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人眼中看來,這放貸就是利滾利,無底洞一般的東西,搞不好就會讓人傾家蕩產,可是朱厚照不用擔心這些,對著站在對面的張侖,又再確認了一遍。
“真的可以借?”
得到張侖肯定的答復后,朱厚照拿起對方遞過來的紙筆,龍飛鳳舞的寫了起來。
鳳兒在旁邊研墨,不時的偷看朱厚照所寫的借條。
看到后來,竟然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圍觀的人群看得云里霧繞,有人甚至在心里嘀咕,這幾個人不是傻了吧,打借條還打得這么開心。
張侖不以為意的盯著朱厚照幾人,心中冷笑不已,你們最好別干出戲弄小爺的事情,否則,真以為小爺是那么好說話的嗎?
朱厚照將借條寫完,毛筆放下,又從頭看了一遍自己所寫的東西,抬起頭,對著谷大用說道。
“拿印來。”
谷大用隨即拿出太子的私信,朱厚照接過就扣了上去。
扣完大印的朱厚照,示意谷大用將借條拿給張侖,不料旁邊的鳳兒一把搶過,器宇軒昂的走到了張侖的身邊,一臉傲氣的將借條交到了張侖的手中,臨走時怕氣勢不夠,又用扇柄輕輕敲了兩下張侖的肩膀,示意他好自為之,這才慢慢退回。
張侖到是對鳳兒的舉動也沒介意,接過借條,一臉得意的對著朱厚照晃了晃。
“我先說明白啊,這可都是你們自愿的,我是沒有一點逼迫強迫的樣子啊。”
張侖也許是太開心的緣故,胖胖的臉上居然笑出了酒窩,搖頭晃腦的吟唱起來。
“正所謂公平買賣,雙方自愿。”
接著一臉笑意的張侖就開始看起了借條。
圍觀的人群,用一種可憐的目光望著朱厚照幾人。
“不能貸啊。”
“年輕人怎么就不聽勸呢。”
但是更多的人,還是以一種冷漠的目光,一邊看著朱厚照幾人,一邊同身邊的人竊竊私語。
“這小子完了。”
“回家不得被揍個半死啊。”
“英國公的嫡長孫都能得罪,真是沒個眉眼高低呀。”
再說這邊的張侖,笑臉怡怡,展開借條就大聲讀了出來。
“借據,本人于弘治十八年四月十六,向張侖借款白銀十萬兩。”
“嗯?十萬兩?”
念到十萬兩這個數字的時候,不只是圍觀的人群愣住了,就是張侖也一下停在了那里。
“我的天吶,十萬兩!”
“這傻小子真借啊?”
“不對啊,剛才不是扇了四下嗎?怎么借這么多?”
‘是不是寫錯了?’
圍觀的人群里開始嘈雜起來,剛才原本還幫著說話的幾人,也徹底沒了那份幫朱厚照一把的閑心,畢竟朱厚照剛才按手印和用印鑒的時候,大家勸他他都沒聽。
張侖翻看著手中的這份借據,有印鑒,有簽字,有手印,即便到了官府,這也是一份真正有效的借據,可是十萬兩白銀,這小子他怎么敢寫?
一定有詐,張侖一目十行的繼續看了下去。
越看下去,張侖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這確實是一張十萬兩白銀的借據,借款期限也有,前面沒有任何問題。
可是到了抵押物那塊,張侖發現抵押物竟然是紫禁城。
紫禁城,紫禁城,紫禁城。
張侖看了三遍,確認自己沒有看錯。
張侖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自己這回看人確實是太準了點,只是自己看的還是沒有那么準。
張侖哭喪著個臉,瞪大了眼睛,仔細端詳借款末尾的簽名和印鑒。
朱厚燳……
皇太子寶……
看完借據的張侖,抬起頭仔細看著面前的三人,傻眼了,就連那些借條的手都開始哆嗦起來。
圍觀的人們,看著讀到一半的張侖突然不讀了,都不禁在琢磨,這張侖不會是也被這張借據震驚到了吧。
所有人的興致更濃了,圍觀的人群翹首等待著張侖讀出下面的內容。
有些膽子大點的,甚至直接喊了出來。
“估計張小公爺也沒見過這么傻叉的人物,快看,小公爺的手都激動的哆嗦起來了。”
張侖終于從呆滯中緩了過來,聽見旁邊人群里傳來的聲音,怒氣就再也克制不了,轉過頭,對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破口大罵起來。
“你才是傻叉,你全家都是傻叉。”
聽見張侖的謾罵,不僅原先喊話的人傻眼了,就連張侖身邊的幾個手下也傻眼了,小公爺就算激動也不能這樣啊,那些圍觀的可都是咱們的財神爺啊。
張侖現在也反應過來,怪不得那個胖子在自己面前的時候,自己總是聞到一股騷味,原本還以為是哪個圍觀的人不講究,現在想來,那個胖子就應該是個太監。
再看旁邊拿著扇子的那位公子,那分明就是個雌嗎?自己怎么那么傻,那么大的胸肌都沒有看出來。
目光再轉移到朱厚照身上,張侖心中就想把自己的眼睛摳出來,這么英明神武、俊俏非凡,一看就不是凡人啊。
張侖忍不住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嘴巴,臉上的肥肉被抽的直顫顫,自己當初肯定是眼瞎了。
圍觀的人這回更驚訝了,這得有多么傻叉的借據,才能讓張小公爺激動的抽自己嘴巴啊,圍觀人群的氣氛又開始熱烈起來。
瞧見沒,小公爺都不敢相信了啊。
你看,一下都沒抽醒啊。
啊,又來了一下。
又來了一下。
當看到張侖跪下,一邊狂扇自己臉蛋,一邊朝著朱厚照跪爬過去的時候,所有人才明白過來了,張小公爺那不是激動,而是被嚇到了,張小公爺居然被一張借據嚇成這個樣子?
所有人開始緩慢的轉向朱厚照三人,眼神中充滿了不可置信,他們不明白這個年輕人是使用了如何手段,僅靠一紙文書,就能使英國公的嫡長孫如此狼狽。
張侖一邊向朱厚照三人跪著爬過去,一邊扇著自己的胖臉,眼角不知道是嚇得還是疼的,竟然真的有淚水流了下來。
“太……太……”
張侖剛要喊太子爺,淚眼婆娑間仿佛看到了一道冷冽的目光,立刻清醒過來,改口道。
“太坑人了,我哪里有十萬兩銀子啊,這不是要了我的命嗎?”
張侖剛才不是沒想過直接將手中的這張借據毀掉。
可是一想到已經年過六十的祖父,再看看面前年少的太子,張侖感覺自己若是此刻毀掉借據,也就只能是一時爽快,而此舉早晚會給自己家族帶來災難。
所以張侖不敢,只能期望太子能看在自家祖輩的面子上饒了自己。
不多時,張侖就雙手捧著借據跪在了朱厚照的面前。
朱厚照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張侖,心中冷笑,我給過你機會了,當時你若是乖乖的放我們走,不也就沒有這么多的破事了。
一句沒錢就想把本太子打發掉,是你太拿英國公的名頭當回事?還是拿我太子的名頭不當回事啊?
“啪!”
朱厚照看著張侖跪在自己面前,一巴掌直接扇到了他的臉上,張侖不敢反抗,臉上的肥肉被打的連顫,原本就紅腫的臉蛋此刻腫的更加厲害了。
朱厚照一巴掌扇完后,張侖立刻將被打的歪向一側的腦袋,轉了回來,仰著頭,以讓朱厚照最舒服的姿勢跪好,做好迎接太子下一巴掌的準備。
朱厚照瞇著眼睛,看著張侖,輕聲說道。
“聽你剛才賣弄祖輩褔蔭,那我也就學你賣弄一下。”
朱厚照反手又是一巴掌扇了過去。
“啪!”
“我祖上,崛起布衣、統一華夏。”
“啪!”
“我父親,一代賢主、中興之君”
“啪!”
扇的有些手疼的朱厚照,蹲下來看著張侖,輕聲問道。
“就憑這些,打你你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