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但是莎瓦依舊能清楚記得那天早晨的情形————
就在她打盹兒的時候,女孩無聲無息的睜開了雙眼,
望著有些陌生的天花板,女孩試著動一動身體,
可是只是輕輕的一次嘗試,身體各處便傳來了劇痛的疼痛,讓她不自覺的悶哼一聲,身子一震顫抖,眉頭緊緊的絞在了一起,
“痛,哪里都痛...”
心中升起了這個念頭,女孩停下了動作,用有些茫然的目光打量著這個屋子。
這是什么地方?
我又在哪里?
“呃...”只是輕輕的這么一想,她便覺得一股好似針扎一般的刺痛從腦中傳來,
這種痛苦不比身體的痛苦,但是卻比身體的痛苦要更加難以抗拒忍受,讓她的眼睛不自覺的渙散了起來,
整個人再一次抑制不住的繃緊了身子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發出了痛苦的輕吟。
而她的輕吟也驚擾了半睡半醒的莎瓦,
老婦人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還未徹底的從混沌中清醒過來,目光就就正正好的迎上了一張微微蹙起的臉龐以及一雙似乎沒有焦距的瞳眸。
“啊!”
莎瓦被這突然的一幕嚇了一跳,
身子不自覺的向后,卻忘記了自己此時正坐在椅子上,
結果一個不查,整個人連人帶椅子翻倒在了地上,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叫聲。
她的叫聲驚醒了外屋的亞撒,
老人連鞋子也來不及穿,在聽到妻子叫聲的瞬間就從床上爬了起來,整個人飛奔著推開了屋門,立刻就看到了原本躺在床上昏迷的女孩睜開的那雙大大的眼睛。
亞撒面皮一抖,整個人也像莎瓦一般驚了一下,身子不自覺的向后仰了仰,所幸他扒著門框才沒有摔倒,
定了定神,他看清了屋內的情況————
躺在床上靜靜看著他的那個諾克薩斯女孩,與摔倒在地上揉著腰桿的妻子。
“你干什么!”
亞撒叫了一聲,顧不得想太多,踉蹌著三兩步竄進了屋子,拖著莎瓦的肩膀一邊向后退一邊警惕的看著床上的女孩,
“你別過來!”
亞撒盡量將聲音放大一些,希望能震懾住從沉睡中蘇醒的女孩讓她不要做出傷人的舉動,一邊低頭摸索著問妻子道:“你沒事兒吧,她是對你出手了嗎?”
可是下一秒他的聲音就被打斷,而他也順帶著挨了莎瓦一擊輕錘,
老婦人一邊皺著眉頭揉著腰一邊在丈夫的攙扶下爬起身,沒好氣的沖緊張兮兮的丈夫說道:“干什么,剛剛是我自己不小心從椅子上摔下來的,跟她有什么關系!”
“哦...”聽到妻子這般說,亞撒輕輕松了口氣,可是他依舊不敢放松警惕,
要知道,他面前的可是一個諾克薩斯人,誰知道她手上染了多少人的,昏迷的時候還不覺得,
可是現在看著女孩漆黑的瞳眸,亞撒的身子不自覺的就抖了起來,心里慌慌的,生怕女孩一言不發就出手,
他可是親手握過那把大劍,那個重量完全看不出是這樣一個嬌小身材的女孩能夠拿動的。
可是表面上他還是擺出了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試圖將妻子攔在身后。
可是下一秒他立馬就被妻子拉開到一旁,
莎瓦輕皺了皺眉,望向躺在床上的女孩,努力的擠出了一副笑臉,輕聲的問道:“醒了嗎?”
一邊說著她一邊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女孩,道:“是我救了你,這幾天也是我和我的丈夫給你喂的水和粥,你有印象嗎?”
在兩個老人說著話的功夫,女孩一直不言不語的靜靜的聽著,一雙眼睛看著前方卻似乎找不到焦距,
一直到聽到老婦人救了自己時,她的眼睛才逐漸恢復了清晰,看著老婦人眼中閃過一抹思索的光芒,
可是下一秒,她的臉又緊皺了起來,鼻間發出痛苦的悶哼,人也不自覺的顫抖了起來。
這一幕嚇壞了兩個老人,他們想要上前幫忙,卻又不知道該怎么做,
只能看著女孩抽搐著身子,銀牙緊咬,痛苦的從口中擠出幾個字來:“我、忘、了...!”
只是幾秒的時間額頭便布滿了一層細密的汗珠,那蒼白的臉色看的莎瓦擔心不已。
“想不起來就別想了,忘了也好,忘了也好...”莎瓦急忙上前安撫著女孩,
在她的柔聲撫慰下,女孩逐漸平靜了下來,整個人好似虛脫了一般,枕巾就在這短短時間里汗濕了一片。
看到這一幕,莎瓦一拍身旁的丈夫,亞撒立刻會意的轉身出了房間,沒過一會兒端來了一碗粥,粥還帶著淡淡的溫熱。
莎瓦接過來,端到了女孩面前輕聲問道:“餓了嗎?”
女孩看著粥碗上飄著的淡淡蒸汽,還未開口,肚子就先一步響起了一聲響亮的咕嚕聲,
這聲音讓她的臉上不自覺的飄起了兩朵紅云,
“我喂你可以嗎?”
莎瓦揚了揚湯勺,沖女孩問道。
女孩猶豫了一下,輕輕點了點頭。
緊接著女孩就在莎瓦的攙扶和亞撒的幫襯下,稍稍坐起來了一點,
只是這么一個簡單的動作,讓她額頭的汗珠又多了一層,這讓莎瓦有些憐惜的拿過布巾,輕輕為她沾了沾,然后才端過粥碗和湯勺,舀了一勺遞到了女孩嘴邊。
女孩緩緩張開嘴,任由莎瓦將溫溫熱的粥液一點一點喂到了她口中,艱難的聳動著喉嚨,努力的吞咽著。
一直到喝了兩碗,女孩才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已經足夠。
莎瓦放下了碗勺,坐在了床邊,亞撒也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三人沉默的對視著,許久莎瓦猶豫了一下輕聲問道:“你真的不記得從前的事情了?”
女孩沉默了許久,點了點頭。
“忘了就忘了吧...”莎瓦本還想問一下她昏迷時口中一直念叨的那個名字,可是看著女孩有些慘白的臉色,心中一軟,便輕聲說道:
“這些日子你就住在我們家吧,一直到養好了傷再說。”
就這樣,時間一晃而過,
半個月后,女孩能夠自己坐起來了,
又是半個月,她能夠自己下地行走了。
女孩的身體恢復的很快,在到達亞撒夫婦家兩個月后,女孩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與平常人看不出一點兒分別,
只是她唯獨記不得從前的所有事情,
她似乎、可能是失憶了!
也正因她忘記了曾經的一切,莎瓦便給女孩起了一個新的,艾歐尼亞名字——
“黛達”。
她對村里的其他人說,黛達是她的遠親,因為戰亂的緣故逃難到這里,
父母親人都死在了諾克薩斯人手中,
作為她唯一的“親人”她認她做了女兒,
而這個名叫黛達的白發女孩,也在換上了一身嶄新的衣服后,以全新的面貌生活在了這片寧靜的村莊里,
到現在,已經三月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