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對不住你。”
王崇忽然就冒出來這么一句話,他伸衣袖一拂,把眼淚全數掃非,只是那一股極強烈的情緒,卻再也難消解。
“演天珠,你做了什么?”
王崇怒極而喝。
演天珠送出一道涼意:我要是能對你做些什么,早就都做了啊。
王崇細細思忖,卻發現自己并無異樣,也只能再不說話。
梁漱玉笑嘻嘻的,似乎也不以王崇的異樣為怪,她心底想些什么,卻是誰也不知道。
王崇良久才答道;“我就助你一臂之力!”
兩人這一次,遁光反而沒有連在一處,兩人并未回奔東土,而是直奔摩天陸洲。
魔極宗在東土,太上魔宗在虛淵陸洲,天魔宗,補天派,乾坤道,混天道魔門四宗,都是在摩天陸洲。
王崇一貫有些嬉皮笑臉,但此時卻再也沒說過一句話,一路上都是沉默。
梁漱玉反而笑瞇瞇的,只是偶爾叫兩句師父。
演天珠亦是一路沉默,只有到了摩天陸洲,才送出一道涼意:小心點!
王崇答了一句:“知道!”
演天珠送出一道涼意:我是說,你小心點保護梁漱玉。
王崇沒好氣的一拂衣袖。
他忽然就有了一種感覺,一步邁出,天地元氣忽然有如潮涌。
再一步邁出,身外生出雷霆,無數光芒耀眼。
第三步邁出,虛空一震!
王崇輕輕嘆息了一口,說道:“原來陽真是這個樣子。”
梁漱玉驚了,一雙美目掃過,卻見王崇身上氣息忽然淵深,且深不可測。
王崇臉上古井不波,身外卻有先天五氣,化為彩色光虹,輕輕一抖,異彩流轉。
王崇為了鑄就先天五氣金丹,曾收羅了五行靈物,故而提前擁有了仙氣神光一類的法術,修成了先天五氣。
但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徹底煉化,煉入先天五氣金丹的五行靈物,讓先天五氣徹底蛻變。
王崇體內的先天五氣金丹已經消失不見,金丹只是一粒種子,此時證就陽真,種子就發芽成為了參天大樹,自然種子也就不見了。
也是此時此刻,王崇知道山海經的真正霸道之處,他體內所有不屬于五行的法力,都被先天五氣化去,蕩然無存。
甚至骨肉血脈之類,也都因為踏入陽真,徹底蛻變,原來的虹化之術,五行神變,只是初步,但證就陽真,卻讓王崇的肉身能質氣轉化。
只要王崇愿意,他的肉身能夠全部轉為先天五氣,也除了先天五氣之外,再無半分雜質。
也只有修煉到這一步,才能更進一步,與先天五氣之中由虛返實,煉出與本身性命交修,息息相關的太古五行氣兵。
先天五氣在王崇的身外,一發即收,數之不盡的天地元氣滾滾而來,陽真境初成,王崇一個吞吸,就把百里之內的天地元氣,盡數吞吸干凈。
若是有人要借用天地元氣施展法術,必然再也不能,因為王崇能夠在身邊,劃出一個天地元氣禁絕的區域。
陽真就是一點玄陽證幻真!
王崇虛虛一捏,身外就有一個古拙的圈子飛出,這是他煉就的太古五行氣兵——五氣渾象圈!
先天五氣在這個古拙的圈子上游走。
生出一個吞盡天地元氣,演化至為精純先天五行的界域!
在百里之內,一切不利于王崇的天地元氣都消失不見,只有盡數為他駕馭的至為精純的先天五行之氣。
這邊是五星渾象圈的第一般妙用。
此寶初成,有些妙用,便是王崇自己也未有參悟,他也不急著參悟此寶。
五氣渾象圈生出,王崇就隨手收了起來,淡淡的說道:“也還要多虧了你,若不然我還無法突破陽真。”
梁漱玉忍不住怒了,叫道:“你怎么就自己一個人突破陽真了?”
王崇微微一笑,反問道:“難道還要帶著你不成?”
梁漱玉叫道:“你是我師父,怎么好不帶著我?”
梁漱玉氣呼呼的,難得王崇卻并不反駁,而是一笑說道:“也罷!師父就帶你去突破個境界。”
梁漱玉伸手一抓,叫道:“天魔宗也有些厲害人物。我們莫要這般魯莽,何況補天派,乾坤道,混天道都在摩天陸洲。我們不妨冒充個魔極宗的人去搶天魔七幻。”
王崇笑道:“我們冒充誰人?”
梁漱玉瞧看了他好一會兒,才忽然問道:“季吐奶!你怎么忽然就拿起架子來?這把自己當成我師父了?”
季吐奶這三個字,讓王崇忽然就渾身一酥,本來兩人之間,略有些隔閡和生分就忽然都不見了。
小賊魔笑道:“梁潑婦!師父你自己拜的,莫要混賴。”
梁漱玉氣呼呼的叫道:“我不賴賬!這是我師父九淵說的,若是我想要晉升陽真,就要遇到一個有緣人,讓我去拜個結緣師父。”
王崇笑了一笑,答道:“九淵倒也的確不愧是此界最古老者!拜我為師,你一生一世都受用不盡,絕對不虧。”
梁漱玉輕輕皺起鼻子,哼了兩聲,亦似不屑,但兩人不知不覺間,關系就莫名的親近了許多。
梁漱玉一擺手,說道:“莫要說那么多廢話,我要冒充魔極五子的毒心仙子黃笙,你也選一個身份吧。”
王崇笑了一笑,說道:“我就冒充圣心子文勝屠罷。好歹他們也是師兄妹,走在一起,不惹人懷疑。”
梁漱玉身子一晃,在空中轉了一圈,就變化成了毒心仙子黃笙,一舉一動,惟妙惟肖。
王崇卻沒見過圣心子文勝屠,苦惱道:“我卻是沒見過,這位魔極五子,你幫我畫影傳形一個。”
梁漱玉伸手一劃,就有一個虛影走出虛空,正是圣心子文勝屠,但是她卻沒好氣的叫道:“你有本事變化嗎?就算能弄成這個模樣,但是道法也須是魔門……”
王崇笑道:“且等我試試!”
王崇的第二元神,被圣手書生的靈空天域圖鎮壓,他在金丹境的時候,無法破開這位太乙境大圣的鎮壓,收不回來第二元神。
但此時小賊魔晉升陽真,卻有心試一試,圣手書生的道法。
王崇催運玄功,遙遙感應,第二元神被封鎖虛空,仍舊出不得來,不由得甚是沮喪,但就這念頭溝通的一剎那,天魔妖身卻感應到了。
忽然就咧嘴一笑,一股同樣是太乙境的法力催動,倏忽就跨越虛空,到了王崇的識海。
都御道人忽然就覺得,自己法力自發運轉,稍稍凝神,卻又沒發現什么,卻不知已經走了一縷魔識。
王崇遙遙感應,知道自己的第二元神和天魔妖身,都還被困在圣手書生的靈空天域之中,但天魔妖身卻借助都御道人的法力,分化出了一點魔識。
緊接著,王崇就又復失去了對第二元神的感應。
圣手書生似乎略有覺察,切斷了靈空天域圖的內外,就算王崇內外合力,也再無法溝通。
王崇搖了搖頭,笑道:“應該可以了。”
只是天魔妖身的一點分化魔識,天魔化身無窮,天魔妖身只是金丹境界,當然稱不上分化無窮,最多也就分化出來七八點魔識。
但這一點魔識就已經足夠。
王崇收束法力,一點魔識驟然膨脹,雖然這一點魔識,本身并無法力,但卻立刻就能溝通九重天域外,頓時有十余頭天魔翩然下界。
梁漱玉目瞪口呆,瞧著王崇法力一收,也不知道一身陽真境的法力,就去了哪里,變成了毫無法力之人。
緊接著,這小賊魔就一念成魔,然后親眼瞧著天魔翩然下界,被他一一斬殺,法力猶如火箭一般,須臾就突破至了金丹境。
王崇飄然轉身,天魔妖身變化的跟圣心子文勝屠一般無二。
圣心子文勝屠和毒心仙子黃笙都是太篁公的門下,精修太篁經,黃笙是兼修天魔幻身和太篁經,文勝屠號稱魔極宗第一兇人,卻是兼修七大魔門秘術。
七十三卷玄玄天書,給他修成了七卷,實在魔門極厲害的一個狠角色。
雖然名聲不顯,其實也有資格跟項情,梁漱玉爭一時之短長。
只是文勝屠從來覺得虛名無用,一定要修至太乙境以上,才肯出世。
王崇變化的文勝屠,如飽學宿儒,略有短髯,卻更增幾分書卷氣,舉止風采翩翩,尤勝過真正的文勝屠數分。
梁漱玉瞧得目瞪口呆,問道:“你是哪里學的魔門秘法?”
王崇笑道:“你可猜一猜!”
梁漱玉怒道:“我哪里猜的到?”
“算了,誰管你哪里學的魔門秘術,既然你能化身文勝屠,使幾門魔極宗秘法來給我瞧?”
王崇的天魔妖身,修成了天魔真身,論魔門修為,只怕還在文勝屠之上。他自然不懼施展魔門秘法,只是一動念,就有黃泉魔氣漫天,喝道:“我的太篁經修為如何?”
梁漱玉雙手一擊,叫道:“怪不得九淵老師,說的含含糊糊,遮遮掩掩。我還以為自己要拜個正道師父,原來你也是我魔門中人。”
王崇怒道:“莫要亂說,我乃是正經的人。”
梁漱玉笑嘻嘻的叫道:“也罷,也罷!就讓我們兩個正經人,去挑了天魔十三妖!天魔宗現在也沒什么人才,尤其是鷙玄魔君為了突破境界,發了狠心,把幾乎所有同門都煉了,現在一個魔門大圣都沒有,只有天魔十三妖看家,最合適我們去闖關破陣。”
王崇還真不知,天魔宗究竟如何,畢竟正道魔門,互相間肯定要許多隱瞞,不然也怕對方來攻打。
他叫道:“鷙玄居然把天魔宗所有的同門都煉化了么?”
梁漱玉笑嘻嘻的說道:“也不能說所有。我師父說,天魔宗倒是逃走的一個天魔大母,一個鷙機大圣!不過他們絕不會在出現此界,據說逃去了閻摩天。”
王崇聽得,只覺得心頭微微一動,似乎有什么感應,但悄悄推算一番,卻什么也算不出來,也只能作罷。
天魔十三妖有六位陽真,七位金丹,但以王崇如今的狂傲,他還真不把什么陽真金丹之輩,放在眼里,對他來說,陽真都寶寶,金丹也都是寶寶。
他雖然沒法使用本身,陽真境的修為,但憑了煉就天魔真身,萬魔歸法的天魔妖身,王崇也不懼任何金丹境和陽真境的魔門中人。
兩人稍稍商議了,該如何闖入天魔宗,就收斂了氣焰,悄悄的進入了摩天陸洲。
王崇有心再以天魔秘法,化出一口天魔滅仙劍,但梁漱玉卻叮囑他說:“文勝屠慣愛附庸風雅,對敵從來都是以天魔幻術,幻化出金花對敵,你弄一口劍就露了馬甲。”
王崇無奈,只能也以天魔幻術,輕輕一捏,他卻是真不懂,文勝屠精擅的天魔幻術,畢竟他也不是所有的天魔秘法都通曉。
但卻以天邪金蓮變化了一朵金花出來。
這朵金花,光燦熠熠,比文勝屠以幻術變化的金花,更好璀璨生輝。
梁漱玉不由得嘖嘖稱奇,叫道:“能夠培養出來,你這等魔門小賊的人,必然是魔門的魔君。你肯定不是我師父的徒弟,鷙玄更算了,韓無垢跟你的路數截然不同,她也不會收男徒弟。至于混天道的大混魔君……”
梁漱玉瞧了王崇一會兒,搖了搖頭,說道:“也不想!你也不會渾天魔鑒!”
“除了這幾個,也就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我們太上魔宗的天恨魔君。我老師說,天恨魔君道魔兼修,脾氣古怪,也只有他才能培養出來,你這種能夠混入吞海玄宗的小怪物。”
梁漱玉越猜,越是離譜,也越接近當初朱紅袖的猜測。
王崇曬然一笑,也不解釋,他當然不可能是天恨魔君楊琊的徒弟。王崇要是拜過這么遮攔的師父,哪里還會東奔西走,四處浪唐,此時早就是魔門一時俊彥,風光無數了。
盡管他現在,也還是很威風。
王崇呵呵一笑,說道:“莫要亂猜!”
梁漱玉忽然就牙根癢癢,又生出來想咬小賊魔一口的念頭。
天魔宗流年不利,本來還有鷙玄,執掌了大自在天魔幡坐鎮。就憑鷙玄太乙境巔峰的修為,天魔至寶的大自在天魔幡,也真無人敢于招惹。
但是誰也沒想過,鷙玄想要成就魔君之位,居然去了接天關,結果卻被幾方人馬算計,最后被九淵魔君和韓無垢聯手,給生生補了天。
大自在天魔幡也就此失蹤,天魔宗本來就凋零,便一下子就沒落了。
如今只得天魔十三妖苦苦支撐,盡管這幾位也都不乏厲害人物,但摩天陸洲,乃是四大魔宗聚集,故而爭斗極多。
天魔十三妖幾乎時時都要出馬,去跟另外三大魔宗爭斗,天魔宗內就混亂不堪。
如今天魔十三妖各自劃分勢力,天魔宗分類成了幾大塊勢力,便是內部也經常沖突。
號稱裂天妖的天魔宗北系之長,這數日就煩惱無比,因為他有因為賭斗,輸了一處魔田。
裂天妖桀驁不馴,人又兇橫,屠殺無度,故而他不愿意投靠任何同門,也沒有任何同門敢投靠他,在天魔宗內算是孤家寡人。
便是手下數千徒弟,也沒幾個貼心,裂天妖忍不住悶哼一聲,走出了潛修的魔宮,御空飛上了百丈高空,望著魔宮周圍萬畝魔田,忍不住怒道:“待我煉成天魔真蝗!就讓你們好看。”
天魔真蝗乃是天魔宗秘法之一,以生靈精血澆灌的魔田,會生長出來無數奇花異草,再用這些奇花異草,培養魔門的異種天魔真蝗。
這種妖蟲一旦培育完成,就能有億萬之數,能生嚼法寶飛劍,吞噬一切修道人精血,每生吃了一個修道人,就能蛻變進化,越發的厲害。
裂天妖正在欣賞自己的魔田,如今魔田里有無數天魔真蝗,在沙沙沙的吞吃魔田中的奇花異草,妖魔植物,忽然見了兩道遁光聯袂而來。
裂天妖不由得微微皺眉,也不跟對方搭話,把手一揮,就有一片金燦燦的蟲云飛起,向王崇和梁漱玉撲了過來。
梁漱玉皺了皺眉,正要催動魔門秘法,王崇卻笑道:“區區天魔真蝗,也有人當做秘法來煉,可見天魔宗真沒人才。且讓我來收了這群天魔真蝗。”
王崇伸手一捏,就有一朵金花浮現,他的天邪金蓮經過無數變化,早就變化的細小若浮塵,在旁人眼里,他金花在手,就有無數金光飛出,護住自己和梁漱玉。
但實際上,是無數細小若針尖的天邪金蓮,散布開來,把所有的天魔真蝗都籠罩在內。
甚至在這群天魔真蝗的魔意中,還有無數金色烏鴉出現,卻是大魘的天魔夢幻之術。
王崇微笑拈花,裂天妖卻駭然發現,自己的天魔真蝗一瞬間就是去了控制,瞧得對方大手一揮,自己費盡苦心,不知用了多少苦功,培養出來的天魔真蝗,就圍繞對方兩人,化為層層蟲云,將之護衛。
裂天妖頓時就驚怒交加,喝道:“兩位道友,受何人所托,前來為難某家。”
王崇笑道:“我乃魔極宗文勝屠,這是我師妹毒心仙子黃笙!特來請道友幫個忙。”
裂天妖聽得對方,不是來跟自己為難,兇性又復發作,喝道:“魔極宗的人,也來我天魔宗楊威?肯定是錯了地方?快把天魔真蝗還我,不然待我出手,你們就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