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女生一連喊了好幾聲。
教室里群魔亂舞,除了男生,還有女生跟著攆人:“滾吧滾吧,煩不煩!”
褚向東笑了一會兒,眼見門口那姑娘開始掉淚珠子,又糾結起來,壓低聲音朝陸川道:“哎哎哎,夏同學哭了。要不你就出去一下,哄兩句唄。”
“……”
陸川沒答話。
半晌,實在不耐煩,抬步走了出去。
因為他這舉動,教室里嘈雜聲小了點兒,只聽見江鐘靈冷哼,“眼淚比尿水還多。”
她對陸川那點兒心思,七班誰不知道?
很快,幾個女生開始附和起來。
“就是啊,賤兮兮的。”
“就會裝可憐。”
“除了白點兒也沒見多好看呀。”
“就一假清高的貨。”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了會兒,又齊齊將目光投向了窗外。
陸川出教室后,走兩步到了圍欄邊,側過頭目光一瞥,不咸不淡地問:“什么事兒?”
女生叫夏初,淚眼婆娑地看著他,一雙粉唇抿得緊緊的,好半晌,打了個哭嗝,委屈地說:“你是嫌棄我和你朋友們玩不到一起嗎?我以后注意行不行……你……你……”
沒說兩句,她又抽泣起來。
“和那沒關系。”陸川眼見她眼淚直掉,心中莫名煩躁,索性直白道:“我是什么樣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看你長得不差玩幾天而已,別當真,回去好好念書是正經。”
“……”
女生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陸川花,她知道。
可她一直覺得,那是因為先前那些女生都不算什么好女生。她是不一樣的。陸川要不是因為對她一見鐘情,怎么可能在她被籃球砸到還被人罵不長眼的時候幫她出頭?怎么會在她鼓起勇氣看他打球,給他送水的時候,用那樣含笑的嗓音問:“喜歡我啊?”
他們兩個人在一起一個多月,他都沒發過脾氣。
大家都說他脾氣差,可他對自己這樣好,還證明不了什么嗎?
教室內。
隔著一扇窗戶,褚向東嘖嘖嘆了兩聲,朝邊上幾人講:“難道這學習好的姑娘都這么奇葩?談個戀愛而已,弄得人家得非她不娶一樣,甩不掉了……”
“哈哈。”
左邊有男生笑起來,“先前你還感嘆是真愛呢。”
“誰能想到川哥會和她好一個多月?”
“和前面那些比,是挺長了。”
“可不,當時還以為他轉性了呢,要不然以這姑娘談個戀愛就管東管西的樣子,我都不要。不讓人抽煙、不讓人喝冰水、還管人家騎摩托上學,哈哈,這是要笑死誰呀,我媽都不帶這么管我的!”
“我去,這么奇葩!”
“她之前那個也很牛逼,因為川哥吃飯沒給她倒飲料,賭氣和別人喝交杯酒,不踹了還留著過年嗎,難道得等我們川哥頭頂青青草原?”
“噗,哈哈哈……嗝……”
褚向東側身朝左說話,半個身子都歪靠在桌上,正起勁兒呢,凳子被人猛踹了一下。
“靠。”
他差點往前趴個狗吃屎,一回頭瞧見陸川立在桌邊,賤兮兮的笑容又堆上臉,“哥,您回來了。”
“滾一邊去——”
陸川沒好氣,自顧自坐下。
褚向東還想說點什么,上課鈴聲突然響起來。
下午前兩節,是語文課。
預備鈴響過一遍,江沅正微低著頭從桌洞里找書,突然聽見同桌的姜源問:“哎,江老師是你什么人呀?”
江文秀教七班語文,這工作在周圍親戚朋友里算得上體面,因而她本人也頗有些看重。江沅下意識想起她將自己塞進來的不情愿,輕聲答了句:“我爸托人找的她。”
言下之意,不算太熟。
姜源哦了聲,忍不住又瞅她,“感覺你不太愛說話啊。”
這個年齡段的女孩子,已經能曉得,出挑的外貌會帶給自己怎樣的便利。真的很少有江沅這樣的,教室里坐兩天,總共說了不到十句話。
太自閉了!
不過,江沅不用回答這個問題,因為江文秀進來了。
剛開學,江文秀挺忙,也就這會兒站上講臺,才發現江沅竟然坐在那個位子上。這發現讓她整個人都不好了,勉強上完兩節課,便將江沅給叫到了外面去問:“座位怎么回事?班主任將你安排在那兒了?”
“嗯,說考了試重排位置。”
“那就好。”
江文秀長松一口氣,再面對她那張臉,心里還覺得不安,苦口婆心地說:“你邊上那幾個都是班上的搗蛋頭子,家里有錢有勢,不是我們這種身份可以招惹的,平時有什么摩擦沖動,你都忍忍,千萬別給我惹事兒。這種年齡的男生,有時候喜歡開個玩笑,你也權當沒聽見就行了,知道了嗎?”
“嗯。”
江沅點點頭。
“你媽這一懷孕,你爸負擔更重了。你說要不是你,他也不可能連工作都丟了還三天兩頭惹得你奶奶生氣。他從小就這么個人,你能遇上他這個后爹也是運氣,做人一定要懂得感恩知道嗎?”
“知道了,小姑。”
“好了,去吧。”
頗有些煩悶地說完,江文秀抱著教案走了。
江沅站在原地目送她走,半晌,微微低下頭,重重地吐出口氣,轉身進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