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玨看著他瘦削的臉頰，指尖微顫。
原來他的小朋友臉上沒疤的時候，長的這么好看。
他拼命忍住眼底的酸楚，轉向賀興柏道：“賀先生，我可以單獨跟賀知晏說兩句話嗎？”
賀興柏看了慕玨一眼，把數完的錢放回信封里。
“快去快回。”說完，他暗示般的瞪了賀知晏一眼。
慕玨自然沒有錯過他這個眼神，眸中頓時劃過一道狠厲。
門‘砰’的一聲合上，慕玨下意識去握賀知晏的手，卻被他直接閃過。
手指尷尬的蜷起，他都忘了現在他家小朋友現在還不認識他。
“走吧，我們下樓找個地方談。”
兩人一前一后的走到樓下，慕玨看著他溫聲道：“吃過飯了嗎？”
賀知晏抬眸飛快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搖了下頭。
慕玨心里有些難受，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后帶賀知晏去了一個湘菜館。
坐下之后，慕玨直接把菜單放在他面前，開口道：“看看想吃什么。”
賀知晏卻沒有動，只是低著頭坐在那里。
“不喜歡吃湘菜？”慕玨低聲問道。
賀知晏搖了搖頭。
慕玨對自家小朋友一向很有耐心，他抬手翻開菜單，開始一個個指著問，“這個想不想吃？”
剛翻了兩頁，賀知晏突然抬起頭道：“我吃的很多。”
“我知道。”慕玨下意識回道。
意識到自己露出了破綻，他清了清嗓子又道：“你們這個年齡的男孩子還在長身體，飯量大很正常。”
賀知晏蹙著眉看著他，“這家餐廳很貴。”
慕玨眼中都是笑意，“沒關系，吃多少我都養……”
他心中突然不可遏制地一顫，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樣。
“老師？”賀知晏疑惑看著他。
慕玨死死的握緊右手，盡量自然道：“老師有工資，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賀知晏又看了他一眼，這才自己動手翻開了菜單。
最后他也只點了一個菜，慕玨想著他的飯量，總共叫了四葷一素一湯。
慕玨一點也不餓，他吃了幾口之后就沒再吃了，可手里的筷子卻沒有放下。
賀知晏吃的頭也沒抬，五個菜沒過一會就吃的干干凈凈。
“吃飽了嗎？”慕玨開口問道。
賀知晏垂下雙眸，點了點頭。
慕玨起身結賬，又帶他去了一家甜品店，要了兩份奶茶和巧克力蛋糕。
賀知晏喜歡吃甜食，他知道。
以前每次吃巧克力的時候他都舍不得咬碎，都是慢慢含著。
慕玨剛把蛋糕放在賀知晏面前，就見他抬起頭來問道：“老師，你找我有什么事？”
慕玨都把這茬給忘了，但他面色不變的開口道：“你成績那么好，為什么這學期不來上學了？”
在查地址的時候，慕玨已經把資料都掌握了個透徹。
賀知晏避過他的眼神，過了會才道：“我自己不想去了，學習沒意思。”
慕玨點了點頭，然后像模像樣的說了些學校的補貼政策，鼓勵賀知晏重新回學校學習。
賀知晏卻還是那副老樣子，除了吃東西就是低著頭不說話。
“老師今天請你吃了飯，你能不能幫老師一個忙？”
賀知晏抬眸，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慕玨笑著道：“我有個堂弟跟你身形差不多，我想給他買兩件衣服，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賀知晏聽了這話，神情突然變得有些奇怪，好像既羨慕又懷念。
可還沒等慕玨看明白，他就又恢復了面無表情的樣子。
“好。”
兩人就這樣去了商場，里里外外的試了一個下午。
慕玨提著大包小包又帶賀知晏吃了頓飯，然后在八點之前把他送回了小區。
到了樓門口，慕玨把一個裝羽絨外套的袋子遞了過去。
“見你穿著好看，多買了一件。”
賀知晏這次倒很干脆，直接抬手接過說了聲謝謝。
“我送你上去。”
到了門前，慕玨抬手敲門。
門剛一打開，賀興柏直接對著賀知晏破口大罵，“你死去哪了，到這會才回來！”
慕玨立刻將人護到自己身后，冷著臉道：“今天是我讓賀同學幫了一個忙，所以才回來晚……”
“你憑什么叫他給你做白工，我自家里還有一堆事，你倒厚著臉皮把人叫出去，一忙就是一天。”
慕玨淡定的從錢包里抽出一沓錢，大概有十幾張左右。
“這是賀同學今天的酬勞。”
賀興柏一見到錢馬上就換了種臉色，擠著笑道：“您也見諒，我就是擔心這孩子在外面發生什么危險，現在這世道多亂啊。”
慕玨淡漠的點了下頭，又開口道：“那邊的事情還沒忙完，明天我再來接人。”
“沒問題沒問題。”賀興柏滿口答應，緊接著一雙貪婪的小眼睛又瞇了起來，“就是這酬勞您看……”
“一天一千五。”慕玨很干脆。
錢在末世當紙都還嫌臟，一百萬連頓飽飯都買不到，賀興柏要多少他都能給。
“成成成。”賀興柏眼睛幾乎擠成了一條縫，高興的像是一只丑陋的癩蛤蟆。
賀知晏全程都沒有說話，面無表情的聽著慕玨跟賀興柏說著根本沒有發生的事情。
慕玨應付完癩蛤蟆，看著賀知晏輕聲道：“明天我來接你，記得把我送你羽絨服穿上。”
“嗯。”
慕玨走了后，賀興柏就抓著他反復盤問。
但賀知晏早就想好了說法，回答的滴水不漏。
要不是他說做的是物理課題，賀興柏甚至還想讓他把賀遙洛一起帶去賺錢。
第二天，慕玨如約而至。
他租了輛車，上車后，親手給賀知晏扣好安全帶。
慕玨今天看上去很高興，嘴邊一直掛著笑容。
“老師，我們今天去哪。”
他沒想到賀知晏竟然主動問他問題，墨澈雙眼里溫柔的笑意愈發濃重。
慕玨揚起嘴角道：“我們今天去動物園玩好不好。”
賀知晏眼中突然浮起一抹陰鷙，修長的手指狠狠攥起。
“怎么了？”慕玨正在開車，見他沒說話就開口問了一句。
“沒什么，我高興。”
慕玨一聽這話，馬上就笑了起來。
賀知晏看著他俊美絕倫的側臉，在心里也笑了一聲。
原來你，這么好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