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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五章 監督豫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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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廣州,惠愛街,巡撫部院。

  簽押房里,巡撫怡良心情忐忑的打開密折匣子,這是他半個多月前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師的,沒想到這么快,道光就將密折還了回來,速度如此快,只有兩種可能,一是龍顏大怒,一是急務,而他這道密折似乎跟急務沾不上邊。

  取出密折,他徑直翻看后面的朱批,朱批只字未提在藩屬國種植鴉。片之事,只說修建鐵路事關重大,著廣東官員酌情放開對洋人的管制,適當鼓勵學習西洋之技,但要嚴防洋人傳教,研習中國文化,繪制不相關地圖。

  不見怒斥,他心里先是一松,隨即又覺不解,翻來覆去的又仔細看了一遍,確確實實只字未提在藩屬國種植鴉。片之事,轉念一想,他就興奮起來,眼下全國一片嚴禁鴉。片的呼聲,他在這風口浪尖建言在藩屬國種植鴉。片,道光沒訓斥,就足以說明道光的態度,這是為日后留下余地,若是禁煙效果不佳,就有推行的可能。

  想到這里,他朗聲對外吩咐道:“來人,速速去將元奇易知足請來。”

  易知足來的很快,聽聞巡撫怡良相召,他就猜到是道光有回復了,眼下大批洋人即將抵達廣州,他也十分憂心,琢磨不透道光會否放寬對洋人的限制,畢竟朝廷素來對洋人管束甚嚴,這其實是一種嚴加防范的方式。

  他還清楚的記得,“阿美士德號”從廣州北上,在東海和黃海滯留,為此,道光遷怒十三行,時任十三行總商的伍元華因此被投入大獄。

  這事才過去五六年時間,他心里七上八下的,著實沒底,進的簽押房,易知足飛快的瞥了一眼怡良的臉色。見他一臉笑容,心里頓時一松,看來是好消息,不待他見禮。怡良就笑著招呼道:“別鬧那些個虛禮,來,看看皇上的御筆朱批,一般官員可沒這福分。”

  聽的一般官員都沒這福分,易知足遲疑了下。道:“這是否妥當?”

  “有什么不妥的。”怡良毫不在意的道:“這三條建言都是知足寫的,這朱批實則就是批給知足的,有什么不妥的?”

  易知足也不矯情,當即湊到書桌旁,觀看道光的朱批,朱批是紅字,他有種看老師寫評語的感覺,道光的字寫的很好,一點不潦草,細細看完。他心頭不由的大喜,酌情放開對洋人的管制,一個酌情,可以做的文章可就多了,更別說還有鼓勵學習西洋之技之語,看來義學終于可以名正言順的擴招了!

  見他看完,怡良含笑將密折仔細的收好,這才道:“前后不過半月,密折便發還回來,足見皇上對修建佛廣鐵路十分重視。不過,對于洋人的監管,知足不可輕忽懈怠,一旦鬧出事端。便是陷十三行于險境,鐵路修建亦有可能中止,朝中反對修建鐵路的大臣不在少數,知足須的如履薄冰,時時警惕于心。”

  易知足連忙欠身道:“大人金玉良言,在下必然銘記于心。”

  話才落音。一個長隨在門門躬身道:“稟老爺,粵海關監督豫堃前來拜訪。”

  一聽豫堃前來拜訪,怡良不敢怠慢,連忙起身道:“有請。”見易知足跟著起身,他擺了擺手,道:“知足無須回避,在偏廳稍后,借此機會,我為你引見引見。”說著就快步迎了出去。

  粵海關監督一般掛上駟院卿銜,秩正三品,低于巡撫,但粵海關監督系皇帝簡派,有直接上奏權,帶有欽差色彩,而且,歷任粵海關監督都可說是手眼通天之輩,否則也撈不著這等肥缺,身為滿人的怡良深知這其中的深淺,是以也不敢擺巡撫的架子,親自出迎。

  易知足老神在在的坐在偏廳喝茶等候,粵海關監督是十三行的頂頭上司,怡良借這機會幫他引見,他自然樂意,雖說距離鴉。片戰爭爆發,十三行解體只有兩年時間,而且道光也支持修建佛廣鐵路,鼓勵學習西洋之技,但他清楚,縣官不如現管。

  粵海關監督的任期歷來不長,等閑也就兩三年時間,但也有在任四五年的,不論是上任還是卸任,十三行行商都得湊份子迎來送往,前幾日送文詳,“別敬”他就送了三千兩,這次迎豫堃,不知道又要出多少,想來是只多不少,想到這里,他不由的暗自腹誹。

  行商一年到頭給官員送禮不知凡幾,什么年禮節禮冰敬炭敬水敬瓜敬別敬……名目繁多,既費錢耗神,又浪費時間,對于官場這些個陋規,他雖說是極為不滿,卻又無可奈何,他若敢標新立異,必然為廣州官場所不容,在廣州必然是寸步難行。

  抽出一支雪茄,緩緩點了,他心思也是一轉,這一年多來,廣州將軍、廣東巡撫、粵海關監督、廣東按察使,這些個廣東軍政大員接連調換,很顯然,道光是在為嚴禁鴉。片預做部署,不消說,這位新上任的粵海關監督,應是極力贊成嚴禁鴉。片的,也應該是道光頗為信任的奴才。

  一支雪茄才抽了幾口,一個長隨就進來躬身道:“中丞大人請易大人過去。”

  易知足趕緊摁了雪茄,快步走進簽押房,才進房間,怡良就含笑道:“知足,這位是新上任的粵海關監督,快上前見禮。”說著又對豫堃笑道:“易知足既是十三行行商,又是元奇銀行大掌柜,精通西學,擅長經濟,是不可多得的年輕俊杰。”

  易知足瞥了豫堃一眼,見他約莫四十左右,身形高大肥胖,連忙緊趨幾步,到的跟前一撩前袍就要行跪拜大禮,豫堃老于官場,見怡良對易知足極為親近,哪會讓他大禮參拜,連忙起身上前一托,笑道:“無須多禮。”

  易知足本就不喜跪拜,順勢起身,但頭一次相見,他也不肯失了禮數,躬身長揖道:“孚泰行行商易知足見過大人。”

  豫堃打量了他兩眼,用一口地道的京片子說道:“《鐵路興國十八條》和《國債論》在京師傳的沸沸揚揚,原本以為知足是一介中年儒商,不意居然如此年輕……廣州真可謂是人杰地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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