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已經開始動手了,也就不管那些了,對于皇帝的訓斥,也就只能裝作沒聽見的樣子。
先把氣出了再說,不揍一頓這個狗奴才實在有些不甘心。
撩起衣服前擺,抬起腳對著掌印太監就是一腳接著一腳的踹過去,別的地方朱厚照還不踹,專門踹臉。
“叫你打小報告。”
“叫你編排是非。”
“叫你耽誤本宮時間。”
“叫你害的本宮跪了這么久。”
開始的時候掌印太監還能躲閃幾下,可是后來實在受不了太子殿下刁鉆的腿法,好像無論你怎么躲閃,他的腳都能踹到你的臉上。
掌印太監感覺自己的臉已經腫的面目全非了,就這么會走神的功夫,太子又一腳踹到了掌印太監臉上,這回李公公沒能堅持下去,腦袋一沉,直接暈了過去,摔倒在了地上,只有當朱厚照踹到他的時候才會反彈一下。
“逆子,逆子,快攔住他。”
弘治皇帝氣的直拍桌子,對著原本要拖谷大用的幾個侍衛狂喊道。
朝臣們一臉恐懼的看著太子,一些膽小的怕波及到自己,退后躲閃。
飛奔的侍衛,躲閃的朝臣,還有驚恐的內侍,乾清宮殿內亂成一片。
剛才去給朱厚照傳旨的小太監已經看傻眼了,原來太子殿下沒開玩笑啊。
這是真的要保谷大用啊。
沒人注意的角落,跪在那里的谷大用感動的淚眼汪汪。
太子爺殿下居然為了保奴婢,當朝打人,吸引皇上怒火。
奴婢太感動了。
以后奴婢就是您養的狗,您指哪奴婢打哪。
朱厚照一看這個嚼舌的掌印太監應該是被自己踹暈過去了,氣也消了大半,抬頭看著朝自己圍攻過來的侍衛們。
很光棍的對著皇位上的弘治皇帝直接直接跪下,接著在俯身趴下,雙手觸地,一動不動,心里不停的念叨著。
別沖動啊!
都各回各位啊。
拉拉扯扯很容易傷了和氣的。
接著又在心里怒罵道。
該死的東西。
西苑的那幫混蛋是不是忘記報喜這回事了。
四周圍上來的侍衛們看到朱厚照的舉動也傻眼了,心中感嘆這也太無恥了吧,您把掌印太監都揍暈過去了吧。
結果您看事不好,直接跪地求饒了,您就沒考慮過我們這些侍衛的感受嗎?您都鬧這樣了,給我們一個表現的機會還不行嗎?
皇位上的弘治皇帝,站立在桌旁,一手扶著桌子,怒目瞪著跪下的朱厚照,旁邊的蕭敬輕聲勸到。
“皇上您先消消氣,可別氣壞了身子。”
弘治皇帝將蕭敬推到一邊,顫抖的手指著下面跪著的朱厚照。
“逆子,我問你。”
“兵仗局檢查糧倉所用的利器是否為你所斷。”
朱厚照聽到弘治皇帝問自己,抬起頭回答道。
“是。我是用來……”
“混賬。”
“逆子。”
朱厚照剛要解釋,就被弘治皇上罵了回來。
看著被氣的就差怒發沖冠的弘治皇上,朱厚照心中不忍,這畢竟是自己的父親。
可是您這樣子我也得把話說完啊。
朱厚照不再趴著,而是跪坐了起來,與高高在上的弘治皇上對視著。
“剛才兒臣揍掌印太監是不對,可是僅憑一個他一個‘我以為’就可以誣陷當朝太子?”
朱厚照看到弘治皇帝又要發怒,忍不住無賴起來。
“等等等,父皇您先等會,審犯人還會問問對方要不要辯駁呢,您先聽我把話說完。”
弘治皇帝一看也治不了朱厚照,索性坐在龍椅上,將頭轉向別處。
“先不提這個挑唆是非的卑鄙小人。”
“父皇,您就不問問我為何要斷那個東西?”
朱厚照見弘治皇帝不搭理自己,自顧自的說道。
“西北大旱的消息,兒臣也聽說了,那是我大明的子民,兒臣對此也是茶飯不思、憂心忡忡,我知道您就是想通過清查糧倉來杜絕隱患,或者說有隱患也提前消除,把那些虧空的貪腐的趁著現在治理了,為將來可能發生的旱災提前做些準備。”
“然后您就把希望寄托于兵仗局打造的這么個玩意上。”
“兒臣敢跟您打保票,巡查御史還沒出京城,此物的破解之法就可能被各個糧倉知道,最起碼,兒臣在看到此物形狀后就能想出好幾種破解的辦法,除非你去了把所有糧倉都翻個遍,否則你永遠查不出什么東西,就算被你查出來的,那也是因為對方藏的不夠好,而不是你檢查的手段更高明。”
“換成你整年守著一座可以換成錢財的糧庫,可以報火耗、報虧損,可以以次充好,可以造假,甚至一場火災就可以把這些公家的糧食合法的轉為私人的錢鈔,其實兒臣感覺,對待糧倉這個問題,不是如何去查誰貪污了,誰虧空了,朝廷需要做的是想辦法去健全整個制度,讓那些貪官即使有心思,可是也沒能力或者說沒膽量去做到貪污,在或者施行輪調制度,負責糧倉的管事一段周期換個位置,降低他貪腐虧空的可能。”
“再說全國普查,萬一真有虧空,被有心之人煽風點火,后果不堪設想啊。”
朱厚照有些話當著朝臣的面沒有細說,比如建議重典治國,比如當誘惑足夠大的時候,任何人都有可能成為貪官,否則幾千年歷史的中華怎么僅有那么幾個圣人呢。
在場的朝臣們都是重臣,朱厚照方才說完的幾句話雖然直白,可是意思大家卻都聽明白了,尤其是聽到輪調制度時,首輔劉健更是連連點頭,就連皇帝也不知不覺間的轉過頭來若有所思。
客觀來說,朝臣們也認同朱厚照所言,糧倉年年查,換著花樣的查,可是貪腐虧空年年都有,屢禁不絕。
朱厚照看弘治皇帝沒有阻攔自己,接著說了下去。
“所以兒臣認為那東西無用,這是其一,其二是遇到旱災不是首先應該琢磨如何抗旱嗎?為何本末倒置,先去琢磨旱災嚴重的后果了呢?”
“難道跟你似的去琢磨那個一壓或者一轉就平地出水的東西?”
皇上也認可太子所說的情況,可是聽到太子全盤否定自己的清查政策,語氣又變的嚴厲起來,開口打斷了朱厚照的長篇大論,語氣也略有些嘲諷的意味,朝臣們也適時的陪笑一聲。
“呵呵……”
可朱厚照不樂意啊,咋滴?我東西都做出來了你們居然還當玩笑,欺負老實人是不?
“兒臣做的東西雖然杯水車薪,但是對于應急抗旱來說,倒也不失為一個辦法,并且兒臣已經將東西做出來了。”
“混賬。”
弘治皇帝感覺自己一直以來對太子的驕縱就是個錯誤,否則這家伙怎么會這么倔啊。
別的不說,整個大殿上除了那些服侍的太監和門口的侍衛,哪個不比你朱厚照見多識廣,學問淵博,所有人都不相信能造出來的東西,為什么你就這么倔強呢。
弘治皇上也懶得繼續和朱厚照糾纏下去了,目光看下跪在太子旁邊的胖子谷大用,就要準備開口下旨,繼續杖責。
谷大用跪在朱厚照的旁邊,大圓臉上淚眼婆娑,原本剛進殿的時候聽到要對自己杖責三十,他的心臟都要嚇出來了,接著后來發生的一切,谷大用都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感受了。
谷大用跪在那里,幾次都要開口,他也想替太子辯駁一下,畢竟東西都已經造出來用上了,可是每次開口都很不巧的被人打斷。
到了后來,太子都說已經把東西做出來了,可是滿堂的朝臣和皇上仿佛聽到一個笑話一般。
看著太子跪在那里,谷大用心里痛啊,那是自己的主子啊。
剛才太子為了保自己,攔下杖責,大殿上當著朝臣和皇帝的面痛打掌印太監,可自己為太子做了什么呢?
不行,我要站出來,我要告訴皇上和百官們,太子是個圣人,他真造出來了。
“啟奏皇上。”
“啟奏皇上~”
谷大用猛地回頭,原本的憨厚不見,一臉怒容的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是誰?又來打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