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走,周圍頓時安靜了。
江沅取了棉簽扔掉,將t恤袖子放了下來。
過了能有幾分鐘,陸川回來了,手里拿兩瓶農夫山泉,還有一串熱乎乎的魚豆腐,到她跟前,先將魚豆腐遞了過去,說“便利店沒零錢找了,給你拿了串這個。”
“你吃吧,我不餓。”
“抽了血不得補點東西”
陸川反問一句,將魚豆腐直接塞進了她手里。
江沅拿在手里,也沒辦處置,半晌,低下頭咬了一口。
“這樣不挺好嗎”
陸川打量她一眼,突然說。
江沅咀嚼的動作頓了一下,明白他意思,還是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陸川也不在意,拿著另外一瓶水坐她邊上,陪著一起等。差不多二十分鐘左右,江鐘毓表哥又過來,拿化驗單看了眼,問江沅“燒多少度”
“沒量。”
“那去診室吧,我看看。”
江鐘毓電話來的突然,人家本身也在忙,聽說發高燒,只以為很嚴重,便直接讓兩人先化驗了一下。這會兒拿了單子,發現血象不算高,心里也有了底,將人帶到了診室里。
看了嗓子又量了體溫,笑著說“三十八度二,也不算嚴重,就病毒性上呼吸道感染,可以先吃點藥,觀察兩天。”
“不用打針”
邊上看著,陸川意外地問了句。
“可以先觀察兩天,用上藥,過三天燒退不下去,再考慮掛水。”
“這樣”
陸川想了下,去看江沅。
江沅本來也不想打針,主動說先吃藥。
病房里拿了藥,兩個人走出急診科,十二點剛過。
學校肯定是回不去了,又不能露宿街頭,還都沒拿身份證,低頭沉吟了下,陸川先開口道“住酒店行嗎明天一早再回。”
江沅“”
她心里也亂,不曉得這會兒該去哪。
糾結間,陸川的手機響了。
江鐘毓打來的,問了幾句江沅的情況,沒多說什么,掛了電話。
陸川低頭翻看著手機通訊錄,遲疑了片刻,又朝江沅說“那就住酒店吧,我找朋友開兩間房。”
再沒其他辦法了,江沅“嗯”了聲。
見她同意,陸川多多少少有了松口氣的感覺,撥電話給徐夢澤。他們陸家旗下其實也有酒店,可他要住,免不了會驚動陸淳,所以他壓根沒往那方面想,而是第一時間想到了大姑的兒子徐夢澤。這個表哥大他一歲,從小在一起玩兒,能在徐家的酒店給他們安排房間,也能保密。
“兩間。”
“行。”
電話里簡短地說了兩句,陸川看向江沅“走吧。”
兩個人走出醫院,又打了倆出租。
安靜地坐在車后排,江沅暈乎乎地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霓虹,還有些很不真實的感覺。平生第一次,她和一個異性去酒店,還是在深更半夜。
陸川也是。
他雖然愛玩,徹夜不歸的次數其實挺少,跟女生出去開房,哦不,住酒店的情況也是第一次。
倒沒想到,第一次這經歷,是跟這人一起的。
偏頭看著車窗外,他無聲地笑了下,覺得心情愉悅。
十多分鐘,兩個人到了地方。
江沅沒去大堂前臺,而是直接等在電梯口,等到陸川過來,兩個人一起進了電梯,那種不自在的感覺越發強烈,她低頭站著,也不知道說什么,半晌,又來一句 “謝謝。”
話出口,突然想到下午教室里那一遭了。
被氣氛影響,陸川也想到了他下午說的那一句渾話“要不,給我來點實際的。”
輕咳了一嗓子,他將手里一張房卡遞給了江沅,開口說“你的,1721。”一晚上跑前跑后,他嗓子也有點沙啞,顯得聲音分外低沉。
江沅伸出手,接了房卡。
“叮。”
電梯鈴響,打破了她的尷尬。
徐家這座酒店是五星級,裝修得富麗堂皇。一出電梯,江沅就被燈光反射下暗金色的瓷磚給晃了眼,捏緊了手里的房卡,跟陸川后面,一起找房間。
陸川是1720,跟她相鄰,看見房間號的時候,心情還有些微妙。
江沅站在自己的房間門口,下意識地,看了他一眼。
兩個人目光對上。
陸川插在褲兜里的手取了出來,露出個笑,“進吧,早點睡。”
“嗯。”
點點頭,江沅拿房卡開了門,進去了。
房間黑漆漆的,她下意識去找燈,身后一個人影突然籠上來,陸川隨手拿走了她手里的房卡,插進了墻壁一側的卡槽里,“叮”一聲,好像仙女使了魔法一般,整個房間被點亮,燈光流轉傾瀉,鋪了滿屋。
他站在她身后,薄唇勾起,極輕地笑了下“笨不笨”
江沅抿起唇,站到門后去,作勢關門。
陸川垂眸瞧著她,見她還是那副無趣的臉色,一只手按在門板上,說了最后一句“晚安。”
江沅沒跟人說過這個,嗯了一聲,關上門。
門板閉合的瞬間,長舒了一口氣。
她很怕欠別人東西,因為很難還上,可這一晚,不知不覺地,又欠了陸川好些。心里又煩又亂,還沒回過神,又聽見他在外面敲門,提醒她說“退燒藥吃上。”
“知道。”
沒開門,就那么出聲回了句。
手里還有半瓶礦泉水,她喝了藥,發現手機上有一個未接來電,江鐘毓的,算算時間,大概在她剛到急診室那一會兒。還有個短信,在那之后,問她“看病了嗎要不要緊”
時間太晚,江沅想了下,沒給回復,定了鬧鐘,脫衣服上床。
潔白柔軟的被褥,云朵一樣細密地包裹著她,感覺起來,比家里還要舒適。她很困,暈沉乏力,盯著天花板上精致美麗、光芒浮動的水晶燈,卻許久都睡不著。
每個人對富貴生活,應該都有著本能的渴望吧。
要好好努力,江沅。
迷迷糊糊閉上眼,她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