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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九十章名字的隱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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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清宮大殿之中。

  弘治皇上拿著奏章贊嘆不已。

  眉宇之間的滿意和自豪神色,也開始變得越發濃郁起來。

  而蕭敬在將那頁紙張轉交給兩位閣老之后,頓時在內閣之中,又是一陣驚嘆響起。

  蕭敬看著兩位閣老這般神態,站立一旁的他,感同身受的同時,更是將弘治皇上的旨意也一并傳達了下去。

  當劉健和李東陽聽聞,這份內容盡皆來自于太子殿下呈送回京師的急奏后,兩位閣老目瞪口呆的同時,更是一臉驚駭神色。

  兩位閣老一直都未小瞧太子殿下,可是在發生眼下這件事情之后,朱厚照在二人心中的高度,更是達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

  而就當兩位閣老滿面震驚的接受這些消息時,站立對面的蕭敬,又將皇上所要問詢的事情,一并說了出來。

  劉健和李東陽二人,聽聞到皇上的問詢,更是齊齊搖頭,一臉肯定的承認,他們所想出的方案,絕對無法于眼前這頁紙張上面的方案相媲美。

  蕭敬得到兩位閣老的回復,又囑咐兩位閣老,此事切莫往外傳播之后,就起身朝著宮中行去,準備回去復旨。

  內閣和乾清宮中,因為朱厚照的這封急奏,都是驚呼一片,贊嘆和佩服的話語,更是從三人的口中,源源不斷的說了出來。

  而就在眾人都在為了這封急奏贊嘆不已的時候。

  在京師之中的街道上。

  一輛馬車正在緩緩行駛著。

  聽這車夫的口音,似乎是南方人一般。

  進入京師的這輛馬車,一路打聽、一路探尋,兜兜轉轉之下,終于尋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所在——仁和公主府。

  到了府邸門前之后,車夫看著大門樓上所掛設的牌匾,輕輕呼出一口濁氣的同時,趕緊轉身沖著車廂里面召喚道:

  “老爺,到了!”

  “嗯?到了?”

  車夫又輕聲回答了一聲。

  而車廂里面的那人,在聽到車夫的答復之后,稍稍活動了一下身體,輕聲說道:

  “開門,下車!”

  車夫聽到吩咐,趕緊跑到馬車后面,拿下一個板凳之后,接著快速兜轉回來打開車門,挑開里面的棉門簾。

  伴隨著棉門簾的挑開,寒風瞬間飄入到了車廂之中,坐立于這車廂之中的老者,稍稍打了一個冷戰之后,下意識將脖頸朝著棉衣里面縮了縮,接著更是由衷的感嘆道:

  “這北方的天氣,實在是太冷了。”

  站立在旁邊為其挑著門簾的車夫,此刻凍的臉頰早已通紅一片,聽到自家老爺的話語之后,更是在旁點頭附和道:

  “確實是太冷了,這一路北上,棉衣就不知道換了幾次。”

  這名老者聽到車夫的話語,目光朝著他望了一眼之后,慢慢走出車廂,接著在車夫的攙扶下,走下馬車的他,頷首看著面前仁和公主府邸的正門,靜靜站立了幾息之后,從袖兜之中拿出拜帖,一邊遞與車夫,一邊輕聲吩咐道。

  “拿上王爺的門貼前去叫門,順便把王爺讓帶來的特產帶上。”

  “小的遵命!”

  車夫聽到自家老爺的命令,躬身接下拜帖之后,就快步朝著前方的大門奔去。

  沒消片刻的功夫,這名車夫就敲響了府邸的大門,一番交涉過后,車夫跑回馬車旁邊的同時,躬身對著自家老爺奏報道:

  “稟告老爺,可以進去了。”

  這名老者聽到車夫的稟告,又再次出言提醒道:

  “別忘記將特產帶上!”

  車夫輕聲應是,接著在一通忙碌之后,這名老者就在府中奴仆的帶領下,朝著院落之中的廳堂行去。

  老者姓袁名宗皋,乃是安陸州興獻王府中的長史。

  此次進京,乃是奉興獻王的旨意,前來京師給仁和公主送上一些特產。

  故而他在進入京師之后,根本未去他處,進入城門之后一路尋找,直奔仁和公主的府邸而來。

  此刻走進廳堂的袁宗皋,看著面前空無一人的廳堂,見到仁和公主還未到來的他,靜靜的站立在廳堂之中,等候仁和公主的到來。

  仁和公主。

  弘治皇上同父異母的妹妹。

  大明皇室的長公主,弘治二年下嫁鴻臚寺少卿齊佑之子齊世美,兩人生有五個兒子。

  而她的大兒子,就是之前牽扯進鄭旺妖言案中的齊良。

  就在袁宗皋靜靜等候的時候,身后的廳堂木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打了開來,接著一個身披披風的身影,就出現在了袁宗皋的身前。

  對于仁和公主,袁宗皋之前也是素不相識,但是通過這人身旁一眾奴仆的動作和神情,袁宗皋還是大概猜出了對方的身份,躬身行了一禮之后,開口直接說道:

  “微臣袁宗皋,見過仁和公主。”

  從門口走進的這名女子,一邊前行,一邊將身上的披風抖掉。

  緊跟在其身后的一位奴仆,見狀趕緊上前接過,快速小心疊好之后,捧在手中的同時,更是緊緊跟在這名女子的身后,一路小心的侍奉著。

  而被袁宗皋認作是仁和公主的這名女子,一路直行,快步走到廳堂上首位置坐下,將目光放在了袁宗皋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開口問道:

  “你就是袁宗皋?”

  躬身站立在堂下的袁宗皋,聽聞到仁和公主的問詢,沒想到當朝公主說話這般無所顧忌的他,神情微微有些尷尬,躬身又行了一禮之后,開口答道:

  “啟稟長公主殿下,微臣正是王爺府上的長史袁宗皋。”

  仁和公主聽聞此言,點了點頭之后,看著一旁奴仆已經將香茗全部準備妥當之后,開口對著袁宗皋說道:

  “好,坐吧!”

  袁宗皋聽到仁和公主的話語,躬身謝過之后,就神情拘謹的做到了一旁的椅子上面,雖說是落座了,但是袁宗皋也僅僅只是微微坐了小半個屁股而已,并做好了隨時站立起來應答的準備。

  要知道在他離開興王府之時,興獻王就曾交代過袁宗皋,讓他和仁和公主談話一定要萬分小心,期間一些事情,盡量要回避仁和公主一些。

  袁宗皋自是知曉自己家王爺所言的意思,旁的不言,仁和公主給自己家王爺所寫的那些書信,袁宗皋也曾看過,其中一些虎狼之詞,就是袁宗皋看了都不明緣由,根本不明白堂堂的一個大明公主,為何會說出那般話語。

  也正是因為這般懷疑的狀態,所以興獻王一直以來,和這仁和公主的交往,都僅僅只是噓寒問暖,淺嘗輒止,對于仁和公主信中所言的事情,根本就不做絲毫的解釋和答復。

  可是這般一來,也絲毫未讓仁和公主收斂或者改變,一切還是如之前的那般模樣,就在興獻王和袁宗皋盡皆以為,這仁和公主是來試探興獻王爺之時,仁和公主又差人送到了安陸州一封書信。

  也正是因為這封書信,讓一直對她心存懷疑警惕態度的興獻王和袁宗皋兩人,有了進入京師一探究竟的想法,而因為這件事情牽扯頗多的緣故,興獻王更是不放心他人前來,所以干脆將多年未曾離開過他自己身邊的親信袁宗皋派了出來。

  此刻的袁宗皋,面上看起來拘謹萬分,但是在他的腦海之中,卻是快速的思考著,心中更是在斟酌眼下提起那件事情是否合適。

  就在袁宗皋坐在那里快速思索的時候,坐于上首的仁和公主,目光盯著袁宗皋打量了半天之后,忍不住嘖嘖出聲,開口說道:

  “我那弟弟雖然多年以來閉口不談,但是本宮一直認為,他和本宮是有一樣心思的,只不過礙于眼下的情況,一些事情他無法表露出來罷了。

  別的不說,就說你這名字,若說這里面不是我那弟弟別有心思,他能在那么多的賜進士出身之中,就偏偏選中你來當他的長史?”

  袁宗皋聽聞此言,想起當初王爺選中自己的緣由后,沒想到仁和公主能想到這種關聯的他,頓時皺起了眉頭。

  而坐在上首的仁和公主,到是沒有注意到袁宗皋的神情變化,稍稍停頓了幾息之后,繼續喃喃自語說道:

  “你這名字啊,若是放在他處,不張不顯,讓人記住都難。

  但是偏偏到了我弟弟這里,簡直就是相輔相成珠聯璧合啊!”

  袁宗皋聽到這里,已然明白了仁和公主的意思,此事王爺曾在之前跟他說過,但是袁宗皋卻確信,仁和公主肯定不知曉此事,所以聽到仁和公主這般話語的他,假裝茫然的問道:

  “微臣有些愚鈍,公主殿下方才所言,微臣實在是琢磨不透是何意思。”

  仁和公主聽到袁宗皋所言,微微笑了一下之后,根本就未予理會,而是自顧自的在那繼續說道:

  “袁宗皋!袁宗皋!

  我弟弟我倆同年出生,小的時候,因為年齡相近且宮苑相鄰的緣故,我們倆在一起玩的時間最長,所以我那弟弟有什么癖好習慣,天下沒有比我更清楚的了。

  只不過現在年齡大了,想的多了,再加上他那特殊的身份,更是謹慎的要命,甚至就連對我這做姐姐的,也開始藏著掖著了。”

  仁和公主滿腹牢騷,嘟嘟囔囔說了一通,目光又轉向下首的袁宗皋,嗤笑了一聲之后,神情漸漸變得淡漠的她,直接沖著四周的奴仆出聲吩咐道:

  “都退下吧!安排人在四周放哨,二十步之內,不允許有任何人靠近這處廳堂!”

  “卑職遵命!”

  原本靜靜站立在旁的一眾奴仆,聽聞到仁和公主的命令之后,躬身離去的同時,更是快速的將門帶上,接著門外就有跑動的聲音傳來。

  仁和公主看著廳堂中僅僅只剩下他和袁宗皋兩人之后,又輕輕笑了一下,接著饒有趣味的看向對面的袁宗皋,開口繼續說道:

  “袁宗皋!你既然不說,那本宮就幫你說說,要知道當年我和我那弟弟,可是沒事就玩猜字游戲,所以對于他的那點小心思,本宮是一猜一個準。

  你這個姓氏,是對應我那弟弟名字之中的那個‘杬’字吧?

  朱祐杬,袁宗皋!杬宗高!嘿嘿!

  可是我這弟弟空有雄心壯志,卻不敢有絲毫舉動,難不成他還在等著天上掉餡餅不成,可是縱使真有餡餅掉下,也不會一掉就是一個皇位啊!”

  坐于堂下的袁宗皋,此刻低著頭。

  聽聞到仁和公主話語的他,滿面驚懼的同時,更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當初他在得到興獻王的信任,成為他的頭號幕僚之后,興獻王曾跟他提起過這件往事。

  此刻他聽著和當初興獻王所言如出一轍的解釋,袁宗皋怎能不震撼,怎能不驚懼,甚至他忍不住在心中懷疑,這仁和公主是不是就是因為聽說了他的名字,所以才會不斷寫信試探興獻王。

  若真是如此的話,袁宗皋難辭其咎不說,更是懊惱的要命,甚至心中已經動了改變名字的念頭,否則今日仁和公主可以發現,誰又能保證日后的某一天,會不會有其他人也注意到這里面的種種隱喻?

  想到這里的袁宗皋還是不肯甘心,趕緊站起身形,神情慌張的對著仁和公主躬身高呼道:

  “公主殿下饒命,要知我家王爺一直本本分分,每日里更是以詩書為樂,您這般想法可真是誤解我家王爺了。

  若是屆時被我家王爺知曉,因為微臣這么一個名字,繼而被引申出這么多意思的話,他回去少不得要將微臣驅逐出府。

  還請公主殿下高抬貴手,饒了微臣!”

  仁和公主看到袁宗皋這幅神情,又是嗤笑一聲,眉宇之間微微有些不悅的她,直接伸手指著躬身站于對面的袁宗皋,開口高呼道:

  “真隨我那個弟弟,你們這般謹慎行事,什么人都防著,得什么年月才能大事可成啊?

  本宮之前都跟你們說了這么多了,還不能讓你們相信本宮的誠意嗎?”

  說完這句話的仁和公主,神情變得有些急迫了許多,稍稍停頓了片刻的她,更是直接出言說道:

  “那我兒子被抓進天牢的事情,你們總該知道了吧?

  要知道那件事情,可都是他一直在背后出工出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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