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元宗沒想到,成希顏的話語會得到這么多人的擁護。
聽著朝堂之上傳來的附和之語,樸元宗的神情,開始變得越發難看起來,就當他想繼續出言,上前反駁對方的時候,一道呼喝聲突然在他耳旁響起。
“行了!行了!都別爭執了!”
聽到這番話語,樸元宗循聲望去,見到說話之人是柳順汀后,不敢違背領議政意思的他,厲目朝著成希顏瞪了一眼后,就站立一旁靜默不語起來。
要知柳順汀身為領議政,他的話語,在朝堂之上還是頗有威信,一眾朝臣紛紛停下了出口諫言的舉動,整個大殿又開始恢復到了寧靜當中。
大殿之上。
坐在上首的晉城大君。
今日因為聽到了三道叛軍已經停止前進的消息,心情要比往日輕松許多,原本遍布于其臉上的愁容,如今也已不見了蹤影。
方才朝堂之上的爭論,晉城大君自是看在眼里,看著殿下一眾朝臣的爭吵,晉城大君既沒有面露不悅,也沒有出言喝停的打算。
所以對于堂下爭論樂見其成的他,根本沒有絲毫叫停的意思,反而希望滿朝的文武,能借著今日的朝會,直接商量或者爭論出一個結果來。
就在晉城大君靜靜等待的時候,領議政柳順汀的突然出言,卻喝停了朝堂上的這番爭論。
見到這般情形的晉城大君,眉頭一皺的同時,目光也順勢朝著柳順汀望去,當即就要開口問詢柳順汀,喝停這一切討論的緣由。
可是當他的目光落在柳順汀的臉上后,原本將要出口的話語,生生忍住的同時,神情也開始變得疑惑起來,在他眼中的柳順汀,緊皺眉頭,神情凝重。
見到領議政柳順汀這幅模樣的晉城大君,心中不解之余,到是也未在出言問詢他方才喝停爭論的緣由,而是開口笑談道:
“柳愛卿,滿朝文武只是各抒己見,發表自己的看法建議而已,又不是真的爭吵,你這般神情是因為何故啊?”
晉城大君一臉笑意,面上沒有絲毫不悅的神情。
可大殿之下的柳順汀,凝重和憂愁的神情,卻并沒有因為晉城大君的所言所語,就有絲毫的改變。
柳順汀聽到晉城大君的話語之后,稍稍沉吟了一下,上前開口解釋道:
“啟稟大王,殿下一眾朝臣的話語,微臣都一一聽在耳中,知曉眾位朝臣,盡皆都是為了我們高麗朝堂考慮,所言所語也全是從公而論。
若是換了往常,見到諸位同僚如此為國出謀劃策,爭論不休,微臣高興還來不及,又怎會有別的想法。
微臣之所以喝停一眾朝臣,其實是因為眼下的情況,有可能并不像是諸位所想的那般簡單,今日微臣曾收到了一條消息,這條消息所言唉!”
柳順汀說到最后,也未將消息說了出來,反而是以一句嘆息結束了自己的話語。
見到這一幕的晉城大君,眉頭皺起的同時,神情也開始變的越發疑惑起來。
其實又何止是晉城大君,伴隨著方才兩人的話語,滿朝文武的神情,全部開始變的越發疑惑不說,所有人的目光,盡皆朝著站立前排的柳順汀望去。
樸元宗所處的位置,站于柳順汀身旁,聽到柳順汀這般言語的他,也是滿面疑惑,心中更是暗暗猜測。
究竟是什么消息,才能讓身為領議政的柳大人這副模樣。
大殿之上,晉城大君盯著站立于殿下的柳順汀,不明其這般言辭的緣由,不過和旁人不敢出言問詢不同,身為高麗大王的晉城大君,卻是沒有這般顧忌,所以在聽到柳順汀的話語之后,想不清楚其間緣由的他,干脆直接出言問詢道。
“柳愛卿這是收到了什么消息,居然能讓你堂堂領議政惆悵成如此模樣?依本王看,你不妨說出來,讓本王和一眾朝臣幫著參謀一番,大家幫你出謀劃策,沒準可以解你憂愁呢!”
晉城大君的話語,在安靜的大殿之上響起。
站立于大殿之下的一眾朝臣,在聽聞到晉城大君的話語之后,也紛紛出言附和,表示贊同。
但是縱使這般,柳順汀依舊是緊皺眉頭,面帶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一眾朝臣,板們店出現大明軍伍的事情。
要是如實告知的話,接下來的朝堂之上,少不得又會出現一番驚慌恐懼的模樣,但是不說的話,柳順汀感覺這件事情自己也隱藏不了多久,如今兩軍已經在板們店對峙,伴隨著時間的流逝,板們店出現明軍的情況,肯定會被那些都護府使察覺,屆時呈遞上奏之后,一樣會弄得滿朝皆知。
而且柳順汀感覺,在此時將這件事情告知眾人,除了讓大家早做堤防之外,還有讓大家幫著參謀一下,這些大明軍伍以這般狀態出現在高麗境內的緣由。
畢竟就如他之前所想,若是大明朝廷真對他們之前所為有所不滿的話,直接行文來訓斥不就得了,還用的上這般麻煩。
想到此處的柳順汀,深呼了一口氣后,抬頭將目光在文武百官身上掃了一眼,接著抬頭看向晉城大君的同時,更是躬身拱手一禮,接著方才開口說道:
“啟稟大王,微臣剛剛收到消息,在板們店處,發現了萬數大明軍伍的身影,對方雖未亮明身份,但其著裝兵器與大明軍伍無異,所以其身份十有可以確定!”
伴隨著柳順汀的這句話語。
原本還遍布疑云的朝堂,頓時開始被恐懼取代。
所有朝臣目瞪口呆,一臉惶恐的同時,其間有些膽小的朝臣,竟然直接癱軟在地。
柳順汀聽到身后傳來的動靜,更是滿面苦澀,抬頭朝著大殿之上望去的他,見到面前的晉城大君也無二樣,似乎也被自己方才的言語驚嚇到了當場。
于是一時之間,整個景福宮大殿又陷入到了安靜之中。
此刻的柳順汀,抬頭朝著朝堂之上掃了一圈之后,也是滿面苦澀。
幾息之后。
朝堂之下的樸元宗,最先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他在大口喘息了幾下之后,不顧殿前失儀,直接沖著一旁的柳順汀開口問詢道:
“領議政大人,您方才所言是真的嗎?這怎么可能,為何吾等從未收到這個消息,您是從何處聽到這個消息的啊?”
柳順汀聽到樸元宗一連串的問詢,滿面苦澀的他,轉頭朝著樸元宗看了一眼之后,緩緩說道:
“之前吾等不是已經得知,說有千數人的大明軍伍出現在寧邊大都護府嗎?那時吾等盡皆以為,這千數多人的大明軍伍,只是流竄至高麗境內的大明匪患,所以并未過多注意。
不過雖然說著這事不用注意,但本官還是交代下去,讓手下人多多注意對面叛軍之中大軍軍伍的蹤影,結果當對方停駐在板們店附近的時候,本官的手下終于又有消息呈上,說那千數多人不見了蹤影不說,叛軍之中也開始有萬數多人的大明軍伍出現。”
柳順汀說完這句話之后,目光又朝著在場的眾朝臣看了一眼,接著補充道:
“至于消息的真假,本官估計隨著兩軍的對峙,接下里肯定會有越來越多的都護府使發現這件事情,沒準用不了多久,就會有關于這方面的消息呈上。
而本官之所以在此刻說出這個消息,主要是想讓諸位朝臣幫著本官參謀一番,這萬數大明兵馬在此時出現的緣由是什么?
是因為我們之前朝廷之中所發生的種種嗎?但若是那般的話,為何吾等到現在也沒收到大明朝廷斥責的奏章?而且身在大明境內的那些使團,也沒有消息送回。
若不是這個緣故,那到底是什么緣由,能讓這萬數多軍伍出現在叛軍的陣營當中呢?”
柳順汀一臉疑惑,直接將心中疑惑的所在全部問了出來。
可是此刻的一眾高麗朝臣,滿腦子想的都是大明軍伍出現在叛軍之中的事情,哪里還有功夫去思慮其他,而見到一眾朝臣沒什么反應的柳順汀,忍不住面露失望的同時,目光又轉回到了一旁的樸元宗身上。
此刻的樸元宗緊皺眉頭,滿面凝重,在聽到柳順汀的話語之后,大腦就開始飛轉起來,努力思索造成眼下這般局面的緣由,可是任由他想了半天,也沒想清楚,大明軍伍此刻以這般狀態出現在高麗,究竟是為了什么?
若是因為高麗內政之事不滿的話,那直接差人來下訓斥貶謫的奏章就是。
而且若真是大明朝廷對高麗有所不滿,派兵征剿的話,應該高舉龍旗亮明身份,這樣一來,又有哪個不要命的都護府使還敢直沖向前,挑釁大明龍威。
可是眼下板們店防線之,處依舊沒有消息呈上,這就說明這般情況根本沒有發生,柳大人所言的那萬數大明兵馬,根本就沒有亮出身份。
這這是為了什么啊?
想到此處的樸元宗,眉頭也開始變得越發緊鎖起來,思索了半天的他,根本就沒想清楚其間緣由不說,反而越想越感覺此事有些不可能存在,有了這般念頭的他,干脆直接抬頭,沖著柳順汀問詢道:
“領議政大人,您那手下確定,那萬數多兵馬,真的就是大明軍伍,不是那些叛軍故意假扮大明軍伍模樣所做的疑兵之策,畢竟要真是大明軍伍的話,直接一紙詔書就可以解決的問題,還需征討干什么。”
大殿之上的一眾朝臣,在聽到樸元宗的話語后,原本灰暗沮喪的神情,頓時開始有了一些變化,滿面期翼的眾人,全部將目光落在了柳順汀的身上。
坐在上首的晉城大君,原本一臉慌措的他,聽到這番言語之后,目光轉到柳順汀身上的同時,更是急促的問詢道:あ奇奇小説蛧ヤ717(ωωω).qq7(1)7<、域名、請記住 “柳愛卿,你認為方才樸愛卿所言,有沒有可能?”
此刻的柳順汀,正在思索樸元宗方才所言的話語,對于這些大明軍伍有可能是叛軍假扮的這件事情,柳順汀之前還真的沒有想到,正當他思索其間可能的時候,耳中忽然傳來晉城大君問詢的話語。
聽到晉城大君問詢的柳順汀,自是不能裝作無動于衷,借著躬身拱手行禮的機會,稍稍爭取了一段時間過后,柳順汀的腦海之中,也大概理順了思路,接著緩緩開口答道:
“啟稟大王,微臣認為,方才樸大人所言的假扮一事,應該是不可能出現的局面,且不言這萬數多兵馬著裝難以短時間制作成型。
就說對方這般假扮的話,根本就毫無意義,要知道伴隨著雙方交鋒的開始,各自的諸般消息,都將慢慢被對方獲知,對方是否假扮,吾等只要擒住幾個俘虜,就可以將這一切審問清楚,所以對方的這般舉動,除了能在交戰之前給我們造成一點心理壓力之外,再無其他的用處,而且,這還得說我們在有所察覺的情況之下。”
在場的一眾朝臣,聽到柳順汀所言之后,感覺其所言有些道理的眾人,神情又開始恢復到了之前的模樣。
大殿之上。
伴隨著柳順汀話語的結束,頓時陷入到了安靜之中,所有朝臣盡皆愁眉苦臉,滿面凝重,苦苦沉思。
就當整個高麗朝堂,全部努力思索分析這萬數多大明兵馬出現的緣由時,大殿外面,一個小太監正在朝著景福宮的方向拔足狂奔著。
時值寒冬。
在這呼氣都能變成白霧的季節,這個小太監卻能跑得滿頭大汗。
小太監一路狂奔,到了景福宮殿門之前后,更是沒有減速的架勢,飛奔入殿的他,直接跪伏在了晉城大君的身前,接著凄厲的話語聲,更是開始在這朝堂之上響起:
“啟稟大王,板們店處柳總兵送來急奏!板們店防線失守!三道叛軍如今已經越過防線,正在清剿各處朝廷兵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