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來,他走了五十米。
到了第五個晝夜過去時,他總算又往前走了五十米,還剩下兩百米的距離,這時候的九屠,內臟已經被煎熬鑄煉得達到了第四階段鍛造術漩渦紋的程度,最強韌的骨骼,已經開始生長根筋紋了,其余筋膜皮肉中,內部也長出了月牙紋的結構紋理。
至于眼,不論是眼球還是第三只眼,都已經長滿了根筋紋。
也就是說,從一開始便承受火壓的最脆弱器官之一眼球,現在強度之大,就算是屠刀狼騎士的兵器都砸不壞,反而會著了刃。
可是……這次,真的是九屠極限了。
還剩下兩百米,九屠極限中的極限,是真正山窮水盡。
能夠鐫刻的地方已經鐫刻了,不能夠鐫刻的地方也鐫刻了,該被強韌的地方已經異常強韌了,不該強韌的地方,也……強韌得無法想象了。
九屠停了下來,開始思考。
人,無非就是身體和思維——身體和意志。
身體已經暫時到了一個極限,那么意志呢?
意志,未知之物,無人知其極限在何處。
這也恰恰是九屠現在唯一的靠山和希望了。
他開始從自己一切所學所得之中探尋。
“火的熱,冰的冷,相反,對沖之后便是綜合——”
所以脈輪狀態下,九屠周圍縈繞滿了風,這都是冷的下沉和熱的上升導致的力量渦流,流動,就是風的本質。
可是一味這樣不是個事。
如果不使用抵抗,其實還能夠使用吞噬。
但吞噬,以為著九屠會受到實質性傷害,現在聚合在他周圍,針對他的溫度雖然無法準確計算,但他可以預估,有八千度。
這種溫度吸上一口,基本瞬間灰飛煙滅。
但就算有辦法吸,人也是有極限的。
“火的本質是什么?”九屠忽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成了他解決一切的關鍵鑰匙。
因為這個問題讓他馬上想起一件事,有關于他研發冰系夔紋的整個過程,準確的來說,這不是他做的,是馬頓。一開始他是剖析了照明夔紋,這個夔紋聚合可以形成火炎夔紋。
火炎夔紋本質是一旦激活,就會將力量轉換為火炎釋放出來。
它的相反解構就是冰系基礎夔紋,一旦注入力量,就會產生奇特的吸扯力,這種吸扯力會大量吸收周圍的光和熱,以致于它看上去顏色暗沉。
冰系夔紋的缺點是,吸收過多的光熱,會讓夔紋附著的材料本身發熱,這些熱都是附近吸過來的,都因為夔紋負面是發散釋放的火炎夔紋,這也導致了材料要承受熱。
冰系夔紋比火系夔紋金貴。
金貴的地方就在于,它本質上和火系夔紋屬于硬幣兩面,互為正反,尋常材料鐫刻同樣數量火系夔紋,假設會消耗掉這材料本身三成承受力,那么鐫刻同樣數目的冰系夔紋,將會消耗掉七成承受力——汲取的光熱釋放在材料本身,會讓材料溫度升高,變得更加脆弱。
冰與火,同源,是一種夔紋的兩種性態。
就好比是吃東西,吃下去肯定要吸收,吸收后肯定要拉出來,這樣維持一種守恒的特性,不至于崩壞。
“我現在用的原理,其實是利用念炁驅動夔紋,讓夔紋形成一個吸熱循環,這個循環內就是冷的,而我身體本身承受的壓力,就來源于這從外吸收的火壓,原來是這樣。”
“我用火壓和丹藥,加速身體的成長,這已經打到一個極限。”
“那么,現在我要用另一種方法,更改掉局部解構,讓吸納進來的火壓,部分定向釋放出去,和產生的抵抗的寒冰脈輪形成互動,催動外面形成的風壓,讓外面循環的風壓反方向沖擊,形成吸收之后的第二層對抗力,就是反沖擊,用你的火來對付你的火。”
這樣,不光能夠借力打力,就連體內身體承受自身轉換發熱,都得到了大大的緩解,而且最重要的一點,冰火同源這個結構平衡后,冰脈輪就不再是冰脈輪,也不是火脈輪,而是具備冰壓制冷、火壓沖擊、遇強則強、中間轉換成的風壓還能夠原路返回以及釋放純粹風壓沖擊的荊棘脈輪。
當九屠完成一切構造時,他腦袋上的透明凝實如水晶的圓圈,果然出現了變化,變成了三條圓環糾纏交織成的水晶環,變得更加粗碩,上面長出了一根根透明的水晶荊棘刺。
他身體表層如同皮膚的保護層,也出現了變化。
原先像是一成朦朧的光,現在變得更加透明,好像沒有了。
果然,就連原本冰火抵抗形成的風流現象也消失。
他看起來平平凡凡,但實際上,周身解構更加強大嚴謹,比起之前更加強大,冰壓與風壓抵消了部分外來火壓,火壓與風壓又對外來火壓進行反沖,剩下部分火壓則完全處于可被承受范圍之內。
荊棘脈輪,出!
兩百米,九屠順利朝前走了五十米。
還剩下一百五十米。
一堆木條,你把他變成方形時,他的承受力只有也許是一,把它變成圓形時,承受力也許是二,當你把它變成三角形,承受力也許是三,再把這個材料和這個形狀打磨打磨,也許承受力可以達到四,這已經是把解構和材料的雙重承受力,發揮到了極致,然而當外界壓迫力卻不斷提升,將達到五,乃至六,甚至是十,那該何去何從?
這就是九屠安然無恙停止在一百五十米前的難題。
極限中的極限,極限中的極限,真正的極限。
可他覺得天無絕人之路,一定有其它方法可以解決,一定有。
他靠著丹藥支撐,如此過了三天——這時候距離最初過來時,已經過去了十天,十天時間,他走到了這一步。
那些原處山頭看著此處的蠻獸們,已經用看妖怪的眼神看著了。
距離還有一千米時,它們已經覺得這個人類不可能靠近奇穹通天竹,然后是七百米時,它們覺得這已經是這個人類極限,這已經很不錯了,保持著毫發無損的身體走到這一步,強的和荒有的一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