向張昭,柔情似水,俄而微微低頭,心中輕快。
她是那種傳統的女子。昨日名分定下來,又有夫妻之實,她的情絲便系在眼前英俊的男子身上。此時再見到他,便會感覺昔日的種種陰霾都被驅散。只剩下安穩、踏實、陽光。
張昭并不介意,應婉兒一聲,“嗯。”笑著走過來,坐在中間,笑道:“周大娘給你們說什么呢?如果是說開枝散葉的事,你們可別聽她的。太早對你們身體不好。來,難得我這兩天清閑,陪我下棋。”
婉兒輕拍張昭一下,嗔道:“二哥,周大娘是好意。”她是想的。
方晶抿嘴輕笑,明眸和張昭對視,輕聲道:“我聽相公的。”
張昭家里一個長輩都沒有,新婚之后的第二天,和嬌妻美妾在一起,自由自在。
王守仁四月六日參加完張昭的婚禮,回到位于大時雍坊的家中。第二天的傍晚,和父親王華一起吃完飯。
姨娘將美酒佳肴送上來,自到隔壁屋子里去吃飯。留下父子倆說話。
王華夾一筷子雞肉,道:“伯安,你真的決定辭官?”
王華多年的翰林,在余姚算大族。京城大,居不易。但日常開銷對他而言還是負擔的起。
王守仁剛剛從江北審案回來,在家休假。這個刑部主事他當的實在沒意思,準備辭官回鄉。雖然有張昭在太子面前鼎力推薦,但他心意未改。
“父親,在各地奔波審案并非我想要的。我想精下心來研究學問、邊事。”
王華思想比較開明,否則也不會有“離經叛道”的兒子,道:“也好。哦,你對張昭什么看法?”昨天的事,兒子對他說過。張昭這人頗有點意思。
王守仁微微沉吟,道:“張子尚一代人杰。”他領張昭的人情。但和張昭算不得“朋友”,只能說是熟識。但這并不妨礙他作出公正的評價。
別人都在關注那場婚禮的隆重,榮耀。帝后送禮,太子親臨,這種規格還有什么可說的?又如何能不吸引著人們去談論呢?但是,他卻不然。
他看到的是張昭這個人的謀劃,能力。弘治皇帝意欲振作,以圖北虜,這是朝中人人盡知的事情,為何只有張昭能做成?這就是膽魄、能力!
沒有燧發槍、排槍戰術、精兵,就沒有這場婚禮的榮耀!
另外,他看到張昭試圖在引導、培養太子朱厚照。
在做這些事情,必然是心懷大志,有平定北虜之心。這不是人杰是什么?
要知道,出塞橫掃大漠,必須要天子支持才能成功!本朝清掃蒙元,太祖時自不必說,成祖時是御駕親征。這都是舉國之力,而且將帥沒有招到懷疑。
張昭在謀劃十年,甚至二十年之后的事情。
王華詫異兒子對張昭如此高的評價,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嗯。”
同一時間,乾清宮中,弘治皇帝也在問錦衣衛指揮使牟斌,這場婚禮的細節。
昨天太子回來當然向他和皇后,還有永嘉說過。除開婚禮的事情,還說起張昭盛贊刑部主事王守仁為當世名將。劉瑾亦報了條陳上來。但他還是想聽一聽錦衣衛這邊的報告。
西暖閣中,牟斌低著頭,把錢寧報告給他的情況一一告訴天子。錢寧這兩天化身舔狗,一直在南口村給張昭跑腿辦事。
“陛下那副字讓在場的眾人都羨慕的流口水。張昭的管家跑到河邊去哭得稀里嘩啦,說要去給張昭的父母稟報。最后還給女婿拎回去…”
牟斌可不像老劉,報告張昭實際上是娶了一妻一妾,想給張昭減點分,他是撿故事說。當然,張昭的賓客里有哪些人,說了那些話,錦衣衛是門清的。
弘治皇帝坐在炕上,略顯隨意,錦衣衛是皇帝家奴,不像見大臣時要注意儀表,喝點清火的茶,微笑道:“自古是忠臣多孝子。他管家能也樣忠心,可見其家風。”
牟斌拍馬屁道:“陛下明見萬里。親自點的俊杰,豈能不是忠臣?”
弘治皇帝哈哈一笑。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圣君也是人,也喜歡聽好聽的話。
旁邊的司禮監掌印太監陳寬心里暗自搖頭:天子對張昭這是越發的喜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