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鬧聲讓房間的人伸頭看去，剛看過去，一群人卻快步進來屋里。
他們西裝革履，面無表情氣息嚴謹。
先是對顧云崢恭敬的點點頭，然后二話不說過去架住房間幾個人，也不管男女動作粗魯用力，無論對方怎么大罵折騰，他們表情都沒變過，把人從房間硬生生的給拖了出去。
這一幕發生不過三十秒左右時間，轉瞬間吵鬧聲從房間外越行越遠。
江苒收回視線，這才明白什么看著一臉平靜的顧云崢，問道，“你一早就準備好了人，只是沒動手？”
顧云崢沉默了下，解釋，“爺爺喜歡人多，親戚里面這些人本事是不行，但溜須拍馬的本事有點，又是打著看人的旗號，總要給他們一些時間。”
只可惜，現在看來，那些時間都是浪費。
他們說是看人，可從頭到尾誰對著昏迷的老爺子說過一句話，看過的時間超過一分鐘。
即便再怎么掩飾，他們嘴里出來的話全都圍繞著一個字—錢。
錢是好東西，他不是很喜歡，卻擁有很多，但偏偏一分錢都不想給他們。
顧云崢想到這里，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卻沒看到江苒又看了老爺子一眼，嘴角上翹，溜須拍馬？不知道正聽著這些話的老爺子現在是什么心情。
她收回視線，看了顧云崢一會才道，“故意的就好，我還以為你真的被刺激到了，打算以死謝罪，所以不管別人侮不侮辱了。”
顧云崢，“…”
他看起來有那么不堪一擊么？
這話別人說他還可以視若無睹，但從江苒嘴里說出來，顧云崢挺想爭辯一兩句的，不然在她心里自己都成什么樣的人。
“我…”
“你不問問我老爺子什么情況？”
可惜顧云崢還沒開口，就被江苒搶占先機，她的一句話讓顧云崢成功被帶跑了題。
順著江苒的話明白什么的他，沒能掩飾住眼底的亮光，重復道，“爺爺他…有機會嗎？”
江苒挑眉心想，這是想問她老爺子還能不能活吧。
不想看到他心事重重一臉陰沉的樣子，江苒也不打算瞞他，“有機會。”
而且特別大。
感覺到落在身上視線變得更加火熱，江苒放低語氣說道，“老爺子昏迷是身體積累的老毛病，一時被刺激而到了頂點。昏迷算是身體保護自己的一個方法，目前來說，老爺子呼吸平穩，身體雖差但也沒有到燈枯油盡的時候，讓他醒過來并不難。”
她說的很多，聽到顧云崢耳里就是一句話，老爺子沒有什么大礙。
他執著的眼神看著江苒，即便沒說話，意圖也沒明顯。
男人干動了動薄唇，聲音還沒發出，江苒再次截斷他的話，“我可以救人，但救人之前，我想發表下自己的意見說給老爺子，不然老爺子醒了，我要是忍不住說了自己的一點觀點，怕他承受不住。”
顧云崢，“…”到底什么話能讓人承受不住。
“說吧，我聽著。”
他以為江苒只是故意說是說給老爺子挺，實際是想說給他聽。
可沒想到江苒點了點頭后，真的看向老爺子，一本正經的說了起來，“原本顧家的事輪不到我一個外人評論，但顧云崢是我名義上的男朋友，而我算的上救老爺子你的人，這件事上應該有資格說上一二。”
顧云崢，“…”
打心底覺得女朋友越來越可愛了是怎么回事？還有那‘名義’兩個字是什么意思，等這件事忙完，他要好好問一問。
他盯著江苒冷著臉認真說話的樣子，看她斟酌之后更加正色的臉，忽的也好奇起來，江苒到底想說什么，于是也認真聽了起來。
隨后房間就只剩下江苒那淡淡卻認真地話。
“我敬你是個老者，維持顧氏不容易，但這不是你不公正的理由。”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顧云崢有能力替父報仇，你也可以有私心替兒子隱瞞，但是為此遷怒是你不仁。”
“你不能承受后果昏迷讓一堆自己慣出來的親戚上門找事，自己隔絕在外，這是你最虧欠顧云崢的地方。迂回的說，顧云崢失去家庭有你的縱容，顧氏倒臺有你的影響，所以你憑什么把這些過錯架在自己孫子頭上。”
“顧老爺子可能不知道，這件事要是放在我頭上，我不但會抓住害人的元兇，讓他承受后果，最后會讓他死無全尸后悔來到世上，對比之下，你的孫子已經很不錯了，所以你就滿足吧。”
江苒也覺得對著一個清醒卻不能說話的人單方面攻擊有些過分，但是顧老爺子所作所為讓她看不上眼。
她扭頭看向顧云崢，“我說好了。”
卻發現顧云崢呆呆的看著她，明顯是因為她的一番話有些反應不過來，難道被她嚇住了？
他這個樣子在江苒看來像極了木樁，江苒挑了挑眉，問道，“我說錯了嗎？”
顧云崢搖了搖頭，“沒錯。”
即便他表情沒有過多變化，聲音里的沙啞卻泄露了他真實的情緒。
他灼灼的眸子看著這張面對著自己坦然，眼底卻閃過一些緊張的容顏，心里幾乎融成一片，沒想到江苒會這么維護他，這么看到他。
江苒沒想就著這個事情抓住不放，她旋即上前實現自己的承諾。
銀針隨身帶著，她佯裝從包里掏出，將其攤開捻了幾根，解開老爺子的上衣，幾乎沒有過多觀察，手指一曲，幾根針相差不到一秒紛紛沒入皮膚。
她指頭輕彈針尾，肉眼看不到的玄氣順著顫著的銀針入了血脈，那跳動微弱的心臟一瞬間都有力起來。
十分鐘左右，江苒收針起身，老爺子仍然一動不動。
她一邊看著正在打電話的顧云崢，一邊瞥了眼眼皮子動了下卻沒睜眼的老爺子，便是明白對方暫時不想清醒。
或許說是不想看到她。
正好出來也有半小時后，江苒等到顧云崢打完電話，就提出離開，“你陪著老爺子，要是半小時內沒醒就聯系我。”
她給他半小時的緩和時間，想必夠老人接受剛剛那些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