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必殺之局。
但是,陳淼身邊有小七,一次,兩次殺局都被他破掉了。
當然,陳淼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殺的,就算沒有小七,他也是保持足夠的警惕的,只不過,有小七在,他的依賴性大了一些。
“再檢查一下吧。”
小七愣住了,這是要他搜身嗎?
“難不成我來?”陳淼斜睨了他一眼。
但是很快,小七和陳淼兩人目光投向了第三個人,盧葦。
“我……”
“對,就是你。”陳淼與小七異口同聲道。
“三哥,這,這可是女的。”盧葦緊張的都有些結巴了,他雖然也干過搜身的活兒,可以往搜的都是男人。
“三哥,男女授受不清……”
“你別把她當成女人就行。”
“我……”
“我什么我,這點兒小事兒都干不了,怎么跟著三哥干大事兒?”小七倒是拿著雞毛當令箭了,要是沒盧葦,他就要自己干了。
女人,晦氣的!
盧葦放下公文包,雙手有些緊張的伸手過去……
“搜仔細了,全身每一處都不能落下。”陳淼命令一聲。
從上到下,盧葦一路小心翼翼的摸了下來,那是滿頭的大汗,直到摸到了腳踝的下的那雙布鞋。
盧葦把鞋脫了下來,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道:“三哥,這鞋好像有問題。”
“有什么問題?”陳淼走過去,看了一眼,沒看出什么端倪來。
“它比咱們穿的布鞋要重的多。”
“是嗎?”陳淼伸手拎了一下,果然份量不輕,女人的腳本來就不大,鞋的份量自然沒有男人的重,加上布鞋本來就請便,她上車的時候,應該沒下雨,不存在濕重的可能。
這說明鞋底兒有文章。
破開鞋底兒很簡單。
金片?
小刀輕輕的一劃,那鞋底兒就分開了,露出了里面的東西,居然是黃金打造成的小鞋底兒小一號的金片。
兩塊金片兒加起來,差不多有一斤重。
這可不是一筆小錢。
這樣一個女殺手,身無分文,除了一張車票之外,并無其他身份證件,卻在鞋底兒藏了一斤的黃金。
陳淼在仔細端詳了這張臉,似乎越看越覺得熟悉。
“三哥,這張臉……”
“很熟悉對吧?”
“嗯,非常熟悉,但絕不可能是她。”
“我也知道絕不可能。”陳淼點了點頭,他和小七都已經想到了熟悉感覺的來源是什么了。
“把人弄醒吧,問一下?”陳淼吩咐一聲。
扶著女子坐了來,小七伸手過去,輕輕的在那女子腦后拍了一下,女子幽幽醒轉,想要掙扎著爬起來,卻發現雙手被反綁了。
當然,嘴里還塞了毛巾,這要是叫喊起來,估計整個車廂都會聽見,這車廂之間就一塊木板而已,沒什么隔音效果。
“我們問你幾個問題,你保證不叫,我就給你拿掉毛巾。”陳淼和顏悅色道,“你要是同意,就點一點頭,不同意就搖頭。”
女子瞪大眼睛看著陳淼,眼神之中滿是憤怒和不甘。
“小七,回頭下車之前,把她交給車上的日本憲兵。”
“嗚嗚……”女子猛烈的搖頭,交給日本憲兵,一個年輕漂亮的中國女子會有什么下場?
“你是答應了?”
女子考慮了一下,點了點頭。
小七伸手去扯掉女子口中的毛巾,但是那毛巾剛一離嘴,女子就作勢要大喊大叫起來,但是,還沒等她喊出口,小七手中的毛巾又閃電般的塞進了她的嘴里。
“就知道你不老實,看來,還是等到站后交給日本憲兵好了。”陳淼呵呵一笑,隨后躺了下來,雙手枕在了腦后,微微閉上了雙眼。
女子也被從床上了地上。
小七和盧葦兩個人一個坐在床上,一個則坐在她對面,兩雙眼睛就這樣盯著她。
忽然看到自己一雙鞋被人脫了。
女子急了,“嗚嗚”的亂動起來。
“別亂動,否則,把你從這里扔出去,保證沒人知道。”小七輕喝一聲,那把淬毒的匕首已經在他手中把玩,一指她身后開著的窗戶說道。
女子被嚇住了,再也不敢亂動了,眼底流露出一絲恐懼之色。
“開門,檢查……”
“把車票拿好,行李箱打開,快點兒……”車廂內忽然出現了騷動,呼喝的聲音傳來,沒過多久,陳淼他們所在的車廂也被人猛烈的拍打著,一個黑衣乘警將同樣的命令傳達。
乘警離開后,陳淼與小七對視了一眼,這趟列車上遇到的事情古怪了,分明就是沖著自己來的。
這所謂的檢查,應該是制造混亂,讓成功殺了自己等人的女殺手從容離開,反正,她又不是自己這個車廂里的人。
而那個列車員此時絕對不會出現了。
要是76號督察處處長無聲無息的被人殺死在這趟回上海的列車上,明天上海灘的報紙絕對可以賣瘋了。
只是他還不知道這背后是誰在對自己下手,軍統還是中統,亦或者是其他的自發的民間抗日組織?
民間抗日組織的可能性不大,他在76號“作惡”并不多,主要也還是針對重慶的兩統分子。
他是“漢奸”不假,但跟民間抗日組織并無直接仇怨。
聯想到軍統跟76號最近的你來我往,刀光劍影,殺的是血流成河,自己本來就是他們的黑名單上,那精心的安排這樣一次刺殺,這也是情理之中。
“姑娘,你既然來殺我,自然知道我的身份,只要我亮出身份,外面的乘警和日本憲兵根本奈何不了我們,如果你乖乖配合的話,咱們把檢查檢查應付過去,我們就不會把你扔出去,如果你耍花樣,后果你自己清楚。”陳淼冷冷的說道,“聽清楚的話,就點點頭。”
“嗯嗯。”
“小七,給她松綁。”陳淼一指盧葦道,“一會兒檢查,就說你們倆是夫妻關系。”
“啊?”盧葦一呆。
“把檢查應付過去而已,又沒讓你當真。”陳淼瞪了他一眼。
沒過一會兒,車廂門被人從外面拉開了,兩個乘警帶著兩個荷槍實彈的日本憲兵站在了門口。
“車票,行禮箱都打開!”
車廂內空間很狹小,只能一個乘警進去,檢查完車票后,又彎腰下來,將三人的行李箱內的東西翻了一下,沒發現什么。
“你們是什么關系?”
“我是老板,他伙計,我們去上海是辦貨的。”陳淼解釋道。
“你們呢?”乘警手一指盧葦和那女子。
“我們是男女朋友,這一次回上海是打算結婚的。”盧葦倒是有些急智,一口濃重的上海話說道。
“車上有小偷,偷走了前面高等車廂一位大人的金懷表,你們隨身要是攜帶貴重物品,也要多注意一下。”乘警沒有發現什么不對勁,警告一聲,就退了出去,還把門給他們帶上了。
“姑娘,可以聊聊嗎?”
“哼。”
“現在不說也行,到了地方,自然有辦法讓你開口。”陳淼呵呵一笑,沒有繼續逼問下去。
“別想著逃跑,看是你的腿快,還是我的刀快……”
陳淼很快又睡著了,發出微微的鼾聲,之后是一路上相當平靜,大概是早上六點鐘,列車進上海虹橋車站。
下車了。
陳淼將公文包拎在手中,行李箱并了一下,盧葦一個人就夠了,而小七自然是押著女殺手一路而來。
“不要想著耍花樣,到了上海,你就更沒機會了。”下車之前,陳淼已經警告過了她了。
“三哥,要不要打電話讓五哥派車過來接一下?”小七問道。
“下車再說。”陳淼說道。
“三哥,給。”小七從身上掏出一把手槍遞了過去,他們出來,怎么可能沒帶武器防身。
只不過陳淼不習慣帶槍在身上。
“嗯,盧葦,帶家伙了嗎?”陳淼扭頭問走在他身后的拎著行李箱的盧葦道。
“帶了,三哥。”盧葦點了點那頭,就憑車上那些人還搜不到他們藏的東西,一上車就把槍藏好了。
跟隨者人群,從車上下來。
小七押著那姑娘走在前面,陳淼居中,盧葦走在最后面。
就在他們踏上月臺,往出站口方向快步疾走的死后,突然小七瞥見,人群中有幾個反方向過來的人,而他們手都都是垂著的,衣袖下面明顯是藏著東西。
“三哥,快走!”
小七將那女殺手一推,擋在自己前面,腳下驟然加速。
陳淼也發現這些人了,手中的手槍已經將保險打開,隨時處于擊發的狀態了,給了盧葦一個眼神,那意思是,讓他隨時扔掉行禮。
沖到最前面的一個槍手發現了快速向出站口移動的陳淼,當下顧不上還有愕然二十多米的距離,直接就抬手開槍。
槍聲一響,整個火車站就亂套了。
到處都是嚇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亂跑的人群。
“快走,不要開槍,這里人太多……”
人群中的槍手緊追不舍,槍聲頓時大作,火車站內的乘警聽到槍聲后,立刻沖了出來,發現開槍的槍手,自是毫不猶豫的圍了上去。
正要準備從出站口出去,忽然看到外面有幾個同樣裝束的人沖了過來,陳淼意識到,對方居然在火車站埋下了殺招,這完全是不顧一切要殺了他了。
“快,回來,躲進候車室。”陳淼此刻也顧不上對面要殺的是自己人了,抬手就是一槍,展開了反擊,同時改變方向,往車站候車室方向,只要堅持幾分鐘,車站附近的駐扎的日本憲兵分隊就會增援。
想不到他這個“漢奸”有一天也需要日本人保護,這真是莫大的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