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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生員(七)-反轉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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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弘治十三年十月十六日,初冬。小雨,無風。

  清晨時分,張昭辭別未婚妻,騎著馬,帶著長隨陳康、張泰平并好友董朗,一行四人自城北安定門進入京師。隨后抵達順天府府衙。被小吏引進一間廊房中等候。

  且不管張昭今日被審理的結果如何,至少此刻他身穿青衿,而且是被放榜確認過的秀才。這點待遇還是有的。

  而此時,北直隸提學副使何愈,御史李道立陸續來到府衙中,和順天府府尹胡溥在后衙的小廳中小坐。

  此時,早朝已罷。京中各處的目光都集中在這里。

  府衙審案大部分情況都是公開。因而,各色人等匯聚在府衙的大堂前,等待著開始審理。

  府衙后的小廳中,府尹胡溥得到進來的幕僚的匯報,笑著放下茶碗,說道:“原告、被告俱已經到來。我們走吧。”

  御史李道立年齡最小,科名資歷最淺,起身道:“兩位前輩請!”

  何提學微笑著點點頭,站起身來。

  胡溥三人到公堂中,分主次坐下。堂前的衙役,書吏、幕僚們各自站立。圍觀眾們被衙役們攔在大堂外。自有小吏去將張昭、余冠幾人帶來。

  等待期間,胡溥心里琢磨著這兩人的態度。何提學預估是看結果再處理。而這位李御史是李閣老的人。他心里想的是:昨日深夜里某位重臣遞來的話,“若屬實,不可輕縱。”

  胡溥正想著,堂下的被告、原告帶到。作為今日的主審官,胡溥坐在公案后,看看兩人,說道:“都是讀書人一脈不必下跪。余冠你且先說。”

  余冠穿著一身白衫,玉面郎君的模樣。引的圍觀的眾人中“正義感”爆棚的人紛紛點頭。張昭勾結錦衣衛,實在很難令人對他有好感。這是“正宗”的吃瓜群眾的想法。

  余冠昨夜和族叔談過,胸有成竹,先向胡溥行禮,朗聲道:“學生舉報張昭勾結錦衣衛謀奪他人家產。此事事實俱在。學生有證人在此。”

  胡溥點頭,“帶上來。”

  片刻后,就見劉大戶被小吏帶進大堂中。劉大戶跪在地上,哭天搶地的道:“小人和張昭同在劉家里。他勾結錦衣衛將我押到京城外嚴刑拷打。還威逼奪走100畝地,請青天大老爺給我做主啊!”

  苦主劉大戶的出現,讓張昭“犯罪”的事實確鑿無疑。整個局勢枰瞬間已經傾斜。

  余冠斜眼看身旁半米開外的張昭一眼,咧嘴笑了笑。他想起數月前給張昭不斷啪啪打臉時。現在呢?他其實很想嘲諷張昭幾句:你說你搞酒生意干嘛?現在知道后果了吧?但公堂上,未經許可他無法和張昭交談。

  人群中一片議論聲。在人群的劉公進帶著兩個長隨,看著賣力“表演”的大哥,禁不住嘆口氣。

  他和侄女都力主不要牽扯到這件事中。但大哥還是給壽寧侯府的人說動。答應來府衙做證。

  此時,他忽而有點懂大哥內心深處的想法:被錦衣衛拷打7日,惹不起錦衣衛,還惹不起張昭嗎?眼看著張昭要倒霉,此時不落井下石,還要等到何時?

  但就他個人的想法而言,他們這些小人物吃些虧憋一輩子不是很正常嗎?何必要去爭這口氣?

  見一名小吏將簽字畫押的證詞遞給府尹,劉公進吩咐道:“去給小姐說一聲。事情定了,不必擔心。”他侄女今日也來了。正在府衙外的茶鋪中。

  “好的,二老爺。”長隨擠開擁擠的人群,往外而去。

  胡溥掃一眼證詞。心里嘆口氣。他雖然不是刑名老手,但基本的東西還是知道。這簽字畫押的口供,外加人證,基本是將張昭釘死。

  胡溥這是第二次見張昭,其人還是儀表出眾、風姿玉立。可惜在京中風頭太盛,剛出頭就要夭折。便按照慣例問道:“張昭,你有何話說?”

  張昭臉色平靜,沒去管余冠的嘲諷,也沒去看惡心他的劉大戶,拱手道:“回老大人的話,錦衣衛扣押、拷打劉大戶與我無關。此事是錦衣衛自己做的。

  學生知道有人要奪我家的白酒產業,因而以此事誣陷我,特意去找了當日的校尉,請他來給我作證。幸而錢校尉仗義愿意作證,他今日就在大堂外。老大人招來一問便知。”

  “哦?”

  張昭這話說出來,不僅僅是胡溥感到奇怪,連何愈、李道立都面露驚訝之色。

  大堂之外的圍觀眾自是一片嘩然,喝倒彩的聲音。這難道不是更說明張昭和錦衣衛勾結嗎?

  劉大戶的弟弟劉公進在人群中,心里感覺不對勁。還可以這樣操作?整件事他都清楚。張昭拉錦衣衛的人來作證。這能證明什么?顛倒黑白?

  余冠眼睛瞇起來。拉一個錦衣衛校尉來作證,就能堵住眾人之口?錦衣衛肯給張昭背書?話雖如此說,但他內心里的信心,忽而有些動搖。

  劉大戶憤然的道:“張昭,怎么和你無關。當日村中的鄉親可以給我做證。就是你讓錦衣衛把我們帶走的。”

  胡溥拍了一下堂木。“啪!”大堂內外之聲頓時安靜下來。三品府尹官威如此。

  御史李道立插話,吩咐小吏道:“將他帶進來。”

  稍后,一名穿著飛魚服的校尉從人群中走進大堂中。他約二十六七歲的年紀,長得英俊,眉如墨畫,雙眼炯炯有神。會讓人忍不住贊一聲“好兒郎”。

  錢寧躬身行禮后,說道:“當日是我的上司胡小旗令我二人到南口村中捉拿劉大戶。拷打所得共計約400兩白銀,全部都歸旗中所有。此事衛中人人皆知。張相公和此事無關。”

  他說完后,三名官員對視一眼,難掩驚訝。

  錢寧的話不盡不實。甚至可以說是避實就虛。譬如,命令是胡小旗下的,但去蔣家莊中將他們叫來的難道不是張昭的內管家周大娘?但胡、何、李三人的驚訝不是這個。都是混官場的老油條,誰糊弄得了誰啊?

  他們驚訝的是:錦衣衛真給張昭背書啊!

  錦衣衛都說了和張昭沒關系。他們難道還能硬說和張昭有關系?

  這里面存在一個概念偷換。對張昭而言,他怎么可能調動錦衣衛的高層?這是錢寧在給他背書。但,對主審官們而言,他們能知道錦衣衛里的情況?

  而背黑鍋的胡小旗難道會跳出來說,“這是就是張昭讓干的。”不會的!胡小旗明知道命令是蔣太監府上下來的。宦官們對錦衣衛的影響很大。

  再者,錦衣衛拷打大戶搞銀子,而且又沒出人命,這算什么罪?小的不能再小。

  人群中,一名小廝飛快的往外跑。現在需要侯府出面,找到胡小旗等人把這姓錢的校尉的話給戳破。否則,拷打劉大戶就是錦衣衛自己干的。

  大堂中,針對張昭的死局,被撕開一道口子。而這只是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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