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趙信,后有蓋倫,周圍還有一群數十個披堅執銳的士兵,場面一下子變得微妙了起來。
這樣的陣仗厄加特在過往的數十年間遇見過很多次,可是這一次也許是最危險的。
王國最悠久家族的繼承人,和德瑪西亞的王宮總管,諾克薩斯的維斯賽羅,這兩個人都給了厄加特巨大的威脅感。
可是大敵當前,即使是再危險的局面,厄加特也不會有半點的露怯。
臉上的橫肉擠在了一起,厄加特冷著臉,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嘲笑:“蓋倫?沒聽說過,什么時候德瑪西亞的軍隊輪到一個娃娃來當統帥了?嘉文三世果然是老糊涂了。”
“陛下的諭令不勞您費心。”面對厄加特嘲諷的話語,蓋倫面色平靜,一身振奮鎧甲,手持暴風大劍,高大魁梧,淡淡回應道:“不過現在的狀況,恐怕諾克薩斯要先失去劊子手行刑官了。”
僅僅一面,蓋倫就認出了眼前的人是誰,對于厄加特這個曾經殺戮同胞無數的死敵,他的心中充滿了戰意。
“失去?”手中的鏈刀嘩嘩的抖動著,厄加特仿佛聽到了一個最好笑的笑話一般,揚天大笑,聲音在幽靜的夜空中傳播到很遠的地方。
“好大的口氣。”笑過后,厄加特猛地低下頭,看向這個比自己低了大半頭的年輕人,眼中帶著嘲弄道:“我厄加特縱橫戰場數十年,那時候你爺爺都還在玩過家家呢吧?”
環視一周,厄加特的雙目爆睜,眼中泛著赤紅,細密的血管微微凸起:“就憑你們這些人,就想殺我!?哈哈哈——”
厄加特的笑聲再度響起,這一次,周圍很多人臉色都沉了下來,就連蓋倫都微微瞇起了眼睛,侮辱他可以,但是侮辱長輩先祖,這就是萬萬不能忍受的了。
“無畏先鋒所屬聽令,結陣,御敵!”
“哈!”蓋倫一聲令下,幾十名士兵持著武器面對著厄加特。場面一觸即發。
這一次蓋倫帶幾十名無畏先鋒團的士兵也是下了血本的。要知道,無畏先鋒團可是德瑪西亞最精英的戰團,人數并不像一般的軍團那般有數千乃至上萬人。恰恰相反,無畏先鋒團全團也不過百十號人。
他們每一個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英雄中的英雄,他們的英勇事跡全部刻印在自己的劍身上,德瑪西亞的五湖四海的酒館里與篝火旁,全都傳唱著他們的故事。可以說,比起初建草創的龍騎軍團來,他們要強了不止一籌。
他們中有獨自面對一整只軍團堅守一天的強大戰士,也有獨自殺死一只深淵巨蛆的英雄,還有擊殺過狂戰士首領的勇士。
可是為了救援嘉文,蓋倫一股腦將近半的士兵全部帶出了德瑪西亞邊境,還是在現如今嘉文三世剛死,國內混亂無主的情形下。
雖然不愿明說,但是事實就是,如果嘉文不能安全的回歸王都,那么即使無畏先鋒團的人數再翻一倍,也依舊無法阻止德瑪西亞發生巨變,可若是嘉文回歸登基,即使損失掉這些戰士英雄,也是值得的。
而另一面,趙信也拿起了長槍,槍尖斜斜的指向厄加特。作為王國的總管,國王的最后一道防線,他已經犯過錯誤了,那么想要洗刷恥辱,唯有用敵人的鮮血。
隨著一聲大喝,蓋倫一馬當先的發起了進攻,一場惡戰爆發了。
“德瑪西亞——!!!”
...
好似一場夢,尤里安感覺自己仿佛回到了還未出生的時候,在母親的腹中,沐浴著舒適的暖流,恍恍惚惚的看著眼前一幕幕時光流轉。
從呱呱落地,到阿蘭將他和一個一般大的光屁股小女孩擺放到同一張睡床上,那埋在記憶最深處的,最初的記憶將他和一個女孩緊緊的聯系到了一起。
“從今天起,她就是你的姐姐了。”
“她叫銳雯。”
睡在一起,吃在一起,一起在地上爬來爬去,一起擺脫了大人的攙扶蹣跚學步,一起學說話,一起過家家。
那一切似真似幻,美好到不真實。
直到那一天,一個帶著面具的女人走進他的家中,帶走了銳雯,也讓他走上了另一條路。
一條用汗與血鋪就的路。
他還記得,第一次執行任務的緊張,那從額頭滾落的汗水模糊了他的視線;他還記得,第一次殺人時,體內翻涌的感覺與心底一抹淡淡的欣喜。
也許我沒有走錯路...
也許不是身體的原因,我應該像她一樣,向往著用實力建立功勛。
因為畢竟...我們是一起長大的——竹馬青梅。
因為,我的內心深處,也向往著這樣的生活。
“銳雯...”
輕輕呢喃著她的名字,尤里安緩緩的睜開了雙眼,天空仍然昏暗一片,淅瀝瀝的雨聲敲打著帆布,落在雨坑里,奏響一曲雨的樂歌。
昏暗的燭火燃燒著,搖晃著,一切好似一場新生,恍若隔世。
“醒了么?”明亮的雙眸中一絲灰霧涌動,灰霧之中,零零點點的光斑閃耀,恍若星辰。
耳畔傳來了嫵媚的聲音,好似情人的低語溫柔的親吻著耳垂。可是尤里安卻沒立即開口回答。
默默感受著身體的狀況,許久,他發出了詠嘆調一般的太息。
“喔!”
身體的狀況,他是知道的,面對巨龍伊瓦含怨帶恨的一咬,凌空墜落的他沒有半點反抗的余地。
躍起的一擊,讓他深入了龍腹。本以為是到了一片任由他恣意破壞的天空,卻沒想墜落到了無間地獄。
混亂而龐大的魔力元素,帶著劇毒的胃液血毒,無處不在的身體擠壓,所有的一切都對尤里安這個外來的入侵者發動了進攻。
短短數秒鐘,魔力形成的屏障就變得殘破不堪,他一邊集中精神,一邊揮動著匕首破壞能接觸到的一切。
巨龍痛苦的嘶吼,他也忍受著身體好似融化一般的痛苦。
兩敗俱傷。
可是終歸,巨龍的強大讓他失了守,如同暴風雨中的小舟一般上下翻覆,隨波逐流。
他不是海燕,沒有搏擊蒼穹的雙翼,縱使有面對危險的勇氣,卻敵不過四面楚歌的現實,終于,他被伊瓦吐了出來。
身受重傷,幾欲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