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點多。
華安仁心醫院,急診科,輸液留觀室。
江沅躺在靠窗的一個病床上,左手扎著針,右手拿著手機。微信里,龍朔告訴她:“聽說你在醫院,明月非要鬧著來。我們已經快到了,順便給你帶飯上來,想吃什么?”
看到這,江沅抬眸問木熹微,“你餓嗎?有沒有什么想吃的?”
木熹微抿唇,搖了一下頭。
江沅其實也沒什么胃口,可她不是那種一遇到事情就萎靡不振的人,無論什么時候,健康和身體,都是做事的本錢。這會兒還在病中,自然更想早點好起來,便在微信里回復龍朔,“米飯吧,清淡一點的菜。”
龍朔回了個“ok”的手勢。
江沅昨晚走的時候,開了他的車。他領著江明月和阮成君坐出租過來,下車后,在醫院外面的一個私房菜館里簡單地吃了飯,同時,給江沅打包了兩個菜,拎著前往醫院。
走到醫院門口,江明月又問他,能不能給姐姐買點水果?
于是,他又停下,在門口的禮品店買了個小果籃。
三個人到留觀室的時候,江沅和木熹微正說話,抬眸看見他們,江沅微微愣了一下,爾后便有些無奈地念叨龍朔:“我就輸個液,你買果籃做什么?還得拿回去。”
龍朔將東西放在小桌上,笑笑道:“小丫頭讓買的,好歹一片心意。”
他說話間,江明月已經跑到江沅的病床邊去了,她整個人也就比床沿高一些,目光落在江沅扎著針的手背上,一臉心疼:“姐姐你疼不疼呀?”
“沒事,過幾天就好了。”
她早上跟木熹微一起過來,化驗完是扁桃體發炎,這季節,正是發燒感冒多發的時候,扁桃體發炎伴隨著高燒反復,總得折騰幾天,醫生便給掛上了點滴。
“那我給你吹吹。”
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說完話,便低下頭,小心地在她手背上吹。
一本正經的樣子,吸引了木熹微的視線。
她若有所思,小聲地問江沅:“這是你妹妹呀?”
“對。”
江沅這才想起,忘了給幾人介紹,連忙指著人,依次給她介紹:“這是我妹妹,明月,那個是我弟弟,成君,還有龍朔,我舅舅家的表弟。”
“這是木姐姐。”
“姐姐好。”
兩個小孩兒,忙不迭喚了一聲。
龍朔看著木熹微,覺得這人不一定比他大,便沒叫姐,牽動唇角笑了一下。
爾后,他立在小桌前,將打包的米飯和兩個菜掏了出來,擺好,筷子的密封袋還貼心地給撕開。與此同時,江明月把果籃的塑封紙開了一個洞,掏出一盤冬棗,笑嘻嘻地對她說:“姐姐我去給你們洗水果。”
話說完,就跟阮成君一起出去了。
“你們吃飯吧,我跟去看看。”
龍朔笑了笑,轉個身,也跟著兩個孩子走了。
江沅一手撐在床沿,坐起身,對上木熹微恍惚的臉,只以為她還在為孩子擔心,輕聲安慰道:“別想太多了。他們才剛到新陽沒多久,多少也要花些時間。”
看著她,木熹微點了點頭。
她沒有說,剛才那一瞬,自己其實是在想江明月。江沅這個五歲多的妹妹,被她照顧得太好了,雪白的小臉軟嫩干凈,唇角的笑容純粹天真,漂亮的眼睛靈動而明亮,好像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公主。
她完全無法想象,記憶里冷淡寡言的江沅,會帶出這么一個活潑的孩子。
相比而言,敏學實在內向而敏感,裝著滿腹心事。
只想著,便覺得食難下咽,她握著筷子的手指都略微有些僵硬,好半晌,夾了幾粒米喂進嘴里,又突然將飯盒放下,站起身說:“不行,我應該過去的。”
一句話說完,臉色慌亂。
江沅來不及說什么,又聽見她電話響。
木熹微拿起手機一看,發現是褚向東,連忙接通問:“找到敏學了嗎?”
“……暫時沒有。”
那頭,褚向東頓了一下,聲音疲憊而沙啞,告訴她,“我爸媽和歐陽爺爺他們,知道敏學的事情了。現在剛出機場,預計一個多小時到你那兒,你先招待一下吧,麻煩了。”
猝不及防的消息,讓木熹微整個人都懵了。
她魂不守舍地掛了電話。
江沅被她的臉色驚了一跳,遲疑著問:“怎么了?”
木熹微握緊手機,看向她,“褚向東說,他父母要過來。”
新陽,火車站附近。
褚向東一手緊攥著手機,也頭疼的要死。
敏學的事,他本來還沒想好怎么和父母說,這邊就出意外了。孩子失蹤,他當然更不敢和父母講了,歐陽昱也沒有講。家長都上了年紀,情緒一激動,保不齊有個什么事。
可,他忘了蘇琪……
蘇琪昨夜便回到了安城,興沖沖地來,失魂落魄地回,她父母便逮著問了,到底什么情況。她和她母親一貫親密,有話直說,敏學的事,就那么捅了出去,很快,被他父母得知了。一眾人剛到新陽,他母親的電話便打了過來,劈頭蓋臉一通訓之后,火急火燎地,要到云京看孫子。
孩子又不在,看什么呀?
他著急找人,情緒也不好,沒說兩句便給掐斷了。可他母親那個人,婚前被父母寵,婚后被老公寵,幾十年了都是個公主脾氣,被兒子掛電話,直接給炸了,緊接著,他父親的電話就追了過來。
褚向東在學校里囂張了挺多年,對上他爸,還是打心眼里有些怕,沒辦法,從小被打慘了,那邊嚴肅地問了幾句,他沒頂住,只能說了過去云京也沒用,見不上孩子這種話,再然后,他父母就知道了孩子失蹤的事,在那頭噼里啪啦一頓質問,爾后,就火速定了機票,要去云京。
一起同行的,還有歐陽昱的父母,以及堂姐——歐陽菁。
這五個人過去,那邊也就木熹微能接待,可對褚向東來說,這群人見面,簡直仿若一場災難。尤其還在孩子失蹤這么一個節骨眼上。
他越想越覺得懊惱,抬眸朝陸川道:“要不你再給江沅打個電話,讓江沅到時候見機行事。”
“……行,我給她打電話。”
陸川點點頭,正預備撥電話,手機屏幕亮了。
進來一個陌生來電,號碼歸屬地顯示:“廣寧新陽。”
他愣了一下,連忙接通,“喂?”
“您好,請問是陸川先生嗎?”
“……您哪位?”
“是這樣,我是新陽昌黎縣公安局的,兩個小時前我們縣醫院接收了一個昏迷的小孩……”
“對對對,認識,謝謝您,我們現在就在新陽,立馬趕過去。”
聽完電話,陸川剛才還緊縮的眉頭一瞬間舒展開,一手緊握著手機,抬眸朝褚向東道:“敏學找到了,在昌黎縣醫院,那邊公安來的電話,我們現在立刻過去。”
褚向東眼眶一紅,猛地低了一下頭,捂了一把嘴。
昌黎縣,是新陽市下屬一個縣。
歐陽敏學失蹤的事情也就昨晚發生的,今天早上,他們才聯系上了這邊市里的民警,一群人以火車站為圓心找了多半天,消息還未曾擴展到各級縣城。
因而,昌黎的民警接到報案后,沒有第一時間聯系褚向東,而是詢問了蘇醒的歐陽敏學。
小孩子沒記住大人的手機號,告訴給民警兩個重要信息,其一,他伯伯是英才教育的創始人之一,歐陽昱;其二,他有一個叔叔,是世界冠軍,練跆拳道的,叫陸川。
相比于歐陽昱,民警這邊找到陸川的聯系方式,更為方便。
很快,一個電話便打到了他手機上。
孩子找到了,一眾人的心情自然也一掃陰霾,變得振奮迫切,打電話通知了云京那邊以后,褚向東一眾人,坐上新陽警方的警車前往昌黎縣醫院,下午兩點,眾人在醫院,見到了歐陽敏學。
他摔下山谷,免不了弄了一身傷,萬幸正值國慶,被一群進山的驢友給發現了,上午便就近送到了醫院。褚向東推開門的時候,他左手輸著液,右胳膊纏著繃帶,左腿也纏著繃帶被架成一條直線,額頭、臉頰上都貼著創可貼,下巴上還貼著一片紗布,正半靠在床頭,由醫院里一個護士給喂飯吃。
“吱呀”的門響將他嚇了一跳,抬眸看見褚向東,唇角便抿了起來。
一副小可憐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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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早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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