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皺眉,暗暗思索這些人如何處置。
而大殿之下,因為朱厚照的沉默,在場幾位大人更是不敢發出絲毫聲響。
偌大的大殿之中,除了蕭敬在旁,不時有翻動奏章的聲音傳來外,就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響了。
劉健悄悄朝著龍椅之上偷瞄了一眼,見到殿下若有所思后,自是沒有膽量催促,反正事情已經奏稟上去了,再加上殿下也沒有出言問詢自己,那就輪不到自己上前嘚瑟。
更為關鍵的是,因為殿下之前的態度反應,讓劉健一時之間也有些吃不準,不明白殿下對于這些參與白蓮教叛亂的百姓,到底是持了一個什么樣的態度。
所以,在諸般緣由之下,此時無疑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靜觀其變就是。
劉健沉默不言。
其他幾位朝臣,更是沒有出言的打算。
就在大殿之中一片沉默的時候,朱厚照突然眼前一亮,出言問詢道:
“幾位愛卿,草原開發在即,諸般事務百廢待興,尤其是這鐵路的修建,無論是前期的開礦還是后期的鋪設,都需要大量的人手。”
“依本宮的意思,讓這些人去修鐵路開礦山就是,幾位愛卿以為如何?”
朱厚照問詢出聲。
殿下的幾位大人愣神過后,齊齊躬身應允。
朱厚照的這般安排,可謂是解決了一個大難題,畢竟就奏章上所言,這牽扯其中的百姓,已經超過了十萬余眾。
如此巨大的數目,若是一刀砍之的話,無疑會惹人詬病不說,此舉也實在有些有傷天和。
而派去開礦山修鐵路此舉,則是全然沒有了這些后顧之憂。
朝廷這邊省了錢銀不說,就連百姓在得知此事之后,也會稱贊殿下的圣明,如此兩全其美之舉,幾位大人怎能不拱手附和呢?
朱厚照見到幾人同意,那此事也就這般定下來了,下意識他就想要讓蕭敬擬旨。
但是話語剛要出口,忽的想起自己安排給蕭敬的差事,臉色瞬間變得森寒之余,目光也隨即朝著劉健望去,道:
“劉閣老,此事就由你安排吧。”
“北方的礦山現在天寒地凍,無法開采,但是中原之地,有些地方還是可以的,所以暫且就先讓他們去那些礦山干活就是。”
“等到來年春暖花開,草原上的礦場也有了著落之后,再讓他們前往草原就是。”
劉健聞言,俯首接旨。
眼見朱厚照沒有其他后續旨意后,劉健繼續出言說道:
“啟稟殿下,微臣這里還有一事,請殿下……”
“劉愛卿,你先等一下。”
劉健的話語還未說完,就被朱厚照揮斷,道:
“本宮先問你一件事,省的待會本宮忘記了,還得重新召你前來。”
劉健聽聞此言,忍不住露出詫異神色,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居然還能讓殿下說出這般話語。
難不成,這件事情還非自己莫屬?
可又是什么事情,必須要自己來解答呢?
劉健困惑,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抬頭看向朱厚照,靜靜等待著他的后續話語。
而與此同時。
在場的李東陽和幾位尚書,神情也幾乎是一般無二,紛紛一臉好奇的朝著龍椅之上張望。
“本宮問你,這天下諸處所送來的奏章,是如何送到這龍案之上的。”
劉健聞言,又是一愣。
目光下意識就朝著龍案上面望去,可是 這一看卻是空空如野。
就在其疑惑的同時,一旁的沙沙翻頁聲,又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耳中,放眼望去,就是正在一旁快速翻閱奏章的蕭敬。
劉健不明所以,但是在回過神來之后,還是快速奏報道:
“稟告殿下,這奏章二子,實乃是一個統稱。”
“按著現如今的的制度,奏章可以分成題本、奏本兩類,而這兩類奏章的進入宮中的渠道,也稍稍有些不同。”
劉健話語一頓,偷偷的朝著龍椅之上看了一眼。..
見到朱厚照只是眉頭微皺,但是并沒有煩躁的神色后,輕輕松了一口氣的他,繼續說道:
“凡內外衙門,一應公事盡皆用題本,而這題本,則是由各衙門用本衙門的名義呈進,通過通政司之手,轉呈宮中,另外因為是公事,所以程序也要復雜一些,各衙門需要另外準備副本送六科廊坊,以備緝查。”
“至于除了公事之外的情形,諸如循例奏稟、奏賀、勸諫、彈劾、乞恩、認罪、謝恩等等的奏章,一律采用奏本的途徑。”
“奏本因為是用個人的名義呈進,所以它就無須事先告知本衙門的上司,也就不必另外準備副本,另外他的進宮途徑,也和之前的題本大有不同,他只需要差人將這奏章送到會極門的收本處,管門太監就會接受并隨后將這奏章送到文書房。”
劉健說到這里,眉頭微微一皺,貌似是突然想起什么的他,補充道:
“需要說明的一點是,題本也是要送到文書房的,也是在文書房里,兩種形式的奏章重新聚攏在一起,繼而接下來的事情,就是司禮監那邊負責提前翻閱一遍,挑選出其中重點,繼而酌情奏報,也或者是等待陛下的批閱了。”
劉健話語緩慢,一邊思索,一邊將這奏章的來路說的清清楚楚。
而在他這般詳細的說明下,坐與龍椅之上的朱厚照,也終于明白過來。
虧得他之前還以為,這奏章在通過各種途徑送入京師之后,直接就到了自己的龍案上面。
結果哪想到,這里面居然還有這么多的歪歪繞繞。
朱厚照皺眉,也慢慢回想起來。
自己剛才所看的那幾封奏章里面,看來全部都是所謂的奏本。
朱厚照想到這里,下意識就要斷絕了這奏本進宮的門路,但是轉念一想,貌似這又有些不妥。
如此一棍子打死的舉動,萬一真有大臣是為了勸諫或者彈劾,方才選擇了奏本的途徑,那自己封閉了這條道路后,豈不是自絕言路嗎?
這樣不行!
但這奏本的管理,也確實是迫在眉睫。
甚至在朱厚照看來,已經到了不得不改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