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有臉來,我要是他,早就滾出長安城了,”旁邊的青年冷哼道。
“畢竟人家的腿都斷了,離開長安可怎么活?”有人陰陽怪氣的說道。
然而角落內的乞丐,依舊不為所動。
只是背對著所有人,靜靜是看著窗外,靜靜的喝著手中的酒。
“臭乞丐,跟你說話呢,沒聽見嗎?”領頭的青年走上前,一巴掌拍碎了乞丐面前的酒杯,淡淡的說道。
“大周的臨劍學宮如今招人這般不堪了嗎?”乞丐緩緩抬起頭,淡淡的說道。
他的聲音沙啞,也不氣惱,仿佛心境如同一潭死水。
“你敢嘲諷我臨劍學宮?”青年冷聲說道。
“看看你現在這副廢物樣子,要不是師尊有令,不允許你死。
你以為你能活到現在?
狗一樣的東西,還以為自己還是當年的劍狂嗎?”
“劍狂不過是別人給我的稱號罷了,很久以前我就不在乎了。”
乞丐平靜的說道:“如今的我,只是一個持劍的普通人罷了。”
“持劍,現在的你還拿得起劍嗎?”青年嘲諷道。
“心中有劍,劍永存,”乞丐回道。
那幾名青年冷哼了一聲,竟然無法反駁乞丐這句話。
畢竟他們都是修劍之人。
只聽其中一名青年又說道:“李滋,大周已經盛世,你這種前朝余孽終有一天會被不容。
自殺總比別人殺了好,也算不辱你曾經的劍狂之名。”
青年的話音落下,乞丐沒有回話,只聽旁邊傳來筷子掉落的聲音。
謝長留緩緩抬起頭,出神的看向那坐在角落的乞丐。
蓬亂的頭發遮住乞丐整張臉,他看不清對方的面容,只是輕聲說道:“長留一片月,掛在東溪松。”
這聲音落下,乞丐也抬頭看向了他。
“師傅?”謝長留試探的問了一聲。
“你、你回來了?”乞丐終于開口,臉上的頭發散落兩邊,終于看清了他的臉。
那是一張蒼老到無法直視的臉。
臉上全是皺紋和溝壑,密密麻麻的皺紋布滿整張臉,雙眸渾濁,沒有一絲的精氣。
嘴唇干裂,瘦的如行尸走肉。
“師傅你怎么會變成這樣?”謝長留不敢置信的問道。
他走上前,卻被那幾名青年少女給攔住了。
“你認識他?”領頭的青年看向謝長留,問道。
“讓開,”謝長留語氣冰冷的說道。
“呦,脾氣看上去不好啊,”青年不為所動,笑道。
“你認識他,那你也應該是前朝余孽了,現在跟我們走一趟。”
青年的話音剛剛落下,只聽“轟”的一聲巨響。
謝長留尚未出劍,只是劍鞘的少許劍意迸發而出,直接將青年從二樓擊飛了出去。
窗欄破碎,那青年重重的倒在了臨街的街道上。
“你敢打傷鳴師兄,你可知我們是什么人?”其他青年連忙拉開距離,拔出腰間的長劍,警惕的看著謝長留。
“我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謝長留淡淡的說道。
“我只知道,誰擋我便是跟他一樣的下場。”
“你、你等著,這件事我們臨劍學宮不會罷休的,”有青年放了一句狠話,其他人便匆匆離開了客棧。
謝長留帶著老者,來到了徐子墨的面前。
“這是我的師傅,我在明帝國修行的三百載中,一直都是他教我劍道。
帶領我入門,”謝長留介紹道。
“都坐吧,”徐子墨擺擺手,笑道:“你們師徒許久未見,敘舊不用管我。”
謝長留點點頭,問道:“師尊,你怎么會淪落成如今這樣?
還有剛剛那些人,又是誰?”
“老夫李滋,無名之輩一個,”老者先是朝徐子墨自我介紹了一番。
隨即才回道:“當初明帝國被滅,你自知無能為力,便離開了這里,準備四處游歷。
但我還是選擇留了下來。”
“這個我知道,”謝長留點頭。
“大周建立,比我們想象中還要快,盛世來的也要更早。
我在這里生活了千年,也漸漸習慣了新朝的更替。”
李滋嘆氣說道:“這千年中,我劍法越發的強大,常與別人切磋劍道,被人封為劍狂。
大約十三年前,大周的新皇上位,不知從哪請來了兩名劍客,說要創建學宮。
學宮的正副宮主便是那兩名無名劍客,這提議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對。
長安劍客三千,誰都能忘,卻唯獨繞不開我劍狂。”
說到這,李滋再次嘆氣,“那時候我還未靜心,對于凡俗的榮耀看不透。
便自告奮勇與那兩名劍客比試了一場。
脈門被毀,幾招落敗,連這條腿都是那場戰斗被打斷的。”
“怎么會這樣,”謝長留深吸了一口氣。
“那你為何不離開這長安?”
“他們不允許我離開長安,也不允許我死,”李滋笑道。
“為什么?”謝長留不解。
“你還記得劍典嗎?”李滋問道。
“自然,”謝長留點頭。
“不問歲月任風歌,也是疏狂也任真。”
說到這,謝長留也反應了過來。
“他們為劍典而來。”
“只要他們一天得不到劍典,我就永遠也死不了,”李滋回道。
“仔細觀察,現在有無數眼睛在注視著我們。”
謝長留目光巡視四周,這客棧的下方,卻有幾人行蹤詭異。
雖說很隱秘,卻瞞不過他劍神的眼睛。
“我們可以在這待幾天嗎?”謝長留看向徐子墨,問道。
“幾天?”
“三天,”謝長留說道:“三天內我能處理完這個事。”
“好,”徐子墨點頭。
“長留,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李滋連忙說道。
“你們盡快離開長安,這里是他們的天下,師傅不想連累你。”
“當初明帝國被滅,我無能為力。
最愛的人死去,我也無能為力,”謝長留沉默少許,說道。
“師傅,你在我眼里就是半個父親。
這次別再讓我無能為力了。”
李滋深深的點了點頭,同為劍客,他知道,謝長留的劍道壓抑太久了。
需要釋放,劍心也要磨礪磨礪。
三人正聊著,有腳步聲從二樓開始走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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