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烈斜靠在云床之上,透過舷窗,遠眺大海。
他其實已經對漫長的航行,有些不耐煩了,但是從東海島西境苦海,以他的修為,或者還能飛遁過來,落珈島的晚輩,可沒幾個人有這般修為。
何況此行,還非是他落珈島一家,東海十四島的散修,幾乎出動了一半,極光夫人親自帶隊,總計有過百艘海船,比上次圍剿王崇,規模還要宏大。
極烈暗暗忖道:“這次都說,純陽大圣的論劍大會,要送出一套新煉成的飛劍。東海除了我們十四島,最少有七八家的人過來,當真是好生喧囂。”
他其實并不喜歡這等熱鬧,本不想來,但卻被姑母極光夫人訓斥,不得不率領落珈島的修士遠行。
畢竟這一套飛劍,若是落在極烈的手中,他立刻能一躍成為天下間頂尖的金丹境戰力,甚至不輸給峨眉的王野靈,李虛中等峨眉長老。
極烈正在沉思,忽然房中五色光閃耀,他急忙一翻身,站了起來,叫道:“姑母大人,您怎么來了?”
極光夫人早就在房中落座,修長的身子,充滿的極致的美態,身上的五色光輝,宛如一件細碎星輝組成的披風,更襯托得這位十四島第一高手,金沙教的副教主,儀態端方,猶如天闕仙后。
極光夫人秀眉微蹙,隨手捻起一張畫,畫上有個溫柔的美人兒,巧笑倩兮,栩栩如生,不悅的說道:“烈兒,你又在想那個小賤人了?”
極烈燦爛一笑,溫潤如玉,從容自若的答道:“姑母!小鏡已經死了,你又何必再用此事來刺激我?”
極光夫人心頭一軟,嘆息一聲,說道:“我本來雖不愿意,你明媒正娶那丫頭,但做個妾室,卻也不妨……”
極烈怫然不悅的說道:“姑母,小鏡已經死在那小賊魔的手里,還說這些作甚?”
極烈夫人嘆息一聲,再不多說。
她當初希望極烈能找一位出身大門戶的道侶,為落珈島增厚底蘊,故而堅決不肯讓極烈和最心愛的女孩子成親。
那一次,十四島傾巢而出,圍捕王崇,不但沒有抓住王崇,還給他斬殺了四十余大衍劍仙,三位金丹宗師,極烈最心愛的女孩子小鏡,也陣亡與那一役,死在了王崇手里。
極烈當時還不知道,以為小鏡已經脫逃,后來知道小鏡為了保護同伴,鼓足勇氣,迎戰王崇,被這兇魔一劍劈成了兩半,心疼的無以復加,恨的連續數十日,去海上狂索,想要找到王崇拼命。
直到聽說王崇被逍遙府的人捉住,這才失魂落魄的回了落珈島,閉關了幾近一年。
極烈痛失所愛,連報仇都不可得,此番創傷,至痛至殤。
極光夫人指尖上燃起真火,把小鏡的畫燒成了飛灰,一拂袖袍,把灰燼都挪移到海上,灑落汪洋。
極烈嘆息一聲,對姑母的做法,并不反抗,愛侶已死,縱然自己能維護這一張畫兒,又有什么用?
他自負為十四島年青一代,最為天才之輩,又因為姑母極光夫人的寵愛,還傳了他金沙島的道法,少年意氣,只覺得世上再無難事兒,哪里料得,還有這般挫折?
極光夫人伸手輕撫極烈的肩頭,柔聲說道:“烈兒,若是你能得到純陽大圣的飛劍,我就讓教主傳你金沙劍法!”
若是換過以前,極烈必然欣喜若狂,此時卻只是說了一句:“多謝姑母!”
極光夫人正要再勸幾句,忽然柳眉輕挑,揚手就是一道五色奇光,舷窗外一道金光猛然鉆入大海,雖然給極光夫人的五光訣掃了一記,卻仍舊逃脫。
極光夫人推開了窗戶,眺望了一會兒,淡淡說道:“好一條大蛇!此妖必然是巨頭龍王座下,就是不知道是哪位巡海大將,還是新近冒出頭的大妖。”
小篁蛇破裂虛空,一頭鉆進了潛魚舟,到了王崇身邊,不斷的盤繞,十分委屈。
王崇正在潛修,感應到它逃了回來,忍不住笑道:“你又去招惹了什么禍事兒?”
他隨手一捏,天邪金蓮便自掌心浮現,隔空攝取其余幾頭大妖魔的魔氣,灌注到了小篁蛇體內。
小篁蛇得了雄厚的魔氣灌注,歡喜的在空中翻滾,把蛇軀扭來扭去,剛才被極光夫人的五光訣所傷的軀體,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恢復。
極光夫人誤以為小篁蛇是巨頭龍王的手下,故而出手容情,只是將它打傷,若是極光夫人真個全力出手,小篁蛇還真未必能夠逃脫。
王崇是個識貨的人,尤其是大魔妖的魔氣,都是隔空傳遞,須得他先行梳理,再轉嫁給小篁蛇,當然覺察的出來,傷得小篁蛇之人,實力可怖。
“奇怪,不像是金丹宗師出手,可若是陽真以上,這頭臭蛇必然死了,哪里逃得回來?”
王崇心頭有所疑慮,就催動了天邪金蓮,探去小篁蛇的識海,隱隱約約,見到了一艘大船,船上一男一女。
他并不認得極光夫人,卻認識極烈,不由得吃驚道:“怎么十四島還有這等厲害的狠角色?莫不是追殺我來?”
“不對不對!我得老師斬斷因果,世上再無人能推算根腳,何況我又改換了身份,十四島的人應該也是沖著純陽大圣的飛劍而來。”
王崇有幾口上乘飛劍傍身,自然想不透,一口飛劍在任何門派,都是能夠做傳宗至寶的東西。莫要說十四島,就算峨眉不是也讓齊冰云來碰運氣?
齊冰云身為一仙二云兩個鈴鐺之一,又是峨眉四大弟子之列,本來不應該缺飛劍。
奈何她修煉的是五火七禽劍訣,峨眉最配合這套劍訣的自然就是玄機道人的五火七禽劍了。
玄機道人為峨眉僅有兩位真人,戰力是峨眉安危的保障,當然不能把飛劍給齊冰云。
其次就是九烈擒龍劍,這口飛劍又早就給了李虛中,李虛中愛若性命,也沒道理給齊冰云。
齊冰云的老師,玄一真人,倒是愛護徒弟,可憐她也只有一口百煉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