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將軍正在里面開作戰會議呢,現在不能進去啊!”
營房里,杜克卡奧將軍正與幾位參謀圍在巨大的沙盤地圖旁討論軍務,就聽營房外突然傳來侍衛的聲音。
剛要發怒,聽到門外侍衛的吵鬧聲,轉而皺起了眉頭,面無表情,緊接著,一個散發著冰冷氣息的紅發女人就突破了阻攔,走了進來。
杜克卡奧抬頭望去,只見她紅色長發隨風飄動,一道長長的疤痕將左眼分成兩段,配合著一雙纖細的眼睛,縱使是容顏秀美,也讓屋內眾人不由自主的感到一股寒意。一身皮衣長褲短長靴,裸露出腰間的人魚線條,和完美的曲線。只是她的雙手各提一把匕首,充滿了殺意。
門外的侍衛見到無法阻攔,將視線投向杜克卡奧,在他目光的示意下,如負釋重的行禮退回了門外立正站好。屋內的參謀見到來人,不由自主的讓開了道路,讓她毫無阻礙的走到桌前,與杜克卡奧面對面。
杜克卡奧將軍沉默的看著對面自己的女兒卡特琳娜,四目相對,眉頭微微皺起又慢慢松開。
“你來這里做什么?”杜克卡奧率先開了口,語氣里沒有一絲波動。
對面的卡特琳娜不做回答,許久,杜克卡奧再次開口,這一次,語氣里帶了些許的冰冷:“現在是交戰的關鍵時刻,你應該在綠齒峰,在維拉爾山谷,在戰場,而不是出現在這里。”
卡特琳娜依舊沉默以對,這一次杜克卡奧卻更加的冰冷,氣勢散發開來,整個營房的溫度好像更低了幾度,就連火爐里的火,也似乎變小了。
“來人,把她帶回前線營地,這里是參謀部,不是諾克斯托拉,可以任人圍觀。”就在杜克卡奧將軍發怒的當口,卡特琳娜開口了。
“泰隆在哪里?”冰冷低沉的聲音瞬間在耳邊響起,令所有人微微色變。
看著女兒平靜下隱隱蘊含著怒火的話,杜克卡奧面色不變,冰冷的目光掃向走進屋內卻只能圍在卡特琳娜身后遲遲不敢動作的士兵,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滿:“還不快動手?”
周圍的侍衛互相對視了一眼,領頭的侍衛沖著卡特琳娜行了一禮,開口道:“小姐,對不住了。”
周圍的侍衛紛紛武器出鞘,只是看著中央緊握雙匕的卡特琳娜,卻沒有人敢先動手。
就在形式一觸即發的關口,泰隆的身影卻突然的從空氣中顯現,出現在了杜克卡奧將軍的身后,微微躬身道:“將軍,請允許我和小姐出門交談片刻。”
泰隆身影一出現,圍上來的士兵都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氣,稍稍后退些許,將位置騰出,卡特琳娜的目光在泰隆出現的一瞬間,就緊緊的看向了他,目光中的冷冽稍稍退去,一絲迷茫浮現在臉上,又迅速的恢復成了冰冷的姿態。
杜克卡奧卻沒看突然出現的泰隆一眼,目光依次掃過圍觀的士兵,然后將視線投到了中央的卡特琳娜身上,沉默了許久,輕輕點了點頭。
下一刻,泰隆和卡特琳娜的身影在瞬間先后消失在了營房當中。見兩人消失,屋內的眾人也不由得紛紛松了口氣,領頭的侍衛向杜克卡奧行禮告罪,然后一眾士兵魚貫而出。
屋內再次恢復了爭吵與交談,只有杜克卡奧的目光看著爐火的紅光,眼底倒映出一絲微不可查的殺意。
營地外,樹林間,兩抹身影快速的在林中穿梭,在樹干與樹枝上一掠而過,枝葉輕輕搖晃,一陣風吹過,分不清是風吹還是影動。
泰隆與卡特琳娜兩人一前一后,泰隆腳步沉穩,目光平靜的看著林中遠景,沉默不語。卡特琳娜緊隨其后,完美的身形好似在林間躍動的精靈,美麗而優雅。目光卻是緊緊的鎖在前方的泰隆的背影之上,紅唇微微抿起,眼神飄忽不定,似有無數的話想要說。
“咔嚓——”
長靴在細嫩的枝干上輕踩,卻因為分心,將枝干踩斷了。卡特琳娜身子陡然一沉,向下方墜去。可是她卻不急不慌,眼睛瞬間恢復了清明,身子在半空中停住了下墜,空中仿佛有一堵無形的屏障一般,任由她腳尖憑空一點,身子不降反升,穩穩的落在了前方的樹干上。
而聽到這一聲雜音的泰隆,已經默默的停在了更前方的樹干上,背身而立,沉默不語。
卡特琳娜站定身子,看向背過身子的他,目光復雜而迷離。
許久,不見泰隆開口,卡特琳娜低頭嘆息一聲,輕聲開口道:“你...最近可好?”
聽到卡特琳娜似嗔似怨的聲音,沒有了往日里的冰冷,泰隆身子微微一僵,看著垂在面前,綠意盈翠的葉子仿佛著了迷一般,久久開口吐出一個字:“好。”
聽到這聲回應,卡特琳娜身子微微顫抖一下,許久臉上帶著一絲苦笑開口道:“你還是這樣,十幾年未曾變過。”
泰隆此時已經靜下心來,一雙眼睛穿過重重疊疊的密林,看向頭頂斑駁的陽光。“你不該回來這里的。”
聽著泰隆平靜的話語,卡特琳娜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嘴唇微微顫抖著,半天才平復了心情,裝作毫不在意一般開口道:“是嗎?我不回來,你就把他留在了德瑪西亞境內至今未歸?”
泰隆沉默了半晌,不知如何開口。
卡特琳娜眼中帶著一絲迷茫,看著遠處的背影,許久才出口問道:“他在哪?”
“他對你很重要?”泰隆突然開口,沒有回答卡特琳娜的話。
卡特琳娜看著斑斑駁駁的樹影,輕輕搖了搖頭:“重要和不重要又有什么關系么?他救過我一命,我欠他一份人情。”
泰隆沉默不語,卡特的語氣慢慢穩定了下來,沉默了半晌,輕聲道:“所以我把他托付給你教導。”
“可是你卻沒有把他帶回來。”看著泰隆紋絲不動的背影,卡特琳娜的聲音變的越來越平靜,仿佛一眼神泉一般,見不到底 “為什么?”
泰隆不語,卡特好似自己問自己一般,再一次輕聲開口:“為什么?”
“對不起。”泰隆平靜的轉過身,與卡特琳娜的目光相視:
“對不起。”
卡特琳娜身子輕輕顫動,又迅速的回復了平靜,一雙眼睛慢慢變的冰冷。微微抿起嘴唇,又松開,又抿起,再松開。許久輕輕點了點頭,嘴角掛上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知道了。”卡特琳娜慢慢的轉過身,所有的情緒被一掃而空,眼中唯有冰冷:“我會回到前線,打贏這場戰爭,把他也帶回來,不論是生是死。”
下一秒,卡特琳娜腳尖輕點在枝杈上,幾個縱躍,一路向西,消失在了樹林中一陣微風吹過,枝丫左右晃動,和風將低語傳遞到他的耳中 “往后我們會是敵人,而非...”
風聲漸消,泰隆望著遠去的背影,臉上好似萬年不化的堅冰一般,再無半點表情。
...
“瑪里慕斯先生,歡迎你們的到來!”人來人往的營地里,維拉爾一襲黑衣紅袍,黑衣內是墨色的半覆式甲衣,帶著一眾參謀與侍衛,走出自己的營房,迎上了一行十數人。
只見所有人一身黑衣長袍將全身遮掩,頭戴面罩,將一切肌膚遮掩,唯有胸前一枚幽藍色的拳頭徽記。領頭的一人取下面罩,露出了一張方正的臉,這個看起來約莫有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看著迎上來的維拉爾,臉色微微有一些疲憊,擺擺手,開口道:“維拉爾先生,為了帝國的大業,我們一行十四人可是日夜兼程,不敢有半點歇息啊!”
維拉爾與瑪里慕斯伸手相握,而后微微后退一步,面帶笑容到:“奧法之拳的閣下們為帝國的付出,待到得勝回國,我定會向大統領閣下說明,今夜天色已晚,我早已經為各位準備好了休息之所,請諸位先行休息,明早再商議軍機要務。”
瑪里慕斯微微搖頭,對身后的一眾法師說道:“各位先生請先去休息,我與維拉爾將軍商議軍事。”
隨著身后眾人依次離開,瑪里慕斯轉頭看向維拉爾道:“你我都知道此次戰爭的重要性非同一般,我們還是先進屋中商議完,再休息不遲。”
“好,好,請!”維拉爾點點頭,也不客氣,與瑪里慕斯一同進入營房中,圍著屋中央巨大的沙盤坐下,其余眾位參謀也依次坐下。
待到眾人坐定,維拉爾環視一周,然后將目光投到瑪里慕斯身上,兩人目光交錯,維拉爾輕輕點頭,指著沙盤地圖道:“我軍在綠齒峰一帶與敵人交纏了一個多月,可是敵軍卻憑借著地形與禁魔石的優勢讓我軍遲遲不能突破防線,為了將敵人一網打盡,我先是請杜克卡奧將軍派出麾下刺客泰隆,前往厄文戴爾城刺殺了有德瑪西亞之翼稱號的奎因,雖然沒有成功,卻也讓奎因與那只藍巖獵鷹受傷嚴重,以至于德瑪西亞人失去了最有利的鷹眼,無法洞悉我軍的動向。”
“而后我又利用小股部隊故布疑陣,反復拉扯分割,最后在維拉爾山谷周圍設伏,將皮特領導下的德瑪西亞人的兩個精銳戰團圍堵在了維拉爾山谷內,閣下請看!”
瑪里慕斯一邊聽著維拉爾的敘述,一邊將目光看向了沙盤地圖上維拉爾山谷,在沙土的塑造下,山谷成一個橢圓狀,中間插上了兩支代表德瑪西亞人劍與盾的旗幟,左右坡地勢梯次增高,而在瀕臨頂端的位置突然有一面如刀削一般的陡壁,而兩側向西的山谷口,被插上了三只諾克薩斯人雙頭斧的樣式的旗幟,而更西則是蜿蜒曲折的禁魔石防線,上面插了五六只旗幟,而山谷向東的方向則是插著一只雙頭斧旗幟,而更東的山谷外的山地丘陵上則是分散著五六個雙頭斧旗幟。
看著這個沙盤,瑪里慕斯沉吟了半晌,開口道:“看當下局勢,如果僅僅將這兩只敵人的戰團圍殲似乎也無法突破禁魔石防線。”
維拉爾微微一笑,不急不緩的解釋到:“這兩只是敵人前線指揮官皮特冕衛率領的精銳部隊,而其中更是有一部分出自無畏先鋒的精英戰士。如果被滅,那么敵人的防線將難以抵擋帝國軍團的沖擊,所以敵人必然會前來支援。”
“而山谷內皮特的部隊也會竭盡全力的向西突破,與敵軍匯合,圍堵在山谷西口的三個部隊可能會承受巨大的壓力,而周圍繞過山谷,走小路支援的我軍先頭部隊已經出發,領頭的是杜克卡奧家的大女兒,其他部隊則是需要更多的時間才能趕到,而且敵人的部隊有兩翼支援部隊的牽制,想要讓鐵血的諾克薩斯士兵潰敗,需要花費更大的代價,而同樣的,我軍圍剿皮特軍團兩個軍團,也需要時間。”
“所以...”
“所以我們要做的事情是幫助帝國的軍隊盡快的剿滅這...”
“維拉爾山谷。”維拉爾微笑著說了一遍這個名字,“我自己起的名字,我相信幾天過后,我將會在這里剿滅敵軍,并且一鼓作氣突破禁魔石防線,完成帝國數十年以來未能完成的榮耀。”
瑪里慕斯點點頭,與維拉爾對視一眼,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可是瑪里慕斯卻突然好似想起了什么似的,若有所思的開口說道:“那加里奧雕像的位置...”
“我要請您幫助的目的就是這個。”維拉爾收起笑容,正襟危坐:“那個雕像現在的位置是在禁魔石長城以西,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德瑪西亞人不會讓它在后防線上呆著,然后眼睜睜的看著我們按計劃將德瑪西亞人剿滅在維拉爾山谷。”
瑪里慕斯點點頭道:“我懂了,這個禁魔石雕像就由我們解決,帝國在不朽堡壘深處發現了一種新的秘法,利用這個,我有足夠的信心突破禁魔石的束縛,讓奧術魔法的光輝,灑在德瑪西亞人的領土上。”
維拉爾聽到瑪里慕斯自信的話語,眼中微微一亮,臉上露出了驚喜的表情:“好,好,好!德瑪西亞人的末日,就要到了,我們,也會讓那兩個小子知道一下天高地厚,為了帝國!”
瑪里慕斯點頭應和道 “為了帝國!”
第二十七章可惜沒如果“踏,踏,踏,踏...”沿著古老的馳道上,數十騎德瑪西亞士兵身著全身甲,腰配刀劍,身背弓弩,快速的一穿而過 “倏——!”在路邊兩旁森林中沒人看到的隱秘處,一個腦袋頭頂著一叢樹枝,悄悄的從茂密的樹叢中探了出來,在看到人的一瞬間,又迅速的鉆了下去,等了很久,直到踏踏的馬蹄聲漸行漸遠,才又一次探出頭,露出一雙眼睛,小心翼翼的左右看著。
蹲在這樹叢中的人正是尤里安,而距離那天在峽谷中殺死追蹤他的萊斯游騎兵斥候小隊,已經快三天了。
這近三天的時間里,他小心翼翼的一邊隱匿身形,一邊一路向南。
其間避開了四五隊支援過去的斥候小隊,這也讓尤里安一邊暗自心驚,一邊暗自慶幸。他慶幸自己沒有繼續向北,以寄希望于從弗雷爾卓德的國土上返回諾克薩斯,根據某一次他大膽的靠近一個夜晚駐扎的斥候小隊探聽到的消息來看,沒有自己的拖延,泰隆用了不到兩天的時間一路向東,穿過了德瑪西亞人的禁魔石長城,他的隱匿能力,讓德瑪西亞人一直到他即將要越過防線的時候才發現,盡管立刻派出了人手,可是已經為時已晚,德瑪西亞人的布置不僅做了無用功,還讓他在接下來防線指揮官憤怒的命令下,毫不費力的殺死了三隊追擊的精英的德瑪西亞戰士,其中還包括兩位出自德瑪西亞無畏先鋒軍團的軍官。
當真是出盡了風頭,又囂張至極。
尤里安有些羨慕的嘖嘖嘴,盡管他還是很氣憤泰隆的行為,可是他也知道,如果帶著他一起,以當時尤里安的情況也幾乎不可能突破禁魔石防線。而現在,他雖然還是在躲躲藏藏,不過好在是看到了一些希望,而這幾天,精神高度集中與持續的疲勞,也讓他感覺到了自己的進步,不論是斥候之術,還是刺客之道,又或是元素能量的修行,都有不同程度的進步,而這些進步,甚至比他那一年多進步的都要大的多。
這也讓他明白了,為何泰隆看起來比他大不了多少歲,可是卻如此的厲害。那都是一點點積蓄,一次次任務,一場場搏殺拼出來的。
想到這里,尤里安突然感覺自己對他似乎也不是十分氣憤了。
盡管他這一次任務將自己“拋棄”了,可是一年多以來,他交自己的很多東西,都十分的有用。簡潔,簡單,實用,想必他在那個無情中年人手下經歷的會更多吧!
尤里安想著想著思想就走遠了,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紅發女人卡特琳娜。
看起來好像與自己差不多大,可是卻遠比自己厲害的多,那么她也經歷過這么多的戰斗嗎?她看起來瘦瘦弱弱的,可能還沒有自己重,為什么要這么拼命呢?
想起初次相遇時候,她渾身的血痕,眼睛更是被利刃劃過,險些失明,她明明可以像一個她妹妹卡西奧佩婭一般,淑女打扮,衣著考究,一顰一笑美艷動人,行走起來顧盼生輝。可以過著貴族小姐們的生活,像他在特里威爾時候見到過的那些貴女一般,每日踏青打獵,或是逛街買衣,好不自在。
為什么要選擇這樣的路呢?
想著想著尤里安又不禁想到了不知此時身在何處的銳雯,她那么執意的要去參軍當兵,究竟是為了什么呢?
她也會喜歡漂亮的衣服,她也會喜歡和自己一起玩過家家的游戲,可是她為什么突然就變了?毅然決然的脫下了媽媽縫制的新衣,又無情的拒絕了自己的好意,只是為了像她的親生父親那樣成為一名軍人嗎?
可是他,她,她,難道都不知道,這樣的選擇會面對怎樣坎坷的道路嗎?會死很多的人,甚至他們自己也可能會死掉,而他們殺掉的那些人,又是為什么選擇成為一名軍人呢?
尤里安想了很久,想不明白,他想以自己來參考,可是他卻有些失落的發現,如果能和他喜歡的人在一起,那么他寧愿永遠也不當兵,不成為一名殺戮果決的刺客,如果能一輩子和她在一起,他寧愿時光永遠停留在十二歲之前。
“唉...”尤里安有些頹唐的嘆了口氣,心中不禁升起了一個念頭,如果大陸上沒有戰爭,該有多好啊!
如果所有人都能生活在一起該多好啊!
如果瓦羅蘭大陸永遠永遠都是和平的該有多好啊!
想到這兒,尤里安不禁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他只是一個小兵,自己還不知道明天會如何,又怎么去關心別人的未來呢?還是先想辦法渾水摸魚逃出生天吧!
想到這里,尤里安收起了紛亂的思緒,小心的探出頭,左右查看片刻,見沒有人,身子迅速的鉆出樹叢,在兩人寬的馳道上輕踏兩步,踩著馬蹄的痕跡,身子迅速的穿越到了對面的樹叢中,埋伏下身子。
這幾天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做了,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德瑪西亞人的士兵。
隨著他越來越向南,遇到德瑪西亞人的次數就越來越多,經常會遠遠的看到德瑪西亞人的斥候部隊,還未出境,就開始了四處搜索偵查,這讓尤里安驚疑不定,不知這些人究竟是為了抓他,還是為了增援前線的戰事。
不過他仔細的回想了一番自己一路上的行走路線,從出了峽谷的那時候起,他并沒有立即就往南,而是先向西疾行了一個時辰,然后向南,中間覺得不安全的時候,甚至又摸黑向西走了一二個時辰,然后繼續向南。而一路上自己已經盡可能的減少行進的痕跡了。
總的來說,自己的下一刻,下一秒往哪個方向,可能自己也不知道,只能憑借著記憶中的大致地圖,對應著方位與地形,判斷自己所在的位置,不過幸運的是,他還真沒有迷失方向,也順利的走出了群山。
可是這個時候,考驗才真正的來臨了。
盡管知道這里是德瑪西亞人的領地,盡管知道此時正值戰事,可是尤里安也沒想到,自從出了山之后,一路上竟然會遇到如此之多的德瑪西亞人士兵,盡管沒有大股的部隊,可是連綿不絕的德瑪西亞人士兵或以十幾個人的小隊,或是百十來人的中隊,穿行在馳道上,而且目的地皆是東邊。
這讓尤里安不禁暗自猜想,也許真的是兩國的戰事到了關鍵的時刻,而這戰場,十有八九就是綠齒峰一帶。
綠齒峰由上下兩峰組成,其間還包有諸多小峰,山谷,險峰,被上中下三條河流分割卻也難掩他對德瑪西亞人的重要性。
因為他是德瑪西亞人東進的出入口,他是德瑪西亞人防御外敵的天然屏障,他更是諾克薩斯人數十年來的夢魘。
諾克薩斯帝國的擴張自最初諾克德隆平原起,諾克希人一路向北,攻破了不朽堡壘,而后以不朽堡壘為基點,東征北伐,南攻西進,一路上幾無敵手,直到,遇到了德瑪西亞人。
在那之后,不論帝國的部隊在其他方向有如何的進展,唯獨在向西面對德瑪西亞人,卻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而這種阻力讓帝國幾十年無法打破,軍隊被牢牢的阻擋在了綠齒峰禁魔石長城防線以東。
盡管德瑪西亞人軍隊里不使用魔法,可是德瑪西亞人卻利用比諾克薩斯人精良許多的鎧甲武器,飛禽馬匹,抵御了諾克薩斯人的進攻。
而那關鍵,就是禁魔石長城。
這種德瑪西亞特有的石頭,為德瑪西亞人塑造了一個和平美好的家鄉,卻也讓他們的野心得到了限制,無數的德瑪西亞人終其一生也未曾走出過禁魔石防線。無數的德瑪西亞士兵終其一生也未將自己的戰旗插在外面的土地上。
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沒人知道,可是在德瑪西亞人看來,在大陸上縱橫無敵諾克薩斯人數十年也無法突破這道墻,就是最好的說明。
而今天,或者說這場戰爭,就是我大諾克薩斯覆滅德瑪西亞的最好時機。
站在營房里,看著分列左右的諸位將士,維拉爾一時間豪情萬丈,他微微側過頭,詢問著站在身后的副手道:“奧法之拳的閣下們現在到了什么地方?”
“將軍,據斥候報告,瑪里慕斯閣下與隨行的十三位法師閣下已經沿著小路繞道維拉爾山谷西,與卡特琳娜軍士長所率領的戰團匯合,只待將軍號令,即刻動手。”
維拉爾點點頭,對于杜克卡奧家的女兒脫離她父親,來到自己的麾下,他一開始有些頭痛,也一度懷疑這個年紀不大的同僚女兒,是否能承擔起自己的責任,可是沒想到在她加入軍團的一年多時間里,每逢戰爭必定沖鋒在前,依靠著迅疾無比的速度,靈敏無匹的身法,以及準確無誤的刃武技,一雙匕首在戰場上迅速揚名,維拉爾也不吝惜職位火線提拔,讓她迅速的從一名初出茅廬的刺客,成為了現如今能獨領一支精銳部隊的軍士長。
而且維拉爾欣賞她的是,每場戰爭不論敵人數量如何,她都毫無畏懼,而且一些隱秘而重要的任務都能干脆利落的完成,如今已經成為了他的一張王牌,所以在這場最重要的戰爭中,將她分配到一個關鍵的位置,就是希望她能頂住壓力,在關鍵時刻給予敵人致命一擊。
一旦攻破了禁魔石防線,他也能順勢將她提拔成為第二位女將軍,以壓制住帝國內新崛起的銳雯,從而達到壓制德萊厄斯所代表的新生貴族派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