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端著水杯,看著微信里這一句話,江沅略有些恍惚。
陸渺和徐夢輝,是在她讀研一當年,在一起的。
特別意外……
先前幾乎沒什么征兆,一次吃飯的時候,她看到陸渺的左手無名指戴了一枚鉆戒。那枚戒指不算特別大,卻很襯她的手,吊燈下折射出淺藍色的璀璨華光,讓她一時呆愣,多看了幾眼。
陸渺就挺不好意思地說了她和徐夢輝的事。
在她的描述里,兩個人沒什么感情,是因為意外地發生了關系,被徐家老爺子給知道了。陸家和徐家當了幾十年鄰居,老爺子知道后便暴跳如雷,家法了一頓無法無天的長孫,親自拄著拐杖到了陸家,火速地將這一樁婚事給定下了。因為陸渺當時還在上學,年齡也不大,沒舉辦婚禮,兩個人先領了證,同居了。
至于這婚禮,去年夏天才舉辦的,堪稱一場轟動安城的盛世婚禮。
因為,潤安集團的徐總,為了自己的新婚妻子,前后花費了四年時間,投入大量資金,人力物力,打造了安城近些年最受矚目的奢華別墅樓盤——南湖·星河灣。
整個樓盤呈帶狀、依南湖而建,運用了銀河星光的構想,將藝術美感發揮到了極致。
如果晚上從安城最高處俯瞰,能發現星河灣宛若一條銀色燈帶,鋪陳在南湖邊上,它于鬧中取靜,好像美麗的童話城堡,給了愛情最好的詮釋。
小星星這名字,是陸渺取的,彼時她才剛懷孕,說話時眼里在發光。
“姐姐——”
站在邊上,江明月抬手扯了扯江沅的短褲。
“……怎么了?”
江沅倏然回神,垂眸看她。
江明月微微張著嘴,臉色呆了一下,小聲問:“你怎么了呀?”
“沒什么。”
江沅笑了笑,拿著手機往臥室里走,朝阮成君說:“我去洗漱一下,剛才叫了炒菜米飯和肯德基,外賣到了你們先吃,不用等我。”
“嗯。”
阮成君點點頭。
江明月拉著臉到了他邊上,小聲說:“姐姐不高興。”
“誰說的?”
阮成君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江明月一臉認真地仰頭,“我看見了,她好像要哭的樣子。”
剛才一個對視,她分明看見姐姐眼眸里有水光,不過只一瞬,她又笑起來,就看著不太明顯了。心里超級糾結,江明月又遲疑著問:“你說她是不是還在為媽媽的事難過?”
“小孩子家家的,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阮成君揉了一把她的腦袋,沒回答問題,目光卻下意識往臥室方向瞥了一眼。
11年春節,龍錦云查出了絕癥,那之后沒多久,江沅辦了走讀手續,在小區里又租了一個三室,開始照看他,外加幫著照顧小明月。她是從那一年開始忙的,早起晚睡,沒什么娛樂消遣,還經常熬夜。到了12年,身體就越發不好了,經常感冒,暴瘦,有一段時間,過度依賴咖啡,用以提神,再往后,睡眠不好了,又開始鍛煉,調作息。
他沒有聽過她喊累,可是只看著,都覺得她挺累的,一步一步地,撐到了今天,有了底氣。
嘆口氣,阮成君抬步拿了她放下的玻璃杯,去廚房里洗。
江沅進了臥室,抬手揉了揉鼻尖,先給陸渺回復:“后天嗎?肯定到。”
陸渺是早上給她發的微信,一直沒見她回,也曉得了她昨晚在蓬萊居喝酒的事情,只以為還在睡覺,也就沒打電話,手機放在一邊,開始干自己的事情了。
她還沒出月子,基本上就在家,床上躺得腰疼,一天總要下床好些次,在房間里踱步。
信息提示音響起的時候,她轉悠到了房間外走廊上,陸川正在嬰兒床邊逗孩子,頭也沒抬地喊了聲:“陸渺,你手機響了。”
“過分了啊!”
抬步往里走,陸渺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拿起手機,發現是江沅回復了微信,下意識地,看向了陸川。
因為11年春節那件事,陸川和父親決裂了,好幾年過去,沒回過陸家,沒看過陸淳,也沒去過一次公司,一年到頭回來安城的時候,基本都去的老宅。
陸家所有人,沒料到他會硬到這種地步,一個兩個勸了無數次,也沒起效。
到現在,她大哥陸淳蘇醒后心灰意冷離開了商場,陸遠被找回、臨危受命坐穩了海納總裁的位置,她結婚都生了孩子,他還是不曾回頭,鐵了心自己在外面闖。
國內體育項目里,跆拳道算不上熱門,他卻因為個人條件突出,一直有著頗為不俗的關注度,成為體育圈里為數不多的、微博粉絲上千萬的運動員。
陸渺關注著他微博,自然曉得,就因為這張臉,他異性緣一直爆火,評論區無數人喊著給生猴子。
三年了,他和江沅分手到現在,卻沒有過什么緋聞。
陸渺拿起手機,語音說:“那好我知道了。到時候應該在外面酒店吃飯。成君和明月都放假著嘛,你到時候把他們倆一起帶上哈,好久沒見,我都想兩寶貝了。”
一句話落在耳邊,陸川背朝她的身子僵了一下,卻沒其他反應。
陸渺放下手機,看向他,開口問:“你什么時候走?”
“大后天。”
嬰兒床上伸手亂抓的小星星不怎么乖了,陸川俯身,將小家伙抱了起來。
安城的七月一貫熱,星河灣是湖景別墅社區,感覺就還好,陸川抱著小星星逗了一會兒,停在了陽臺玻璃門邊,低下頭,一根手指,輕輕地勾著小家伙的手。
小家伙拳頭能攥緊,好像意識到有人在跟他玩兒,嘴里發出“咿呀咿呀”的細小聲音。
抱著他又軟又小的身子,陸川一只手,忍不住微微扣緊了。
喉結滑動著,額角出了一層細汗。
如果——
他們那個孩子生下來的話,現在已經三歲多了。
這幾年,他無數次想到這兒,每每想起,每每恍惚,到最終,都沒辦法往深了想。只感覺,想的越多,他想掐死江沅的那股子心思,就越重。
事實上,當年意外發現的時候,他也的確差點將她掐死了。
“陸川——”
身后,陸渺的喊聲突然將他驚醒。
陸川吐出一口氣,抱著孩子轉過身去,淡笑了下:“這還挺乖的。”
“那你以為了,不看看是誰的孩子。”
陸川嗤了聲,“可沒跟你,估計是跟了輝哥。”
徐夢輝和陸渺結婚后,怎么稱呼,著實讓兩家人糾結了許久,到最終也沒統一出一個說辭,一眾人基本也就按照先前的叫法,隨心所欲地叫。
大中午的,孩子有點瞌睡,到了媽媽懷里,很快就睡了過去。
陸渺抱著他,輕輕地搖晃,隨口又問:“昨天去參加葬禮了?”
“……嗯。”
“見到江沅了?”
“見了。”
點點頭,陸川不想多說了,便道:“你休息吧,我先回了,有什么要幫忙的你再喊我,沒什么事的話我就后天再過來。”
陸渺:“……”
好幾年了,他和江沅都是這樣,不太愿意提及彼此。
具體怎么分手的,一眾人也不曉得。
她問過陸川,人家的回答就兩個字,“累了”,也問過江沅,那個比這個強一點,回答了三個字“有點累”,再問得多了,就四個字“不太合適”……
可能真的不太適合吧,陸渺想,兩個人都太要強了。
跟她告別后,陸川下了樓,走出大門。
星河灣是潤安地產近些年來耗資最大、投入最多、最杰出的代表作品,有一個標簽是“園林式居住體驗”,社區里草木茂盛,七月天里,都有風,以及陣陣涼意。
陸川靠在車邊吹了一會兒風,從褲兜里掏出手機,點開了微信。
江沅的頭像沒在最近聯系列表里,他從通訊錄進去,點開了頭像,盯著那上面江明月的笑臉看了許久,給發了一條消息:“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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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完就現在了,錯別字還沒找,先傳上來,么么噠。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