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原本看熱鬧的人群,在聽到小販說出這句話之后,竟然開始紛紛叫嚷起來,不時還有議論的聲音傳來。
“一萬兩一下,剛才那個人得扇了有三四下吧。”
“我記得有四下。”
“那這幾個人夠倒霉的了。”
“是啊,不過這下也有熱鬧看了。”
朱厚照被這突然響起的喧鬧聲音也嚇了一跳,鳳兒和谷大用也一臉疑惑的看向周圍的人群。
怎么滴?這幫人真把自己當成觀眾了?
喧鬧過后的人群,開始繼續悄聲議論起來,對著朱厚照等人指指點點。
朱厚照不理會那些閑人,先是看了一眼谷大用舉著的東廠腰牌,對于谷大用擁有此物,他到是沒太在意,朱厚照以前經常出宮游玩,肯定會有所準備,谷大用手中有些護身防身的物件到也說的過去。
接著朱厚照轉過頭看向小販,發現小販正一臉玩味的看著自己,換作以往,東廠的名頭早就把人嚇跑了,可如今,不僅小販沒有被嚇到,就連看熱鬧的人群都沒有絲毫要離去的架勢。
高舉令牌的谷大用看著眼前的場景,有些尷尬的站在那里,心中疑惑,什么時候東廠的名頭開始如此被人輕視了,想當初不都是夜半止啼的狠厲角色嗎?
朱厚照看著小販,突然感覺事情有點意思起來,如若真是碰上地痞流氓,朱厚照還會小心些,因為他們不按規則出牌,不知道會不會碰上魯莽狠戾之輩。
可是眼前的小販,在谷大用喊出東廠的名號后,居然還敢如此大言不慚,應該是身后也是有官面上的人幫襯,定是有所倚仗,才敢如此囂張。
朱厚照突然有些無趣起來,冰糖葫蘆不吃就不吃吧,小販的事通知五城兵馬司一下就得了,沒必要在這里耽誤時間,回去趕緊把東西制作出來,然后賺錢才是重要的。
小販看著朱厚照幾人,沒露出絲毫懼色,那個領頭的居然還要離去,于是轉身對著外圍身著短打的一人喊到。
“張大,準備。”
“好嘞。”
朱厚照聽到左邊有人回復,警惕的轉過頭去,結果卻看到了令自己瞠目結舌的一幕。
原本準備圍攻的人群中,居然走出一人,邊走邊從身后抽出一個空盤,朝著周圍看熱鬧的人群走去。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絕對真實故事,絕對現場打臉,絕對物超所值,每人兩文啊,想看就掏錢,不想看或沒錢的趕緊走啊,否則待會殃及池魚,不承擔損失啊。”
看熱鬧的人群似乎對這種情況已經習以為常了,不停的有銅錢扔到托盤里的聲音傳了過來。
朱厚照轉過頭,看到鳳兒也是一臉驚詫的看著自己,看來不止是自己一個人被震驚的不行。
小販很滿意朱厚照他們的反應,輕咳了一聲,吸引了一下大家的注意力,接著高聲喊到。
“王二,看了沒?人家瞧不上咱們,還不快點拿家伙事過來?”
話音剛落,就又有一個身影跑了過去,到了小販身前,放下身后背著的包裹,打開,拿出了一套衣服,大庭廣眾的就幫小販換了起來。
朱厚照看到小販的動作,又是一愣,人怎么可以這樣無恥?
飛魚服、繡春刀!
小販居然是錦衣衛!
朱厚照開始還以為對方背后會有什么大人物,然后自己順藤摸瓜會扯出后面的靠山,然后拔亂反正,為民申冤。
可是沒想到居然只是一個小小的錦衣衛,朱厚照有些哭笑不得起來,這就好像,我已經給了你很大的期望,而你卻偏偏給了我最不想要的——失望。
朱厚照越發的感覺無趣起來,真要被人傳出去,說太子殿下被一個錦衣衛威脅勒索,自己這臉往哪擱啊。
朱厚照捏了捏鳳兒的玉手,想帶著她先行離開,只要是官面上的人物,朱厚照相信谷大用是會有辦法善后的。
可是讓朱厚照意外的是,平時機靈的鳳兒居然全然沒有反應,一臉興奮的看著那個穿錦衣衛的小販,甚至有些躍躍欲試的意思。
朱厚照一臉茫然,這是什么情況?
四周看熱鬧的人群在小販換上飛魚服后,又一次的響起了掌聲,不時還有銅錢扔進托盤的聲音穿插進來。
朱厚照無奈停了下來,看向對方這個小小的錦衣衛,繼續讓他得瑟下去。
小販理順了一下袖口,從他袖口也掏出了一個錦衣衛的腰牌對著谷大用晃了一下,然后傲慢的說道。
“東廠的廠公難道就沒教過你們,見到上官該如何行禮嗎?。”
“這點規律難道還要我錦衣衛的人出手教教你嗎?”
小販沒忘記剛才谷大用的羞辱,反過來拍著谷大用的臉蛋,輕蔑的說道。
“下次眼睛睜大些,有些人不是你能惹的起的。”
接著小販抬起他那雙手胖手,對著四周看熱鬧的人群微微一拱,揚聲喊到。
“諸位,剛才此人扇了本爺四下,本爺作價白銀四萬兩,還幫我做個見證。”
四周的人群又發出“轟”的一聲,開始鼓起掌來,不時的還有吹口哨的聲音在周圍想起,然后,又是一陣銅錢掉落托盤的聲音,朱厚照瞟了一眼托盤。
此時托盤上已經是厚厚的一堆銅錢啦,好多沒扔進去的就散落在四周。
這小子雖然混蛋,可真是生財有道啊。
如果不是誤入歧途的話,倒也算是一個人才。
谷大用任由小販的手拍在自己臉上,從身份上來說,谷大用這個番役確實是比不上對方的小旗身份,可是他沒有得到太子爺的旨意,不敢擅自動手。
不過這不代表他可以任由眼前這人的羞辱,一臉冷冽的看著已經換裝成錦衣衛的小販,冷冷的說到。
“兄弟,過了吧。”
小販依舊是樂呵呵的,看著已經有些怒容的谷大用,笑容滿面的說道:
“客官,咱這做生意,買賣自由啊,我方才又沒強迫你打我,都是你自愿的,對不?”
“當然,你已經買了就是我的客戶,我當然得好好伺候。”
“不行您看著來氣,就再打這邊臉兩下?”
“放心,只要您給的起銀子,我是絕對配合,絕不秋后算賬。”
“可若是您想賴賬,那到時候就別怪我啦。”
小販邊說著,邊用目光掃視著朱厚照和鳳兒,注意著他倆的反應,小販踩錯人的時候也有,不過到最后怎樣,不還是乖乖的服軟了嘛,只是過程有點長罷了。
“誰敢賴賬就打他!”
人群中不知道是提前安排的,還是有人故意使壞,不斷有人在后面吆喝著。
谷大用有些憤怒,自從他侍奉太子開始,就沒有人如此羞辱過自己了,雖然眼下這種局面,是因為自己手中番役的腰牌官職小的緣故,可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能弄到這個番役的腰牌,谷大用已經費了很大氣力了。
手里到是還有一面東宮的腰牌,可是這也不能隨便拿出來啊。
谷大用回頭看向太子,他在等待著太子的指示,他不信太子會繼續放任小販如此猖狂下去,谷大用在等,等太子什么時候下令動手。
錦衣衛又能怎樣,不還是皇家的鷹犬嘛,你不是要臉嗎?那就打到你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