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逃出來了?
長期在較為昏暗的環境,乍一看到陽光,江昀的眼睛有點不太適應,但心中的喜悅卻半點沒有因此而受到影響。
瞇著眼觀察周邊的環境,這里應當是廬州城南郊,向北望去,遠遠的可以看到廬州城南的輪廓,四周則是一片田野,未見有旁人。
常厲矞的聲音響起:“你在神魂修煉上的資質,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更好一點,我以為你出來之后會變成一具行尸走肉。”
他心里,其實比他嘴上說得還要更加驚訝。
能夠通過‘灌注’,一次性就能直接把‘隕靈奇術’入門,這已經是很好的天賦了,可以算得上是百里挑一。他的‘隕靈奇術’,是絕品功法,沒那么好學的,哪怕有灌注也是一樣。
而那旋渦一樣的神魂通道,常厲矞自己走肯定不會有什么問題,一點壓力也就是撓癢癢的程度。但他也明白,之前毫無基礎的初學者,能走過通道而沒完蛋的,那是真真的天賦極佳。
甚至,他隱隱都有些覺得,江昀在神魂修煉上的天賦,可能比自己還強。
當然,這種話他是不會說出來的,小小夸上一句就行了。
江昀不知道常厲矞腦袋里想的這些事情,他在聽到有可能會變成行尸走肉之后,也是一陣后怕。
他明白常厲矞的意思,他自己在精神通道之中,也感受到了那種擠壓感,險些靈魂都被撕碎。而如果他真的沒抗住,靈魂和精神被壓垮,那么成為一具行尸走肉也是可以想象的。
不過,他馬上就記起,自己這是在時光碎片里面,怕個雞兒。
常厲矞這樣的做法,好像有點不負責任,但是有一說一,人家又何須對自己負什么責任?兩人無親無故的。
江昀在這方面的思想很成熟。
他看向常厲矞的目光,帶著感激,“萬分感謝,前輩旦有吩咐,在下勢必傾力完成!”
他非是不知好歹的人,不管怎么說,常厲矞對他這算是有救命之恩。
這恩情,天大了。
‘弒君劍’搖頭道:“我平生憾事,確實有,但不需你去做。這‘隕靈奇術’,乃是我年少時奇遇偶得的一門神魂修行功法,再經過自己三十年的改良,方才有如今的樣子。這世間,除了我,你應當習得這門功法的最后一人,好好珍惜,別辱沒了。”
江昀臉色一正,他明白這件事情的重量。
獨門技法,教授他人……從江昀前身的記憶當中,得到這種待遇,那必然是要將傳道授業者當做師父來對待的。
他真心誠意的一拜,道:“師尊在上!”
沒拜下去,一股無形的力量,將他給擋住了。
常厲矞道:“我不需你將我當做師父來對待,‘隕靈奇術’乃我畢生心血,若能流傳下去,也是好事。”
轉身欲走,他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情,轉很過來對著江昀,抬起了左手,無名指上有一枚暗灰色的戒指,樸實無華。
常厲矞說道:“這枚戒指,是很有用處的。如果我將死,我可能會把它丟在某處,具體丟哪里,我現在也不知道。不過,這上面也有我用‘隕靈奇術’刻下的印記,你可以沿著我的路徑,找找看。如果找到了,它可能會對你有幫助。”
“我明白了,前輩。”
“嗯。”常厲矞點點頭,道:“我將南行,就此別過吧。”
廬州之南,行上兩日,就是柳源,這是常厲矞將死之處。
“前輩……”江昀還是改回了原來的稱呼,“南行必死,請三思。”
“什么方向都一樣,李鐵和王鍇想找我,跟方向無關。”常厲矞頓了頓,又無所謂的笑了笑,“而且,你說這是我的命運?是真話我卻也是不信的。”
“我常某人自己的命,是自己掙來的,他們想殺我,那便來吧。”
他還有半句話未說。
比起生死,他更在乎與‘劍仙’王鍇的一戰。
“前輩……”
“莫要多言,常某去也。”
再一抬頭,江昀已經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弒君劍’走了,江昀卻有些茫然。
他這次穿越,最大的目標已經完成了。但現在自己沒死,又不知道該怎么回去。
那么問題來了:我該干啥?
再繼續干涉一下常厲矞的人生?不可能的,淵之境大佬們的戰場,自己連圍觀的資本都沒有,一點不明靈氣波動都能要他的命。
更何況,現在已經獲得了逃獄的辦法了,早點回去才是關鍵。
可要怎么回去呢?難不成得自殺?
暫時不想這么干,他在田野間漫無目標的走著,直至……他的后腦莫名其妙的被鑿了一下,眼前一片漆黑。
再度醒來時,他是被一盆冷水給潑醒的。
睜開雙眼,他發現自己特么又回了廬州大獄,并且還處在時空碎片里。
手腳皆帶著鐐銬,被綁在木樁上,眼前則是幾個穿著錦衣衛服侍的人,為首的一個,還帶著一條金腰帶。
大晉錦衣衛,通常分四級,通過腰帶可以分辨:從普通的皮腰帶、銅腰帶、銀腰帶、金腰帶。
金腰帶就是最頂級的了,通常在錦衣衛衙門里,是擔當千戶職責,且起碼也是臨之境的高手。
回想了一下,江昀苦笑。
常厲矞跑路,那這是頂大的事情。廬州這邊只要一發現,必然追蹤。他們不好追常厲矞,追自己個小蝦米就再簡單不過了。
被打暈的時候,他甚至沒發現有人接近。
這就是實力上的差距了。
“我真傻,真的……”江昀知道自己犯了錯,由于是在時空碎片里不怕死,再加上剛剛脫困又喜提絕品神魂功法,讓他一時疏漏沒去想追捕的事情。
但其實想到了也沒意義,追捕常厲矞的,那必然都是想當強的高手,他想跑也跑不掉。
“你是何人?與常厲矞是什么關系,從實交代!”為首的那個錦衣衛,威嚴的問道。
江昀心神一陣恍惚,險些就全說了。
但‘隕靈奇術’帶來的神魂力量動了一下,將他從恍惚中喚醒。
錦衣衛有一些特殊的審問手段,相當正常。
清醒過來的江昀,露出了一個笑容,張了張嘴——
“啊,tui!”
一口飛沫噴出,但未能命中。
“嘴硬!”金腰帶的單邊戰術鏡片上反射出了冰冷的光芒,他抖動了一下手中的鞭子,狠狠的就在江昀的身上來了一下,痛得他大喊。
如果有人問他,異世界的酷刑是什么體驗,那么江昀會回答三個字:真酸爽。
整整一天的時間,他被錦衣衛的人變著法子嚴刑拷打。
這幫家伙,折磨人的手段是真的令人眼界大開,可惜被折磨的是自己。
說實話,要不是修煉了神魂功法,以江昀現代人的耐受力,怕是連前世奶奶叫什么都給說出來了。
到后來,他只能硬挺著默念‘喚靈魂咒’,來強化自己的精神。
他中間想過自殺,但是……沒有機會,錦衣衛的番子根本不允許,連咬舌自盡都辦不到。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確信了,至少對自己嚴刑拷打的這些錦衣衛,對神魂方面沒有什么理解,不然就自己那點造詣,早被人用相關的能力給撬開嘴巴了。
不過,酷刑其實也只持續了一天。
他到后面都快沒人形的時候,突然就沒有錦衣衛理他了。
應該是常厲矞的行跡被追蹤到了,沒人再有空關心他。
他就那樣,又被吊著了大概一天的時間,然后突然就有一陣熟悉的失重感傳來,他的意識被一片霧蒙蒙的灰色給覆蓋。
再度恢復意識的時候,他已經來到了那片灰色意識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