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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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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哥,您沒事吧,剛才我去里面找您……”吳天霖把車開到飯店門口停下,左等不來,右等又不來。

  他有些急了,陳淼可是上了軍統暗殺名單的,這萬一要是出事兒了,他的責任可就大了。

  剛從車上下來,進入飯店大廳,就看到陳淼從樓梯口上走下來。

  “樓下人太多,樓上人少,還清靜……”陳淼嘿嘿一笑,從吳天霖解釋道。

  “您這一泡可是夠長的了。”

  “你不知道十男九痔嗎?”陳淼哈哈一笑道,“我這種長期做辦公室的,便秘那是很正常的現象。”

  吳天霖訕訕一笑,這個話題他還真不知道該怎么往下接了。

  “回吧。”

  “主任,我跟高鑫寶談下來了,他愿意把麗都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放到屬下的名下。”陳淼第二天一早,就來找林世群匯報了。

  林世群大為驚訝,他是知道高鑫寶的,當初76號成立的時候,他拉攏過對方,但被一口拒絕了。

  而且,他是杜月晟的人,一直都是忠心耿耿,杜不但抗日堅決,對汪氏更是口誅筆伐,但高鑫寶現在專心進行舞場,煙土的生意都不碰了,明面上又不跟重慶分子有往來,他也找不到借口。

  倒是吳云甫一直對這個曾經提攜過的恩人耿耿在懷,他也就聽之任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主任,本來我想要這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是打算放在主任名下的,但是高鑫寶不同意。”陳淼道,“所以就折中了一下,但是這股份雖然在我名下,這收益還是主任您的。”

  “你辛苦拿來的股份,收益卻給了我?”林世群呵呵一笑道,“心里就就沒有一點兒不舒服?”

  “屬下并非沒有得到好處。”陳淼道。

  “說來聽聽?”

  當下陳淼將“麻六”等一些過去依附于紀云清的小賭臺的情況跟林世群說了一遍,紀云清這一死,這些小賭臺必然要換一個靠山進供,現在誰能搶一個先手,那就坐收漁利。

  陳淼想要做這個后臺,就得顯露出比別人更強的實力來,堂堂小八股,杜月晟手下四大金剛之一的高鑫寶都被陳淼壓服的話,那還沒有那個資格嗎?

  林世群不相信這世上有這么無私的人,會把到手的利益讓出來,麗都歌舞廳只要回復正常營業,利潤那是相當可觀的。

  這可是一塊肥肉,而且這其中的政治上的意義要遠大于經濟利益。

  “主任,屬下若是能弄成這個賭臺聯盟,那獲利也是不少的。”陳淼解釋道。

  “行,不過,大塊頭若是知道了,他肯定會找你鬧,他盯麗都已經很長時間了。”林世群道,“這百分之三十股份的收益,我就做主了,分成三份,你我各一份,還有一份給大塊頭,如何?”

  “主任,我都說了,這股份的收益我不要,至于吳隊長那邊,您做主就是了。”陳淼拒絕道。

  “讓你拿,你就拿著。”林世群臉一虎,命令道。

  “是,主任。”陳淼點頭答應下來。

  “既然股份在你名下,那跟高鑫寶那邊打交道就歸你管,我跟大塊頭,就安享收益好了。”林世群道。

  利益捆綁,這是取得信任最高明的手段,尤其對于林世群這種過去窮慣了的人來說,對金錢的迷戀遠比普通人要強大得多,只是,他表面上不會表現出來而已。

  林世群這種人,酒色財權他一樣都不少,陳淼能做的,也只能是在一個“財”字上做文章了。

  其他的,要么幫不上,要么就違背做人和做事的原則了。

  在高鑫寶這件事上,林世群肯定是會支持陳淼的,因為,如果讓吳云甫拿到了麗都歌舞廳的利益,他絕對不會分給林世群多少利益的。

  果然,陳淼從林世群辦公室出來,吳云甫就被叫了進去。

  沒過多久。

  就看到吳云甫黑著一張臉從林世群辦公室來走了出來,他想從高鑫寶身上刮下一層油的想法落空了。

  林世群的命令他不敢不聽,何況還分給他三分之一的收益了。

  還能怎么辦?

  吳云甫吃癟,陳淼居然罕見的看到夏仲鳴對他露了一個笑臉。

  夏仲鳴在吳云甫手上吃過虧,也是不久之前的事情,76號派人夜間襲擊《大美晚報》,兩名小特務被抓,是夏仲鳴的手下,后來日本憲兵隊出面把人法捕房給撈出來了,但是回來后,就被吳云甫給關起來了。

  之前吳云甫親自率隊攻擊《中美晚報》,損失不小,夏仲鳴忍不住諷刺幾句,結果惹吳云甫不快。

  夏仲鳴手下兩名特務出來后,一看風向不對,居然反過來擺酒,又敗了吳云甫做了老頭子。

  這在幫派里那可是欺師滅祖的行為,當然吳云甫明知道這二人已經拜了他做老頭子,還如此做,也是不地道。

  兩人的恩怨就是因此而起,夏仲鳴雖然也是林世群的親信,卻跟吳云甫這種鷹犬爪牙是不能相比的。

  76號要對付兩統的重慶分子,離不開吳云甫這種鷹犬爪牙,必然對要倚重一些,而夏仲鳴不過是外事秘書,跟日本人打交道的時候,靠他幫忙翻譯一下而已,很多時候,其實都不需要他在場的。

  以前他看不起陳淼,是因為陳淼過去的出身,他對變節過來的人,心理上都是瞧不起的。

  尤其是陳淼這種為了一個女人而屈服的。

  當然,陳淼并不知道夏仲鳴是這么看他的,但是夏仲鳴的對他的態度的轉變,這對他來說不是什么壞事兒。

  “三哥,海鷗照相館找到了,在閘北。”回到辦公室,剛坐下,沒過多久,吳天霖就風風火火的進來了。

  “閘北?”陳淼一愣,閘北距離滬西有點兒遠呀,“上海就沒有第二家海鷗照相館嗎?”

  “有沒有第二家現在還不知道,但滬西的大街小巷我們都查過了,沒有。”吳天霖道,“就這個消息還是從新新百貨公司的專賣膠卷柜臺的售貨員得來的,海鷗照相館從他這邊買過膠卷和照片洗印紙。”

  “有地址嗎?”陳淼問道。

  “那店員說在民德路往湖州會館方向,具體在什么位置,他也不知道。”吳天霖道。

  “走,去開車,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三哥,就咱們兩個,要不要提前跟警察局打個招呼?”

  “招呼什么,咱們兩個去查案,又不是去鬧事兒?”陳淼抬頭看了吳天霖一眼道,“閘北又不是虹口日占區,咱們有日本憲兵隊的派司,你還怕什么?”

  “是,三哥。”

  閘北是上海警察局的地盤兒,當然上頭還有日本憲兵隊,陳淼和吳天霖兩個人跑過去,就怕人家會有什么想法。

  通過旱橋日本兵的檢查站,汽車開進閘北后,情況跟租界的就完全是兩個世界了,兩年過去了。

  閘北大轟炸留下的印記并沒有消除,路邊還有一些房屋殘壁,道路也是坑坑洼洼,但比之大轟炸后好多了。

  陳淼過去也很少來閘北,因為他的活動區域一般都在公共租界和法租界,偶爾會去一下虹口。

  閘北的老百姓看上去要比租界的老百姓差了不少,不管從穿的衣服還是臉色,幾乎見不到太多的笑容。

  日本人的高壓和偽政府的雙重壓迫之下,能茍活已經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哪還能笑得出來?

  街上倒是挺熱鬧的,但每個人都行色匆匆,很多人都低著頭走路,碰到持槍的日本兵和踩著木屐,穿著和服趾高氣昂的日本浪人,都要低頭行禮。

  這是日軍在占領區的規定,中國人見到日本人,尤其是日本軍人,必須彎腰行禮,以表示尊敬和服從。

  名義上上海是偽政府治下,其實,還不如說,上海其實就是日本的殖民地,中國人不但吃不飽,穿不暖,還絲毫沒有尊嚴。

  在日軍的眼里,中國人就是劣等民族,就是他們任打任罵,甚至是隨意打殺的牲畜而已。

  汪氏的和平運動,曲線救國根本就換不來中國人的尊嚴,他的奴顏婢膝,只不過換來的是他個人的榮華富貴,甚至,只要有替代的人選,日本人隨時可以將他拋棄。

  他遲早會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

  “三哥,咱們到了。”吳天霖忽然一踩剎車,車停了下來,扭頭一聲,打斷了陳淼的思緒。

  陳淼一看手表,已經是中午十二點開外了。

  “天霖,時間不早了,咱們先找個地方吃飯,然后再打聽這個海鷗照相館。”陳淼吩咐一聲。

  “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家菜館不錯。”吳天霖道。

  “哦,以前來過?”

  “來過,他家做的紅燒獅子頭和鱖魚不錯,要不天霖今天做東,請三哥嘗嘗?”

  “好,那咱們就去嘗嘗。”

  吳天霖將車重新發動,向右拐了幾個彎,上了虬江路,向東開了四五百米,在一家叫做“樂善”酒家的門口停了下來。

  “三哥,就是這家了,這個點兒,剛剛好。”吳天霖從車上下來,關上車門道。

  “你來過,前頭帶路。”

  “是。”

  “三哥,快請坐,這里剛好有個位置,過去不遠就是虹口區最繁華的四川北路。”吳天霖真是熟門熟路,居然在客人都快坐滿的情況下,弄到一個二樓朝南靠窗的小包廂。

  “三哥,喝什么酒?”

  “出來辦事,不喝酒,喝點兒茶就可以了。”陳淼搖了搖手,“吃完飯,咱們還要辦事呢。”

  “是,聽三哥的,這點菜,我就做主了,咱們兩個人,弄三個菜一個湯,怎么樣?”吳天霖道。

  “可以。”陳淼微微一頷首,三菜一湯,對兩個人來說足夠了,點多了吃不下去,那也是浪費。

  眼下這個年景,老百姓連飯都吃不飽,浪費糧食是一種可恥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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