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十歲上下的女孩,
有著一頭淡金色的齊耳短發,身上套著一件無袖的棕色皮衣,空著一雙手面無表情好似剛剛睡醒一般,
在萬丈光輝的照耀下,女孩那帶著健康光澤的淡紅色皮膚略有些暗淡無光,
但這卻不影響她往廣場高臺的中央一站,便成為了所有人眼中的‘主角’,
從十一二歲年紀的同齡小孩,到圍著廣場列隊的披甲士兵,再到廣場旁搭建的簡易木臺上坐著的幾位負責記錄這場比試的法師,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芮爾的身上,這也包括的參與了比試的其他九個孩子,
九個十一二歲的孩子分散的站在了廣場的比斗臺上,
他們每個人的年齡都要比芮爾大上那么一些,在這座位于群山間的秘密魔法學院學習的時間也比芮爾要長,
但站立在臺上,他們卻無一例外的將手中兵戈的鋒尖對準了臺子中央站著的女孩,臉上帶著濃濃的警惕。
事實上,在這九個孩子心中...不,不只是這些孩子,
幾乎在場的所有人心中都清楚,芮爾是怎樣的存在,
在魔法學院中并不設置排名,但若要說出一個最強,那么這個人毫無疑問便是芮爾。
從一年前到現在,總計十場的比斗中,芮爾都戰勝了她面前的所有對手————以絕對碾壓的姿態。
在許多人心中,發生在眼前的這場比試,與其說是比試,不如說是一場專門針對芮爾的個人檢驗,
從一對一的比斗,到如今的十人 芮爾的敵人在不到一年的時間里已經翻了九倍,
但從這個金發女孩的臉上,你卻永遠看不到任何諸如急躁、驚惶的神色,
她就好像一柄古樸的刀,只是站在臺中央,便有一股鋒銳之氣自然發散,令所有接觸到的人都會感到心悸。
那么,這一次的勝利者還會是她么?
這一刻,等待著戰斗的許多人都不自覺的這樣想著。
但這些人中卻并不包括場上的九個孩子。
站在離芮爾最近的位置處,握著一柄鐵劍的孩子不自覺的舔了舔嘴角,艱澀的咽下唾沫平復了有些緊張的心情,
芮爾是很強大,但這個孩子卻并沒有要拱手認輸的打算。
就在這場比斗開始前的一天晚上,
學院的教員們在私底下召集了將要參與比斗的九個孩子,并向他們許下了承諾,
“不論你是用圍攻,偷襲,還是任何其他的手段,只要有人能夠擊敗芮爾,那么他都將得到整個帝國最好的資源培養,他的家人也將得到整個帝國最好的待遇!”
‘最好的資源和待遇!’多么誘人的字眼。
魔法學院的孩子們都是諾克薩斯最普通的平民之家出身,又或是帝國擴張期間從世界各地擄掠來的,
在符文之地,一個普通的三口之家從晨光熹微到夜色已濃,從年初到年末操勞一年賺得的錢幣也不過是勉強糊口,一場突發的變故就能讓一個家庭支離破碎。
而被學院選中,那么不論上一秒這個家庭還身處怎樣的水深火熱,下一秒,它都將一步登上幸福天國,
從此不必考慮吃不飽的問題,更不用再為冬天那漏風的屋檐而發愁。
有道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在清楚感受到了被選中前與選中后的生活變化后,即使是最懶散的孩子也會不由自主的鼓足全身的勁兒的奮發努力。
對這些孩子們而言,
教員們的話,是一顆世界最美味的‘糖果’,
只要擊敗芮爾,就能獲得最好的培養資源,還能讓自己的父母兄妹得到更好的生活條件,
世間還有什么比這個更有吸引力么?
‘打敗芮爾...我要打敗她。’在寂靜的等待中,所有孩子的眼中都燃起了這樣的火焰。
“唳————!”
隨著比斗開始的哨音響起,
露臺旁的漢娜好似有些燥熱般的扯了扯綢衣,將衣領處的繡扣扯開,讓微涼的山風得以吹遍山崗,
而后又轉頭端過咖啡一飲而盡,感受著淡淡香味沁如口齒,帶走了喉間的干涸,
做完這一切后,漢娜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離開石欄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不愧是我的女兒。”漢娜滿意的點頭自語道。
戰斗開始的迅速,結束的也同樣迅速。
當一對兒閃爍著金屬光澤的鋼鐵之翼在高臺上憑空展開以后,這一場比斗的結果在漢娜眼中便已沒有了任何的懸念。
‘縱鐵術,能夠操控四面八方所有的金屬器具,使其幻化成任意的各式形狀。這種能力在諾克薩斯已經消失了數百年,但只要出現,便意味著戰場上的絕對無敵!’
漢娜還記得小時候父親說出這句話時的自豪與驕傲,
而如今她也像自己的父親那般驕傲著,為家族的血脈,更為自己的女兒。
不得不說,女兒的出現改寫了漢娜的后半生,讓她從一個破落的貴族世家獨女變成了如今掌控一座魔法學院的校長,
漢娜還記得那年那日,那位身份無比尊崇的女士找上她時親口說的話:
“你的女兒,有著統御萬馬千軍的力量,若是悉盡全力培養,她將成為比肩‘不祥之刃’、‘刀鋒之影’乃至超越他們的最強武器!”
一句話,便讓漢娜久寂的心煥發了光彩,在那一刻,她便暗暗下定了決心絕不能辜負女士的看重,
女兒,是她的希望,也是她野心的產物。
她要傾盡一切的力量將女兒培養成才,成為女士口中最鋒銳的那柄武器,
有了女兒,家族就會重新崛起,她漢娜,也可以在未來的某一天,當著曾經嘲笑過她的人的面,將受到的所有怨氣一一加倍償還。
為此,即使是下地獄又如何!?
于寂寞無聲間,漢娜再一次堅定了自己的內心。
而當她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不知何時,女兒芮爾已經悄然出現在了她的面前,沒有戰勝九個對手的驕傲,卻是有些不易覺察的踟躇。
微微蹙了蹙眉,在女兒面前漢娜很快便轉換了心情,起身為芮爾親手倒了一杯咖啡,看著她一飲而盡后微笑問聲道。
“怎么了,我最驕傲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