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這邊看著一臉得意收拾東西的劉瑾,要不是考慮到場合不對,朱厚照都想上前踢死這個狗東西,離本宮這么近放槍,不知道很震耳朵嗎?再說這還只是樣槍啊,安全性還未知。
至于躲?這場面本宮能躲嗎?朱厚照吐出一口濁氣,恨恨的看著劉瑾,心中暫且先把收拾劉瑾的事記下來后,看了看還處于震驚中的士卒,輕咳了一下嗓子后說道。
“有誰想去看看效果嗎?”
士卒們聽到太子殿下的話語,一想到剛才墻上冒起的白煙,齊齊搖起頭來,效果都這般明顯了,再去看又有何用。
朱厚照看到他們搖頭,沉吟了小會后繼續說道。
“這把槍,原本本宮是不想現在帶過來的。”
朱厚照此言一出,眾士卒嘩然,很快便陷入深深的自責當中。
是我們之前的訓練在太子殿下眼中還不夠好嗎?所以才在這時候把火繩槍拿出來鼓舞一下士氣?
朱厚照掃了一眼眾士卒,繼續說道。
“不是劉伴伴求著我把這個原本是樣品的槍拿過來,本宮根本就沒想拿過來,之前本宮就對劉伴伴說過,本宮希望你們能做到令行禁止,服從指揮,何謂服從?你們做到了嗎?是誰在操練結束后還回家偷偷加料繼續訓練?是誰因為加練而耽誤了白天的正常操練,這就是你們的服從指揮嗎?”
眾士卒紛紛羞愧的低下了頭,沒人再敢與太子殿下的眼神對視,朱厚照停頓了一下后,怒吼道。
“你們是嫌訓練量少嗎?”
沒人敢回答,眾士卒又有誰敢站出來告訴太子殿下,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為之前對他的不信任所致嗎?可是看到劉公公手中的火繩槍,事實當前,原本以為自己才應是做對了的眾士卒們,此刻的表情越發的羞愧起來,心中暗道,無論接下來太子殿下如何處罰,他們都認了。
朱厚照看著眾士卒的反應,轉過頭看向一旁的劉瑾,大聲喊到。
“劉瑾,他們不是想對練嗎?明日去找個精通槍法的教習過來,把模型槍前面裝上刺刀,讓他們練習。”
眾士卒震驚的抬起頭看著太子殿下,又看看身邊同樣驚詫的同袍,確認不是自己一個人聽到后,紛紛喜上眉梢起來,原本以為太子殿下會重罰的他們,沒想到如此這般處理,這是要輕輕放下嗎?
朱厚照見劉瑾弓腰應下,轉過頭看著這些士卒,語氣也平淡下來,勸慰的說道。
“別想著今天捐軀、明天馬革裹尸的,本太子爺自己吃飯都困難,去哪給你們整那么多的撫恤金,所以,為了你們的婆娘孩子和長輩,也都給我好好的。”
眾士卒聽了,雖然知道太子殿下后來這些只是玩笑和開解,可還是眼中含淚起來,這么多天的壓抑,終于找到了釋放點。
朱厚照看著對面這些似乎要哭下來的漢子,心情也有些復雜起來,不習慣這種氛圍的朱厚照,一擺手,干脆直接喊到。
“行了,明天訓練依舊,都散了吧。”
朱厚照帶頭先行離開了,這些士卒們靜靜的站在原地,眼中含淚、神情激動的目送著太子殿下走出西苑拱門后,一聲克制不住的吼叫聲響起,接著仿佛引燃了導火索一般,眾士卒都紛紛興奮的跳躍喊叫起來,已經走出西苑門的朱厚照聽到后面的動靜,嘴角微翹,笑了起來。
乾清宮內。
弘治皇上正在批閱著奏折,奏折中關于西北旱情的,天天都占了大部分,皇上手中的這一封,又是關于西北旱情的奏章。
皇上無力的放下手中的奏折,抬頭朝著宮外晴朗的天空望去,愁容滿面,面對天災充滿無力感的弘治皇上,甚至都開始琢磨著要再在宮中重立齋蘸之事,人力既然無法解決眼前的旱情,那佛老鬼神之力是否可以呢?
可是弘治皇上也只是想想罷了,早年他因為齋蘸之事,朝中大臣們群起上諫之事還歷歷在目,弘治皇上不想因為這件事,再被扣上一頂崇信佛老、荒廢乾綱的帽子。
可是面對著西北旱情,太子尚且還能造出兩件抗旱的利器,雖然杯水車薪,但是對于旱情稍緩的地區,這兩件東西已經被證實確實有用,再看自己這堂堂天子,除了整天對著奏章哀聲嘆氣,又做了些什么呢?
所以從前幾天開始,皇上每天下午批閱完奏章后,就開始偷偷的去太廟里祈雨了,既然齋蘸之事不行,那這祭拜祖先,祈求祖宗保佑的事情總該沒人能說出些什么了吧。
這件事情,除了身邊的太監蕭敬知道外,就連皇后都不知曉,皇后雖然也在心中疑慮,為何皇上這幾日晚間不回寢宮休息,可是常年的夫妻信任,讓張皇后放心弘治皇上的任何決定。
“蕭敬,咳咳……去太廟。”
弘治放下手中的最后一本奏折,嗓子突然有些癢了起來,輕咳了幾聲到是舒服了許多,今天應該是第三天了吧,西北仍沒有降雨的消息傳來,弘治皇上心中暗自立誓,只要西北這雨一天未下,那自己這祈禱就一天不停的繼續下去,弘治皇上相信,心誠則靈。
蕭敬站立一旁,聽著皇上的輕咳,看著這幾日已經有些消瘦的皇上,開口想勸些什么,可是一想到皇上的倔強,到了嘴邊的話又收了回去,心中暗自打算,待會吩咐一聲,叫御膳房熬點姜湯送過來,皇上應該是這幾日勞累,再加上有些受寒的緣故。
宮外廊房四條的鋪面內。
張侖穿著他那套富家翁的衣服,坐在鋪面的一張桌子旁,品著香茗,一臉心疼的表情,就這么一會的功夫,兩千多兩的銀子就這般花出去了,不過還好,相對于某些連個水花都打不起來的花法,張侖最起碼可以看到身后原本擺放桌椅板凳的大廳,已經堆滿了各式各樣的貨物。
張侖看到這些貨物心里終是有了些許安慰,當然為了配方的保密,張侖又添加進去了很多無用低值的東西,以至于原本僅僅幾樣的清單,在經過朱厚照和張侖兩人過手后,變成了十幾樣,甚至市面上已經開始有傳言說,英國公嫡長孫張侖要開雜貨鋪了。
對于外界的傳言,張侖也懶得搭理,轉身對著旁邊的張大說道。
“明早裝車,別用車馬行的車,直接用咱們自己的車,大不了多跑幾趟。”
“另外通知下去,都早點休息,明早早起裝車,爭取公子家一開門,就把東西送進去,這豬肉臭也得給我臭在公子那里。”
“另外趁著公子家城門沒關,趕緊通知那個谷胖子一聲,讓他準備明天接貨。”
張侖這邊有條不紊的將事情一條條的安排下去,突然,一直緊閉的鋪門突然被從外面推了開來。
人還未見,一道聲音傳了進來。
“都謠傳堂堂英國公的嫡長孫準備開雜貨店,本候還不信,今日一見……嘖嘖。”
“怎么還越混越回去了呢?”
“飯莊開不好,茶館你也開不好,雜貨店你再開不下去的話,嘿嘿。”
“張侖,本候勸你還是回家造孩子去吧。”
“哈哈哈……”
建昌候張延齡搖著扇子,邁著四方步,慢條斯理的走到了店中,如果不看他那囂張的神態和目空一切的眼神,旁人真還會以為他是個謙謙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