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小姐要拜長殷先生為師的消息，不知怎么就在帥府傳開了。
自從知道顧十一是個短命鬼，沒多少天可活了。
無論她做什么，眾人似乎都能很快接受。
顧世藩忙著政務，聽人說了一耳朵，也沒太放在心上。
這小娘們，自己用不得，也不能送出去聯姻，那么個身子隨時可能嗝屁，不然豈不是膈應人，到時候反倒是弄巧成拙。
顧十一，在他眼里便已然是一文不值。
如今竟是看上個戲子？
他擺擺手，只覺得晦氣，表示不用管她，隨她去。
下人眼里，卻覺得這是顧世藩對十一小姐的縱容，府上的人，對待她的態度也就莫名好了很多。
顧遙走到哪里，都能接受到同情的目光。
得到了大夫人的首肯，沈暮年第一次，正大光明地進顧遙所在的小樓。
院子里的梨花，依舊開得極好。
顧遙在樹下擺了一方小桌。
桌上放著一壺茶，還有些糖果點心。
“小姐說要給您行拜師禮。”阿梅沖著沈暮年道。
顧遙在一旁配合地點點頭。
然后乖巧地給沈暮年倒好了茶，認真地沖他俯身拜了拜。
沈暮年接過，看著桌上的東西，心中竟有些觸動。
桌上的糖果點心，都是他之前送來的。
全都沒有拆封。
小姑娘一直沒舍得吃，卻在今日全都拿出來招待他。
看著小姑娘虔誠地打開盒子，將糕點擺在盤子里，遞到他面前。
沈暮年不知怎地，突然輕輕嘆了口氣。
雖然這拜師有些簡陋，拜師的人連話也說不了，可他依然感受到了眼前少女的赤忱。
這是她能拿出來的，最好的東西了。
“你吃吧，我不喜甜食。”
沈暮年將糕點推到顧遙面前，聲音低緩地道。
少女看他一眼，試探性地伸手拿了一塊。
慢慢吃起來。
她吃得很秀氣，像一只松鼠，慢慢地咀嚼著。
大概是味道不錯，小姑娘的臉上便露出幾分滿足的笑容。
讓看的人，也不由地心情舒緩起來。
沈暮年低頭，喝了手里的拜師茶。
也許，收個徒弟也不是壞事 沈暮年出入帥府，有了更正當的理由。
他要教顧遙唱戲。
雖然府上人人都知道，十一小姐已經啞巴了，說不了話。
但是卻沒人覺得他是在浪費時間，反倒贊一聲長殷先生心善。
在小樓里，陸海棠時不時會借機過來，與沈暮年交流最新的消息。
顧遙從不打擾他們，甚至偶爾還會故意給他們騰出空間。
跟沈暮年，顧遙也一直是用紙條交流。
沈暮年也發現了，他這個新收的徒弟，大多數時候，總是離他不遠不近的待著。
過于安靜。
但他也不得不承認，顧遙很聰明。
他畫的妝面，顧遙第一次上手，竟能復原出一模一樣的來。
不到一周，他便把所用大戲的妝面教完了。
沈暮年便開始教她身段手勢。
越教，沈暮年心里的遺憾便越多一分，這個孩子似乎天生就是學唱戲的料。
只需過眼看一遍，她的動作身形，便能做到與他絲毫不差。
唯一遺憾的是，她沒辦法開嗓唱出來。
對此，顧遙表示：不必遺憾，爸爸我做什么，都會是那塊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