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門人小隊總部。
張辰陽端詳著手上的雕像,雙眼微微瞇著,臉色也變得嚴肅。
他的右手在雕像上輕輕掃過。
在這個瞬間,站在一邊的李雨石仿佛看到了許多雜亂、不同顏色的線條,從雕像上延展出來,有些糾纏在一起成為線團,另外一些則是延伸向很遠的地方。
只不過在不到一秒鐘之后,這些線條已經變得不可見。
張辰陽的表情變得極為認真,他的精神力不斷地擴張,探尋著這些細線所連接的虛空。
許久之后,張辰陽停止了嘗試,開口說道:“這個雕像……很奇怪。它上面的因果法則非常殘缺,給人的感覺像是用特殊的手法封存過,找不到制造者的線索,只能找到曾經擁有過它的人。”
“封存?這種事情,好像只有主神才能做到吧……”李雨石眉頭微蹙。
張辰陽感覺有些頭痛,點點頭:“是,而且必須是已經掌握了一些法則能力的主神,一般的低序列主神是做不到的。”
“這么說來,情況越來越復雜了……”李雨石揉著自己的太陽穴,感覺頭大如斗。
把拜耳街的互助會給一窩端了之后,李雨石帶著這個雕像回來找到張辰陽,希望能夠從守門人小隊最強的主神這里找到一些線索。
但現在線索雖然有了一些,但卻讓現狀更加撲朔迷離。
張辰陽站起身來,在房間中來回踱步。
“這么多年以來,還是第一次出現空間裂隙。雖然很快清理了行尸、封閉了裂隙,但感染卻離奇地散播了起來,出現感染者的幾率,與以往相比至少增加了幾十倍……”
“原本完全足夠的人手,開始變得捉襟見肘……”
“原本那個邪神的圖案到目前為止仍未能夠追查到源頭,現在又出現了另一個邪神的雕像……”
“對方可能是一個中序列主神,甚至有可能不止一個……”
張辰陽喃喃自語,眉頭微蹙。
李雨石還是第一次看到張辰陽有這樣的表情,對目前事態的嚴重程度又有了新的預估。
雖然施立恒是守門人小隊的隊長,但在這些事情上,張辰陽有更多的話語權。
不僅僅因為施立恒是輪回者而張辰陽是主神,更是因為張辰陽不論是眼界還是知識,都比施立恒要豐富。
作為守門人小隊的隊長,施立恒數年如一日一直兢兢業業地履行著職責,而張辰陽則不同,他來到守門人小隊只是某種歷練,也許一段時間之后就會被調任到其他地方。
在這個世界,知識意味著危險,也意味著安全。
知識危險,是因為探求知識可能會誘發某些可怕的后果;而知識安全,則是因為掌握了更多的知識,對這個世界的危險性有了更深刻的認識,才能更好地避開危險、戰勝危險。
“等等,您剛才說,圖案,以及這個雕像,是不同的邪神?邪神還有很多個?”李雨石突然意識到張辰陽話中的言外之意。
張辰陽點點頭:“嗯。畫在紙上被分發、傳播的那個圖案,代表著‘原初邪神’蘇尼克斯,而這個雕像,代表著‘血肉主宰’格哈恩。”
李雨石石化了兩秒鐘,說道:“連我都不知道這些事情……”
“所以事態才嚴重。”張辰陽解釋道,“單純知道邪神之名,與能夠畫出這種圖案,可是有很大差距的。即使某些人因為一些極特殊的原因接觸到了邪神,也往往只是接觸到某個邪神,不應該同時接觸到兩種……”
李雨石點點頭,難怪張辰陽懷疑敵人不止一個。
不論是圖案還是雕像,它們起到的都是相同的作用,就是讓普通人通過觀察、冥想這個圖案,達到與某個隱秘存在的邪神精神溝通的目的。
李雨石知道,這個世界中存在著特殊的保護機制,所以哪怕是直接念誦邪神的真名、向邪神祈禱等等行為,也不會引起注意。
但,如果是反復觀想這種特殊的圖案,仍舊可以避開這個世界的保護機制,與恐怖而邪惡的存在建立某種精神上的聯系。
這種聯系一旦建立,普通人的精神就會被緩慢改寫,身體也會慢慢地發生轉變,達到某個程度之后就會難以逆轉地變為行尸,成為精神受控的奴隸,脫離人類,完全服從邪神。
雖然邪神無法越過這個世界的機制直接指揮、控制行尸,但行尸依舊會依據根植于本性中的邪神意志,自發地發展邪神的信徒、潛伏或者對人類產生危害。
而且,圖案與雕像所起到的影響是完全不同的。
簡單的圖案只能讓人變成行尸,而雕像的影響則是更大:會讓感染者變異的可能性大大提升。
所以,李雨石等人碰到那個血肉怪物并不是因為他們運氣太差趕上了千分之一的可能性,而是因為那個雕像的影響。
現在,一直在散播圖案幕后黑手始終未能揪出,讓守門人小隊的所有成員都感到極為緊張,因為這意味著行尸的問題可能永遠也無法得到解決——只要那些邪神的圖案還在外面流傳。
“這個互助會的背景,追查清楚了嗎?既然主神的方式行不通,就只能寄希望于笨辦法了。”張辰陽說道。
李雨石點點頭:“查清楚了。這個所謂的互助會,就是底層的一些生活不如意的人自發組織的定期集會。會上的內容也很簡單,所有人輪流分享生活中遇到的苦難,或者幸福,其他人則是給予安慰或者祝福。”
“互助會里有個夏光遠的人,據說那些圖案最早是由他散發的。但那個夏光遠已經失蹤了,追查不到。”
“至于這個雕像的來歷,尚無法確定是不是來自于夏光遠,那個血肉怪物死后,已經死無對證。”
張辰陽點點頭:“那么,你們接下來的任務就是想辦法找到這個夏光遠。我會花一定的時間嘗試解開這個雕像上被干擾的因果法則,看看能不能找到些別的線索。”
李雨石點頭稱是,隨即退出了張辰陽的房間。
張辰陽取過雕像,讓它懸浮在空中,而后小心翼翼地在雕像周圍的空氣中撥動著什么。
雕像上的線和房間中的線被連在了一起,延伸向這個世界極為隱秘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