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經調查清楚,是自殺。”
“這不可能!我家小羽不可能自殺!有什么理由自殺?”
“這是事發監控,你們看下就知道了。”
神經醫院病房外,警察將ipad遞給萊羽兒父母,點開視頻。
雖然監控視頻的確模糊,但不難看到整個事情的經過,馬路上,周圍沒多少人,一名少女從拐角處茫然走出,背著書包徑直走向馬路中央,一輛打開車右轉彎順勢過來,可以勉強看到司機狂按喇叭,隨后猛踩剎車,但依舊沒有制住,眼看著即將撞上,一道削瘦身影飛撲過來,抱著少女劃出去三米,又滾出去五米。
如果不是這位少年,這叫萊羽兒的初三女生很可能會成為肉泥。
但是現在,只是受了些沖撞。
“怎么會……”萊羽兒母親看完之后,捂著嘴哭了起來。
“同志,麻煩你們再調查一下,我家小羽不吹不累,品學兼優,而且就算考差了我們也從來不給她壓力,我們家家境也沒問題,家教更沒問題,今天早上她出門前,我們還有說有笑,說周五放學帶她一起去看哪吒之魔童降世,她等了好久了,無論自殺理由、動機、背景這些都不存在啊。”關鍵時刻,還是萊羽兒父親管用些,冷靜下來與警方商量道。
“你們想想,她最近有沒有和什么人接觸過。”
調查的刑警是個女青年,看著很年輕,但眼神沉冷,手上布滿繭子,做事滿是干練,一看就知道是有本事的人。
萊羽兒父親想了想,搖搖頭。
“我可以肯定,至少至少,最近一個月她絕沒有和陌生人接觸,這都初三了,明年中考,她自己聽抓緊的,上下學也就兩點一線,有事都會和我們說。這里面絕不可能有什么可疑人……”
女刑警打斷道:“學校,我們會進行排查,但具體的要她醒來才行。”
等萊羽兒醒來,詢問一下,事情可能就有眉目了。
她相信自己的經驗和技術,這箭矢她也覺得奇怪,這幕后一定有兇手。
這時候病房門打開了,主治醫生走了出來,這名主治醫生還是副院長,醫術極其了得,然而面對病人父母和警官的目光,他只能嘆息:“病人現在陷入深度昏迷,無知覺,為植物人狀態。”
植物人,就是活死人,什么時候醒來都不一定。
這事情就麻煩了。
萊羽兒父母頓時感覺天都塌下來了。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萊羽兒父親百思不得其解,從監控錄像看,萊羽兒沒有受傷啊,可是從救下到現在,一直是昏迷狀態,如果被撞了那還可以解釋,可是現在——
女刑警也緊皺眉頭,她拉著醫生道旁邊,小聲詢問。
醫生面色更加古怪:“我跟你說,這事情很奇怪,她身上沒有任何藥物使用痕跡,所有檢查下來也沒有顯示她受到任何沖撞,但是,她就這么好端端的陷入了植物人狀態,我懷疑在被車撞之前,她就這樣了。”
“嘶……”女刑警倒吸一口冷氣。
確實,從監控錄像看的確如此,可是這未免太奇怪了不是?
植物人怎么會自己走動?
可監控錄像太模糊了,想要尋找線索根本不可能。
她想了想,想到了一個人,這個人也許應當解情況。
“你要出事了我和你媽怎么辦?救人?就你這一副排骨樣能救誰?那是十噸大卡車,自重關系那個速度根本剎不住,你要被撞糊在地上我和你媽還要一點點把你從地上摳出來!”醫院外一角落,顧瑀督父母正對他劈頭蓋臉。
他面孔上有五指印,還新鮮著呢,這是作為他救人的代價。
他媽就在旁邊擦著眼淚,畢竟這事想想都后怕。
顧瑀督一言不發,身上校服都磨破了,這也是救人的代價。
顧瑀督,差生里的楷模,學渣里的典范,卻還長著一副書生樣,好似好學生一般,其實手不能提籃肩不能挑擔是真的。
他家,并不富裕。
萊羽兒是和他初一到初三的同班,初一到初三分班了許多次,到了現在班級里已沒有幾個認識的同學,萊羽兒是其中一個,兩人之間沒有任何交集,偏偏還無論何時都做得很近。
他追過別的班的女生,公認的校花,自然被拒絕。
萊羽兒么……真正暗戀對象。
就算不是那樣,三年下來,至少是有點感情的,所以那一刻,他不救她誰救她,他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如果自己不救她,自己會后悔,如果救了卻就不會來,就算自己掛了,那也良心過得去。
可他沒想過,如果他半身不遂,成為廢人,他爸媽就要養他一輩子。
他家本來就窮,這樣不就完了?
他還有個弟弟,正在上學,那樣他會拖垮整個家的!
“那個……您好二位,我是負責這次案件的刑警司徒樓,打擾了,但案情需要,能否讓我與顧瑀督同學聊幾句?”就在顧瑀督被劈頭蓋臉時,女刑警走過來說道,她的聲音很溫和,卻也很有力量。
她一出現,顧瑀督父母便不好再說什么,只能到旁邊待著。
恰好遇到了萊羽兒父母出來找,看到了他們,連忙上前說道。
不光如何,萊羽兒父母都異常感謝顧瑀督的,雖然不知道自己女兒為什么這樣,但全靠顧瑀督保全了身體無恙,也得了一條命。
和不被太過疼愛的顧瑀督不一樣,萊羽兒獨生女,家境又好,寶貝得很。
司徒樓詢問顧瑀督事情,顧瑀督想了想,嘆了口氣道:“我是正好順道回去,要經過那里,沒想到看到了同班同學。當時就感覺奇怪,因為萊羽兒她回家路絕對不會經過那里,而且當時那里紅燈。就算不是紅燈,那條路上大卡車都是可以順道右拐的。這點我們交通知識剛剛學過,可是萊羽兒卻好像自殺一樣,竟然盲目走過去了。第二個讓我事后感到困惑的地方是,萊羽兒走過去前,我在后面叫她,我都吼了,她就像沒聽到。過去速度也是不緊不慢的,就好像丟了魂似的直接往那里走,我當時都懵了。”
事情就這些。
“她在學校里有沒有接觸過什么人?”司徒樓繼續問道。
“老師,同學都很少接觸,她很文靜的,說話都很少,說話也很小聲,除了上廁所和體育課、吃飯回家之外,沒有特殊情況,她是不會離開座位的。而且今天白天我記得很清楚,她也沒例外。”
“嗯……”司徒樓做著筆記。
想了想后,又聊了些有的沒的,不過卻沒得出什么有營養的。
至此,這邊筆錄也就完事了。
那便顧瑀督父母和萊羽兒父母聊完,也準備帶著顧瑀督回去。
但是顧瑀督看著老爹那因為后怕還憤怒的臉,又怕被打,直接找借口不和他一起回去,說要看看同學,然后再回去。
于是,他媽給他幾塊錢,讓他看好了乘公交回去。
顧瑀督轉頭去病房看了看萊羽兒,她面色稍顯蒼白,仿佛睡著,閉著眼,一動不動,只有呼吸輕微。但她現在給顧瑀督感覺很奇怪,不是那種稍微一碰就會醒來的那種的睡著,而是怎么鬧她都聽不到的睡著,總覺得她似乎缺失了什么。
尤其是當顧瑀督路過旁邊病房,看了那些出了車禍也重度昏迷的患者,能做一個對比時,這種感覺越發強烈了。
“怎么會這樣呢……”他嘆了口氣。
抬頭看了看房間時鐘,時間差不多了,便準備上個廁所離開。
上完廁所,他在洗手,洗手池有兩個,洗著洗著,突然間他發現流出來的水竟然全部變成了血,竟還伴隨著濃烈腥味,陡然間他嚇得差點叫起來。
然而還沒等他叫,一眨眼,水又變成了正常的水。
他聞了聞,水還是水。
“很像鬼片,時不時?真實嗎?”旁邊傳來一個聲音。
顧瑀督身體一僵,他不記得旁邊有人,扭過頭去看,只看到水龍頭里放著血水,水池里面,一張血人臉從池水中浮出,動著嘴巴,正和他說話。
頓時,他全身都是雞皮疙瘩。
但等他轉身準備跑時,一抬頭,眼前一晃。
水池前,一名穿著白大褂,頭發銀白,戴著眼鏡,面孔是三十來歲年輕人面孔的醫生,正在洗手。
他擰上了水龍頭,撒撒手。
轉頭看向顧瑀督:“害怕嗎?”
顧瑀督朝后退了兩步,想了想,又朝前走了兩步:“你是什么鬼?”
“我不是鬼,是人,但和普通人不一樣,是一名‘巫’,你就理解為法師好了,雖然這么說很不準確,一般人也可能不信,但是剛才……你已經看到了——你,想不想救你同學,就是你暗戀的這個小丫頭?”
雖然顧瑀督很想點頭,可這人就這么堂而皇之出現,能相信嗎?
萬一,是陷阱呢?
“你叫什么名字?”顧瑀督沒有馬上回答。
“抱歉,名字對于巫來說很重要,尤其是‘真名’,我們巫都有自己的代號,如果是為了方便稱呼,你可以叫我業淳瑤。業火的業,李淳風的醇,瑤池的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