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大營,作戰會議室。搜索(品#書¥網)看最全!的小說 易知足站在大幅簡易安南地圖前,久久沉吟不語,在他身后,一旅的燕揚天、陳洪明,湯灶生、尹有才、蘇萬里等旅團級軍官都一聲不吭的肅立著,幾人都隱隱猜到校長有可能是要出兵增援鴻基,心里都有幾分興奮。
自元奇團練創建以來,以河南大營組建的一旅和以花地大營組建的二旅一直在明爭暗斗,這實際上是義學出身的軍官派系與士子出身的軍官派系的兩大派系的較勁,這次出兵安南是以二旅為主,卻是久戰未決,若是讓一旅出兵增援,那一旅可就穩穩的壓過二旅,他們豈能不興奮。
良久,易知足開口道:“知道元奇為什么要擅自出兵安南,并且綁架朝廷征討安南嗎?”
誰也沒想到易知足突然問出這么一句題外話,湯灶生心直口快的道:“是為了掠奪安南的煤礦。”
“不對。”易知足轉過身來,掃了幾人一眼,道:“應該說是為了掠奪安南的資源。”說著,他指著安南地圖的東北部,道:“安南不僅有豐富的煤炭資源,還有豐富的鐵礦資源,不僅東北部,西北部也有,而且都是優質鐵礦。”
頓了頓,他接著道:“元奇要想發展工業,必須優先發展煤炭采掘和鋼鐵冶煉,而這兩樣,安南都有著豐富的儲藏,除此之外,安南的紅河平原還是有名的糧倉,這條件可謂是得天獨厚。
而且,安南人口六七百萬,有一半以上的人口是從國內移民過去的漢人,官方語言是漢語,文字是漢字,服飾是沿襲前明,風俗習慣等也是大同小異。
為什么會如此?這是因為安南原本就是咱們中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從秦漢起,朝廷就在安南設立郡縣統治安南,漢朝在安南設置交趾、九真、日南三郡,唐朝設安南都護府,明朝設交趾布政司。
簡而言之,安南就是一頭養不熟的白眼狼,屢屢叛亂,割地稱王,咱們這次要狠狠的教訓一下這頭白眼狼,徹底將安南收回來!這是收復故土,收復失地,維護中華大一統!你們有沒有信心?”
“有!”燕揚天幾人連忙齊聲應道。
“都坐下說罷。”易知足說著徑直落座,待的幾人坐下,他才道:“說說你們增援鴻基的計劃。”
“稟校長。”燕揚天連忙站起身,道:“此番增援鴻基,不僅要輸送大量的兵力,還要運輸龐大的糧草彈藥以及火炮等輜重,需要龐大的運輸船隊,船隊不是問題,但需要足夠的戰艦護航,學生希望能夠征用廣東水師的西洋戰船隊。”
這不是什么難事,如今易知足是征討安南唯一的一個參贊大臣,只要有足夠的銀子,調動五省兵馬也不在話下,更何況廣東水師與他關系非同一般,這根本就是一句話的事。
再則,如今廣東水師不僅擁有十二艘花旗商船改裝的戰艦,還繳獲有八艘英吉利戰艦,所謂的西洋戰船隊是一支由二十艘西洋戰艦組建的艦隊,開赴鴻基,至少海戰能夠形成巨大的優勢。
易知足頜首道:“沒問題,安南一戰,也需要廣東水師的參與,否則朝廷臉面上也不好看.....。”頓了頓,他接著問道:“一應物質可準備妥當?”
不等燕揚天開口,一個軍官在門外朗聲道:“報告!”
易知足抬頭朝門口看了一眼,吩咐道:“進來。”
那軍官走到跟前,立正敬禮,道:“稟校長,鴻基鴿信。”
聽的馮仁軒有鴿信,易知足也頗為緊張,他清楚鴿信是采用的密碼所寫,當即吩咐道:“念。”
“海陸大捷,殲敵三萬,安南潰敗,鴻基解圍,馮仁軒報。”
勝了!易知足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這邊廂正準備發兵增援,這節骨眼上,馮仁軒居然發來了大捷的捷報!殲敵三萬,好家伙,這可真是大捷!
燕揚天反應最快,心里雖然有些失落,卻迅速敬禮道:“恭喜校長!”
“同喜!”易知足笑道:“這不僅是二旅的榮譽,也是元奇團練的榮譽,以我的名義給馮仁軒發一份賀信,嘉獎二旅。”
突如其來的捷報讓易知足大為欣喜,略微沉吟,他才道:“傳令馮仁軒,不用乘勝追擊,就在鴻基休頓。”
待的通訊官快步離開,陳洪明不解的道:“校長,如此良機,為何不乘勝追擊,這可是一舉擊潰安南軍的大好機會。”
“孤軍深入,容易為敵所乘。”易知足道:“況且,打安南,不宜速戰速決,咱們慢慢打,將安南當一塊磨刀石,用以磨礪元奇團練的綜合素養。”略微沉吟,他才道:“既然鴻基大捷,就沒必要興師動眾,從一旅和順德團練各自抽調一個團前往增援,由馮仁軒統一指揮。”
“學生遵命。”燕揚天沉聲道,心里卻滿是羨慕,他可是從來都沒有指揮過如此多兵力。
易知足仿佛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微笑著道:“不用羨慕,以后有的是仗打,而且元奇團練的兵力也會越來越多,如今只是旅的建制,以后會建師、建軍,都抓緊時間提高自己的素養,爭取形成自己的作戰風格。”
這話聽的幾人心神激蕩,旅的建制已經是六千人了,師的建制有多少人?軍的建制呢?那至少得上十萬吧?
元奇團練安南鴻基大捷,一舉擊潰安南二十萬大軍的圍攻,殲滅五萬安南軍。這消息一天之內就傳遍了整個廣州,也讓元奇再次成為廣州市民熱議的焦點,西關交易所對此事的議論更為激烈。
“這消息是真的還是假的?安南二十萬大軍圍攻鴻基,這事之前怎么就沒聽說過?”
“十有八九是真的!沒見市面上安南煤都漲價了?”
“什么意思?這跟安南煤漲價有什么關系?”
“凡事動腦子想想啊,安南煤是從安南鴻基運來的,為什么會漲價?以前不知道,現在還不明白?因為安南二十萬大軍圍攻鴻基,煤運不出來,自然要漲價了!”
“說的是!這消息怎么可能是假的?數百艘販賣安南煤的煤船往返安南廣州,元奇敢虛報大捷?”
“不僅是煤船多,自元奇出兵安南,往返安南廣州兩地的船只驟增,元奇不可能虛報大捷!別忘了,元奇銀行可是聲譽至上,瞧著吧,幾天后就有船隊返回廣州。”
“快看,股價又漲了!七錢五了,今天怕是能沖上八錢。”
鴻基大捷對于元奇股價來說,無疑是錦上添花,易知足是徹底放下心來,原本他還打算拋出組建董事會,以執股的排名選舉出二十四個董事,組建元奇董事會,以此來刺激股東收購股份,刺激股價上揚,如今看來,倒是沒有必要了,至少要緩一緩,利好太頻繁也不是好事情,無法達到預期的效果。
虎門寨,提督署。
書房里,麥廷章一臉熱切的看著關天培,“元奇團練在鴻基大敗安南軍,但兵力有限,難以擴大戰果,軍門去見見易爵爺吧,咱們水師戰船在虎門都快憋出病來了。”
“怎么著,眼熱了?想去安南摘桃子?”關天培斜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你小子也不想想,元奇團練的戰力豈是咱們水師能比的?別看元奇團練在安南打的順風順水,咱們去了,未必就能討到好,安南可不是那么好打的,真要好打,還輪得著阮家在安南稱王?”
“這不是有元奇團練嘛。”麥廷章笑道:“皇上已昭告天下,委任惠親王為征南大將軍,節制五省兵馬征討安南,俗話說的好,皇帝還不差餓兵呢,如今誰不知道,朝廷根本不可能拿得出銀子征討安南,這征南大將軍壓根就是個擺設。
易爵爺這個參贊大臣才是征討安南的關鍵,易爵爺是什么人?那是沾上毛比猴子都精的人物,他絕對不會讓元奇團練獨自征討安南,這種出力不討好,有損朝野臉面,還會讓朝廷猜忌的事,易爵爺如何會做?軍門前去請戰,易爵爺絕對會順水推舟。”
“看的透徹。”關天培撫著長須,一本正經的道:“老爵這個三等男爵,看來可以借著打安南再升一升,嗯,你就坐鎮虎門罷,換做其他人,本爵也不放心。”
麥廷章聽的一呆,連忙道:“軍門,末將不隨行,誰為軍門沖鋒陷陣。”
“沒你這個麥屠夫,本爵也不會吃帶毛豬。”關天培笑道:“本爵跟前還少了沖鋒陷陣.....。”
話沒說完,一個親衛快步趕到門口,稟報道:“稟軍門,參贊大臣、南洋提督易大人已抵達虎門鎮。”
一聽易知足來了,關天培、麥廷章都是一喜,連忙快步迎了出去,出的城門,就見易知足飛騎而來,待其下馬,關天培就拱手笑道:“今天是什么風,將知足刮來了虎門?”
“自然是南風,這幾日南風甚烈。”易知足笑道:“關軍門寶刀未老,可敢遠征安南?”
聽的果然是讓水師出兵安南,關天培爽朗的笑道:“知足無須激將,別說區區安南,就是英吉利,老夫這把老骨頭也敢去闖一闖。”
三人回到提督署,麥廷章便迫不及待的問道:“易爵爺需要多少人馬?”
“水師的西洋船隊。”易知足說著一笑,“先說清楚,元奇可沒銀子,不過,鴻基有煤,給你們一百船煤,如何?”
一百船煤?關天培不由的一楞,他還真不清楚這一船煤價值多少?麥廷章卻是清楚安南煤價格不菲,蜂窩煤要四文一斤,但不知道運費要多少,也不清楚大宗交易是什么價,當即便笑道:“咱們可不是生意人,不知道這一船煤究竟價值多少?”
“安南煤在鴻基上船,一噸煤二兩銀子。”易知足道:“運煤的海船大船能裝上千噸,小的也能裝五百噸......。”
二十萬兩白銀?關天培連忙道:“多謝知足!”
“別急著謝。”易知足笑道:“一百船煤,得分一年裝運,海上行船有兩個月不適宜,剩下的十個月,一月十船煤。”
聽說是一個月十船煤,關天培心里一動,沉吟了片刻才道:“知足應該很清楚綠營的情況,不怕知足笑話,自禁煙以來,廣東水師的日子很難過.......。”
一聽這話,麥廷章自然清楚關天培的意思,當即接過話頭道:“咱們綠營軍餉,兵丁一月白銀一兩三錢六分,米三斗。說起來,不算太低,也合兩塊大洋。但綠營吃空額,克扣軍餉乃是心照不宣之事,層層克扣下來,兵丁能夠拿到手一兩足銀已經算不錯了。
爵爺千萬別拿綠營與元奇團練比,兩者沒的比,元奇團練兵丁雖說一個月也只兩塊大洋,但元奇團練包吃,而且伙食好的令綠營兵丁眼紅,除了包吃,元奇團練的軍裝、火器、戰馬、雨衣、鞋子、水壺、飯盒、腰帶甚至是毛巾牙刷內褲都是元奇配發。
綠營兵丁呢,什么都必須自己掏腰包采買,兩者之間根本就沒的比,也沒法比,說句掏心窩子的話,這一月一兩銀子,別說養家糊口了,養活自個都不容易,所以,為了養家糊口,綠營兵丁不得不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有手藝的開店擺攤做木匠、裁縫、修腳工等,沒手藝的就開旅店、雜貨鋪、茶館、賣魚賣肉、跑腿打雜干苦力。
象元奇團練那般操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那樣做的話,等于是斷絕兵丁活路,非的嘩變不可。”
頓了頓,他接著道:“爵爺也不是外人,末將也不怕直說,以前,咱廣東水師以緝私鴉.片的便利收受賄賂,這幾年又是戰爭又是嚴禁鴉.片,廣東水師已徹底斷絕了財路......。”
聽他說完,易知足笑道:“何必如此啰嗦,不就是看上鴻基的煤礦了,成,你們自己購買十條千噸的運煤船,鴻基每月給你們十船煤。”
易知足這一句話,等于是給了廣東水師一條財路,至少每月是二三萬兩銀子,這人情可就真是大發了,關天培、麥廷章連忙起身,拱手道:“水師上下,任憑爵爺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