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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成長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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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

  借著微弱的火光,尤里安繼續補著衣服,裹著毯子的紅發的女人看著這個年輕男孩的側臉,開口問道。

  聽到女人問話,尤里安瞥了她一眼沒說話,帶著手套用手指當頂針,一次次的把骨針連著線穿進了皮質的褲子里。

  而看到尤里安似乎沒有半點說話的意思,女人架不住尷尬,雙腿向里縮了縮,再用雙手環住,做完了這一套之后再次開口:“問你話呢。”

  尤里安斜睨著眼睛,有氣無力的開口說道:“我叫什么你知道了有什么用嘛...而且我們是在外面打仗誒,就算你也是諾克薩斯的軍人,我也不能隨便的告訴你我的名字吧,如果我在執行什么秘密任務,一告訴你不就泄露了嘛。”

  聽到尤里安的回答,女人輕哼一聲,有些不屑的說道:“我還是第一次見有人執行的秘密任務是在一個山坳里縮著三四天不動彈的,而且周圍別說沒有人了,連飛禽走獸也難得見到。”

  “哼!你懂什么?”尤里安有些氣鼓鼓的頂了回去:“哪次戰爭不要我們這些斥候先冒著危險把敵情都探查清楚了,然后那些老爺兵再慢吞吞的走上戰場?”

  說完,尤里安又忍不住嘲諷了一句:“再說,周圍要是真的一個人都沒有,那你難道是亡靈生物嗎?”

  聽到尤里安的話,女人卻沒有生氣,而是沉默了下來,一雙眼睛直挺挺的看著尤里安手上的動作。

  許久,她突然開口問道:“為什么,你縫補的時候要帶鐵手套呢?”

  “看不出來?”聽到她這么問的尤里安嘲諷到:“貴族家的小姐真好,你小時候除了每天去郊游,是不是就沒事干了啊?”

  嘲諷完,看著女人一臉的好奇,尤里安還是撇撇嘴解釋到:“這個是用來代替頂針使的,我見我媽媽縫衣服的時候用過,不過那個是一個指環,可是我在這荒郊野嶺的,只能用鐵手套來代替一下。”

  “哦...”聽完尤里安的解釋,女人輕輕的點點頭,尤里安卻瞥了一眼她左眼的疤痕,突然心中有了點好奇:“你好些了沒有?”

  “嗯?”聽到尤里安的問話,女人抬眼看了一眼好奇的尤里安,含混不清的“嗯”了一聲。

  尤里安卻沒管那么多,繼續問道“那你...你眼睛上的疤...是不是好不了了啊?”

  聽到尤里安這般問,女人愣了愣,抬起左手默默的撫上了左眼,一條細長的疤痕從發際線往下,貫穿了眉毛,也同樣穿過了眼睛。

  女人一點一點慢慢的,仔仔細細的撫摸,沒有出聲,尤里安按捺不住好奇,問道:“你也是去執行任務了嗎?很危險吧?”

  不等女人回答,尤里安就自顧自的點頭道:“嗯...應該很危險,我記得那天見到你的時候,你真的渾身都是傷口,到處都在流血,而且...”

  尤里安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說道:“我當時還以為你的眼睛保不住了呢,沒想到你這么幸運,僅僅被劃破了眼瞼,沒有傷到眼睛。”

  女人無聲的低下頭陷入了沉靜,看到她似乎不想回答,尤里安有些無趣的聳聳肩,繼續低下頭,

  可就在這時,女人的聲音傳到了他的耳邊:

  “想學嗎?”

  “嗯?”尤里安有些不明所以的轉過頭,女人平靜的注視著他的雙眼,又問了一次:“想學嗎?”

  一邊說,一邊把手指放在纖細的疤痕上,輕輕劃下。“想學這樣的刀術嗎?”

  “這樣?”尤里安疑惑的挑挑眉毛,看著女人點點頭,有些猶豫的問道:“你...你行嗎?你自己都差點被別人殺死誒?”

  聽到他的話,女人冷哼一聲,伸出手對著尤里安,沒見如何動作,下一秒,尤里安手中的骨針就出現在了她的手中。

  目瞪口呆的看著女人靈巧的把玩著骨針,讓它在手指間飛速的穿梭,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仿佛變得越來越快,最后快的只能勉強看到一道黑影,

  “這...!”尤里安有些驚訝的不能自已,“我能學這個?”

  女人冰冷的目光看著尤里安,卻不做回答。突然,她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可是那根骨針卻沒了蹤影。

  在女人引導的目光下,尤里安緩緩的低下頭,看著直挺挺的插在自己鐵手套上的骨針,驚愕的說不出來話。

  看到他這般模樣,女人終于軟化了下來,表情恢復了平靜,說道:“你救了我,我可以找個人教你。”

  “哦。”尤里安有些期待的問道:“那我可以變得跟你一樣厲害嗎?”

  “不能。”女人平靜的話讓尤里安有些失望,他默默的拔出了插在手套上的骨針,來回轉動著,突然沒來由的問了一句:

  “你要走了是嗎?”

  看著尤里安低下頭的樣子,女人心中波瀾乍起,轉瞬間就恢復了平靜,默默的點頭道:“我還有必須要完成的任務,或者...是去證明自己。”

  “哦...”尤里安撓撓頭,把心中莫名涌起的煩躁驅趕走,看著女人平靜的眼神,尤里安嘆了口氣:“那還是不要學了,你告訴我銳雯現在怎么樣了,就當做你對我的回報吧!”

  聽到這話,女人的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神色,看著尤里安道:“她對你很重要?”

  “是非常非常的重要。”尤里安認真的糾正了她,可是女人仿佛沒聽到一般,繼續說道:“你想和她結婚?”

  “...”聽到這突入其來的一句話,尤里安懵了,他不知道為啥話題突然變成了這個,可是女人卻不理他,自言自語的喃喃著:“她剛剛立了大功被提升為中尉,更被帝國允許破格提前授予了疾風劍術,是帝國最近幾年來最被看好的人,更有望成為繼克萊爾女士之后的第二位女將軍。”

  女人平靜的訴說,每說一句,就讓尤里安的頭低的更深,可是女人卻仿佛完全沒看到一般,

  “而你,身體條件太差,可能終其一生也無法成為一位中尉。”

  “你們沒有一點希望的。”女人的話好似在對尤里安說,又好似不是,只是這些話,聽在尤里安的心中,卻是如同一根又一根的刺,扎的他心疼,卻又無話可說。

  如果說原來在伊沙農場的時候,他還會抱有一絲幻想,可是真的進入了軍隊之后,無情的現實卻毫不留情的一遍又一遍的打擊著他,而今天,在這個不足5平米的帳篷里,這個不知姓名的女人,更是直接打碎了他的幻想。

  “這樣么...”看著他無神的雙眼,女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可是她知道,這是必然注定的結果,早說與晚說,不過是痛與更痛的區別罷了。

而且,隨著這段話說出,她感覺自己變得更加平靜,腦中浮現起那個讓她恥辱的身影,她握住了匕首  殺意已決!

  ...

  女人細心的把臂鎧戴好,又活動了一下肩膀,最后再把腰包戴好,一切都在無聲中有序的進行著,而這一切似乎絲毫不能引起坐在一旁發呆的尤里安的注意,而最后做完了一切的女人輕輕撫摸著肩胛處那有些粗糙的線繩,猶豫了一下,直接走出了帳篷。

  該說的,她都說完了,該做的,她覺得沒有人能為另一個人做所有的決定,能不能醒悟,之后是奮發圖強,還是一蹶不振,只能看他自己。

  一個瞬身,下一秒身影出現在了山坳頂端,低下頭借著營地的火堆,看著透過帳篷一動不動的影子,女人輕輕的抬起左手撫摸著眼睛上的疤痕,

  “失去的,我會自己拿回來,得不到的,我會自己去爭取,而你呢?”

  寂靜的夜空下,尤里安注定是聽不到女人低聲的呢喃,只是不知過了多久后回過神來的尤里安,直到這時才發現,那個紅頭發的女人已經在不知何時,悄悄離去了。

  她去完成自己的任務了吧?

  尤里安偏頭想了想,想起女人平靜而自信的眼神,默默的在心里更正到:她是去證明自己了。

  可是,我要如何才能證明...呢?

  ...

  巨大的營房里,一張寬大的方桌占據了絕大多數的位置,而方桌后面的墻上,一張巨大無比的地圖掛在上面。

  而桌子的前端,圓形的火爐正燃燒著火焰,而透過火焰的光,將一個身影,打在了背后的地圖上。

  這里是諾克薩斯對德瑪西亞戰爭的前線指揮部,而坐在大方桌后面椅子上的,是帝國有名的將軍杜克卡奧。

  只不過剛剛換了一個新“家”的杜克卡奧將軍,心情可不怎么好,雙手交叉拄在椅子兩側的扶手上,冰冷無情的眼睛在身后的地圖上游移,一言不發。

  營房外面站著兩名貼身侍衛,筆直的身子,目不斜視。只是他們此時卻不怎么好。

  前兩天剛剛經歷了一場突襲,來自德瑪西亞的敵人兇猛而狂暴的沖進了營寨,妄圖殺死坐在營房中的杜克卡奧將軍,在頑強的抵抗之后,他們打退了敵人,可是卻損失慘重。

  多個營房被燒毀,數十米士兵被殺死——這其中甚至包括杜克卡奧將軍的親衛隨從。

  而造成這一切的原因,卻讓他們這些親衛都諱莫如深,因為那個領頭的人,是將軍親自命自己的女兒,他們的少主人——卡特琳娜小姐去殺死的,可是事情的結果卻是不但沒有殺死對方,還遭到了對方報復性的攻擊。

  這讓將軍大發雷霆,甚至拒絕正眼看自己的女兒,還在營房里憤怒的宣稱,她是他的恥辱,也是家族的恥辱。

  而在小姐羞憤的離去之后的這幾天時間里,守衛在門口的親衛每日小心翼翼,連大氣也不敢喘,生怕因為自己讓將軍再度生氣。

  可是今天,正當兩人警戒般的環視左右的時候,一個身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一身冰霜,美目帶煞,更讓兩人心驚的是,那一道仿佛將左眼一分為二的疤痕,在此時此刻,更顯得猙獰。

  見到身影的第一時間,兩位親衛行了一個禮,可是這位克卡奧家的小姐,卻無視了他們走進了營房。

  兩人對視一眼,立正站好,眼觀鼻鼻觀心,不聞不問。

  在卡特琳娜走進來的第一時間,屋內的杜克卡奧將軍就感應到了。那不加掩飾的冰冷,難以克制的殺意,還有那被她提在手中的血物。

  “砰。”卡特琳娜隨手把東西扔在地上,東西滾了兩滾,露出了猙獰的面容,坐在座椅上轉過身子的杜克卡奧,銳利的眼神,如刀割一般,看著站在桌后面的卡特琳娜——他曾經為之驕傲的女兒。

  與之相同的,兩人似乎對丟在地上的那團血物——頭顱,絲毫不在意,甚至一直到卡特琳娜將頭顱扔在了地上,兩人的目光都沒有半點偏移。

  “你回來干什么?”杜克卡奧冰冷的語氣仿佛北地的寒風一般,而對面的卡特琳娜也絲毫不示弱。

  透過她的眼神,杜克卡奧感覺到了殺氣在蔓延。而不只是他,就連在門口站崗的親衛,也感覺到了那毫無顧忌的殺氣,只是兩人卻當一切完全不存在一般,連身子也不挪動分毫。

  卡特琳娜靜靜的看著桌子后面的這個男人,這個生她,養她,教會了她如何使用武器,如何殺人,如何成為最鋒銳的,斬絕帝國敵人的利器的男人——她的親生父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過了許久,她冰冷的聲音如同北地刺骨的風,刺向了坐在桌子后面的人:“在之前,我曾經反復的考慮過,在殺死您要求的人之后,是否要順帶取下您的首級,來作為我洗刷恥辱的憑證。”

  聽到女兒的話,杜克卡奧面色不改,就連交叉相疊的雙手也沒有移動一絲一毫。

  “而現在,在殺死您派出來殺死我的人之后,我卻突然改變了我的想法。”

  聽到這兒,杜克卡奧眼睛微微一凝,可是卡特琳娜卻似乎沒有看見一般,繼續說著:“我想,您是正確的,不論是作為一名刺客,作為一名諾克薩斯軍人,還是作為...您的女兒。”

  “但是,在踏進這里之后,我卻突然有了一個新的想法。”

  杜克卡奧放下了手,坐直了身子,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既然您覺得,我是您,也是家族的恥辱,那么不妨您再從頭培養一個人成為刺客,然后...殺死我。”

  “或者被我殺死。”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卡特琳娜冰冷的眼神難得的出現了一絲細小的波動,而這絲波動,卻被杜克卡奧敏銳的感知到了,讓他突然有了一些興趣,

  是誰?或者說是什么事兒?讓他的這個女兒,有了這樣的變化?

  而卡特琳娜也感覺到了自己那一剎那間心緒的變化,可是很快,那一絲波動就被她徹底的驅逐。她的身上逐漸泛起了更強烈,也更強大的殺意,臉上也仿佛凍了一層寒霜:“如果你失敗了,我會殺了你,還有所有的人。”

  她用手指滑過左眼上深深的傷口,在猙獰的疤痕下,她的表情嚴肅而認真:

  “我已經付出了我的代價,而如果您失敗了,您也會付出同樣的。”

  下一秒,卡特琳娜的氣勢突然間杳無蹤跡,那股冰冷,那股殺意,仿佛消失了一般,她平靜的看著自己的父親,許久,轉過身去,再下一秒,她的身影消失無蹤,仿佛從未在這里出現過一般,

  只是回蕩在營房里的聲音,還有悄然出現在杜克卡奧身前的紙片,在訴說著剛才發生的一切:

  “人我已經選好了,五年,你的時間只有五年!”

低頭看著靜悄悄躺在桌面上,不知何時出現的紙片,杜克卡奧沉默了許久,輕輕一抬手,下一瞬間,一位身穿長風衣,帶著兜帽的青年男子出現在了他的身旁  望著營房的大門,杜克卡奧沉默了許久后,開口說道:“找到這個人,把他帶回來。還有...”

  “調查一下卡特琳娜這幾天經歷了什么事。”

  男子默默的行了一個禮,下一秒一個轉身,消失在了營房之中。

  低下頭,手指拈起了這張寫著一個名字的紙片,杜克卡奧眼中寒光一閃,紙片瞬間從指間消失,切開了火爐的火苗,消失在了爐火深處。

  火爐的火焰燒的更旺了,就像是那難以壓抑的,充滿殺意的心。

第十五章無聲無息  當尤里安被帶到諾克默奇以北一處隱秘營地的時候,已經是兩天之后了。

  但是,看著周圍軍容嚴肅,防御嚴密的營地的時候,他仍然能夠清晰的回憶起兩天前的離開那個山坳時候的事兒。

  那時候的他,正盤坐在爐火旁,處理著老洛林他們不知道從哪里獵來的鳥肉,而老洛林他們則是圍坐在另一個火堆旁,抽著煙吹著牛。

  而突變就在一瞬間降臨了,當時尤里安正低著頭,用手里鋒銳的小刀,刮干凈了鳥的毛,然后處理了臟器之后,把能食用的各個部分切好,順便豎著耳朵偷偷的聽老洛林吹噓自己原來的光榮事跡。

  雖然對這些同伍的士兵感官不好,但是尤里安也不得不承認的是,老洛林講故事的水平是真的有一套。

  也許是自身的經歷比較豐富,又或者是他加錯了點,早已經在多年的軍旅生涯里把自己的吹牛能力提升到了滿值。總之盡管心中憤憤不平,但是尤里安還是被他講的那個杜克卡奧將軍偷偷包養了幾個小姑娘的事兒弄的浮想聯翩。

  今年的他已經快十六歲了,按照瓦羅蘭大陸上的標準,如果是生在貴族家庭,即將被準許參加上流的酒會,而如果他還呆在伊沙農場的家里,他的父母可能也會開始為他張羅一樁婚事了。而軍隊這樣的大染缸,也讓這個三年多以前還幻想著繼續玩過家家游戲的男孩變得“懂事兒”了一些。

  所以聽著他們的吹噓,尤里安也有些羨慕的幻想著,可是他還是很傳統的人,他也不敢幻想那些貴族家的小姐能看上他這樣的農家土小子,而對那些被這幫人吹噓的在其他城鎮里“天上少有,地下罕見”的紅燈女,他心里羨慕歸羨慕,但是也有些瞧不上。

  所以他想了這么久,也只敢幻想著有一天,自己成了將軍,然后和銳雯一起榮歸故里,然后在父母的祝福聲里,他能當著所有人的面親吻她的臉頰,她也幸福的依偎在他身上。

  可是想著想著,他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個讓他心煩意亂的幻象。

  那個“棉花糖”!

  尤里安捏著小刀,憤憤剃著鳥骨頭上的肉渣,他也不是沒仔細的想過,那一幕不過是他幻象出來的,他也不覺得有人會弄那么一個又土又蠢的發型,更何況那個人連臉都看不到。

  可是他卻害怕那一幕真的會成真,而那個男人不管是頭上插著棉花糖,還是頭上戴著大兜帽,甚至是一個光頭,又或者頭上長犄角。

  他只是害怕這一幕成真。所以盡管他自己也知道的身體條件不怎么好,但是他還是毅然決然的跑出來,想要逃避掉那份恐懼。

  不過現在...

  無力的停下手中的活兒,尤里安抬起頭看了一眼遠處吹著牛的眾人,又默默的低下了頭,繼續干著手上的活兒。

  可是干著干著,尤里安卻突然心中升起了一絲怪異,好像...沒音兒了?

  尤里安握緊了小刀,抬起頭,立刻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那眾人圍在中間的火堆還在滋滋丫丫的燃燒著,可是坐在周圍聊天的五六個人,卻都一動不動的倒在了地上。

  尤里安心頭一驚,可是還沒等他站起身子,突然耳后傳來了微不可查的涼意,而后緊接著就看到長在耳邊的兩縷頭發脫離了他的腦袋,晃晃悠悠的從他眼前飄過,落到了地上。

  “當啷”

  尤里安身子僵住了。

  他感覺到一柄泛著寒意的匕首在不知何時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而后手上握著的小刀就落到了地面上,緊接著冰冷的男聲就在他的腦后響起。

  “姓名。”

  “...”尤里安感受到讓脖子上汗毛根根豎起冰冷刀刃,有些磕磕絆絆的說道:“尤...尤里安。”

  聽到這個名字,那個男聲停頓了一下,緊接著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幾天前在這里的紅頭發女人去哪了?”

  紅頭發女人?聽到背后的人如此發問,尤里安瞬間就想起了那個被他帶回來的一直到現在都不知道名姓的女人。

下意識的想開口,可是立刻又被他打住,想起剛剛這個男人和前不久的那個女人如出一轍的手法,尤里安心頭猛地一驚  也是個刺客!難道是為了追殺她的嗎?

  想到這里,尤里安腦中不禁飛速的旋轉了起來,想起那天傍晚見到她的時候,那一身鮮血的模樣,還有她那堅毅的說著要去證明自己,難道她失敗了嗎?

  不...應該沒有,如果她已經死了,這個刺客就不應該再來這里追尋她的蹤跡,那么她可能先去養傷了,嗯...有道理,她受了那么多創傷,在這里也沒辦法好好的休養。

  她說她去完成任務...那這個人是敵人的刺客。

  尤里安腦中的思緒在這一瞬間不知道轉了多少個圈兒,也許是到了危機關頭,人反而會更有急智的緣故吧,想著被這個刺客悄無聲息的干掉了全部的斥候,尤里安心知,自己能活命的機會微乎其微。

  那我就更不能告訴他,她的消息了!

  這一刻,尤里安不由自主的下定了決心,他要做一點點自己能做到的事,然后...希望她能為我報仇吧!

  “...”看著尤里安沉默半晌,仍舊不開口,身后的男人似是有些不耐,脖子上的匕首貼的更近了,冰冷的刀鋒劃破了脖頸處的皮膚,一絲纖細的血痕顯現了出來。

  可是這卻反而讓尤里安更加的無畏,反正怎么都要死了,就死的光榮一點吧!

  可是閉上了雙眼,尤里安的心里卻沒有表面那么平靜。一幕幕的畫面輪番出現,有那白發女孩給他的甜美回憶,也有那紅發女人平靜的眼神,還有在伊沙農場陪伴父親母親的安逸。

  就在尤里安閉著眼睛等待著死亡降臨的時候,那橫亙在脖頸處的冰寒觸感卻突然消失了,與此同時他聽到了匕首入鞘的聲音,這讓他有些茫然的睜開了眼睛,看著那個戴著兜帽的男人沉默的繞過了自己,盤腿坐到了火堆旁,把他剛切好的鳥肉串到了烤架上。

  尤里安有些發蒙的看著這一切,他搞不懂剛才還要殺了他的男人,為什么突然就像換了一個人一般,自顧自的烤起了鳥肉。

  “一頓飯的時間。”男人面無表情的開口說道“我給你一頓飯的時間,拿第六個藥瓶喂給他們。”

  尤里安訥訥的轉頭,看了看倒了一圈的人,然后又愣愣的回頭看著他,

  或許是尤里安的目光讓他覺得煩了,男人再一次開口道:“他們沒死。”

  沒死?尤里安愣住了,他不是德瑪西亞的刺客嗎?

  直到這時,尤里安才有時間打量一番這個男人,長風衣,連兜帽,冷峻的臉,黑紅色的衣著。

  好像是諾克薩斯人的打扮。尤里安更蒙了,可是他還是乖乖的按照男人的吩咐,從帳篷旁邊的箱子里取出了第六個藥瓶,然后倒出了幾個藥丸,挨個喂了過去。

  直到他再次坐回到男人身邊,他還有些摸不清頭腦,這個男人到底是誰,他是諾克薩斯人嗎?他打暈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他來這里是為了什么?

  看著男人自顧自的吃著烤的冒著熱氣的鳥肉,尤里安無奈的坐到了稍微遠離他的地方。

  而喂了藥之后,一個一個慢慢醒過來的士兵們發現了這個不速之客,然后慌張的拿起武器,將吃著鳥肉的男人還有尤里安一起圍在了中間。

  而圍起來之后,老洛林才大著膽子,上前問道:“你是誰,來干什么?”

  可是男人卻連眼睛也不抬一下,專注的對付著自己的烤肉,這份淡定也震撼到了周圍的士兵,他們互相看了看,卻沒一個人敢先動手。

  沒人是傻子,能在他們完全不知道的情況下,把圍坐在一起的眾人輕松的“一鍋端”了,這樣的人擁有的實力顯然不會是他們能對付的,可是讓這樣一個陌生人大搖大擺的坐在這里,這要是傳到了軍部,他們恐怕都要被抓去問罪。

  老洛林目光上下打量了半天,看著那鮮明的屬于諾克薩斯的衣著風格,心底稍稍松了一口氣,緊接著將目光投到坐在另一邊的尤里安身上,可是看著他問詢的眼神,尤里安也是一頭霧水,只能無奈的搖搖頭。

  老洛林又將目光環視一周,眾人視線里都寫著“你是隊長,聽你的”的意思,這讓老洛林也犯了難。

  猶豫了許久,老洛林還是把目光投到了這個男人的身上。

  長風衣,連兜帽,帶著尖刺的披風...嗯???

  老洛林突然打了個寒顫,看向男人的目光也不由自主的變了色:“您...您難道,難道是...”老洛林磕磕絆絆了半天,也沒把是誰說出口,可是看著眾人問詢的目光,他還是苦著臉揮揮手,解散了眾人,然后遠遠的坐到了另一個火堆旁,給了尤里安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男人卻對老洛林絲毫不在意,施施然吃完了一整只鳥,起了身,對一旁的尤里安冷冰冰的吐出幾個字:“跟我走。”

  尤里安還沒站起身,老洛林就迫不及待的先開腔了:“大人,大人...這不合規矩。”

  可是這個男人卻連半點的視線也沒有偏轉,一雙冰冷的眼睛掃過木訥站起身的尤里安,縱身一躍,下一秒,身影出現在了山坳頂上。

  而尤里安只能在眾人憐憫的目光下,站起身拍拍屁股,費勁的沿著斜坡跟了上去。

  而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了一刻鐘,營地里的眾人才松了一大口氣,各自癱坐在了地上。士兵喬伊一邊喘著氣,一邊對旁邊左顧右看的老洛林說道:“老洛林,尤里安這次估計是完蛋了。”

  他還沒說完,旁邊另一個士兵就接口了:“這個男人真的恐怖,他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可是我卻感覺只要自己一動,他就會殺了我,尤里安被他帶走肯定是活不了了。”

  一旁另一個士兵忙不迭的點點頭,然后有些好奇的問道:“老洛林,你好像知道這個人是誰?”

  話一出口,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老洛林的身上,可是他卻沒有理會眾人的目光,而是左顧右看了半天,直到看到一柄斜插在帳篷頂端的短匕首,這才如獲至寶般三步并兩步跑過去取下來,摩挲了一下,放到了腰兜里。然后才松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回到了地上。

  大口大口的灌了幾口水,老洛林長舒一口氣,這才瞥了一圈周圍人好奇的目光,有些悻悻的開口道:“你們這些新兵蛋子,差點就沒命了,還想著問問問。”

  老洛林這次的斥罵難得沒人回口,可是老洛林也沒有半點驕傲的情緒,而是繼續說道:“這位大人,你們看他的打扮,像什么?”

  “刺客。”一位士兵想也沒想的說道,老洛林點了點頭,有些后怕的說道:“這位大人就是杜克卡奧將軍的手下。”

  “就是那個包養...?”

  “呸呸呸!”喬伊口不擇言的說了一半,就被老洛林一把捂住了嘴,然后小心翼翼的左顧右看了半天,才轉過頭,憤怒的罵開了:“你小子想悄無聲息的死嗎?還是說你想順帶把我們都害死嗎!?”

  被捂住嘴的喬伊慌張的搖搖頭,看到他驚恐的眼神,老洛林松開了手,然后喘了口氣:“這次尤里安這小子不知道干了啥,竟然被這位大人帶走了。”

  “是不是前兩天那個紅頭發的女人?”永斯特插了口,老洛林想了想,點點頭,“估計就是了。看穿著打扮,還有武器,還有那股冷勁兒。”

  “那尤里安是不是完蛋了?”一個士兵開口問道。他一出口,眾人立刻討論了起來。

  老洛林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輕輕揮了揮手,眾人立刻停止了說話,把目光聚集了過來。老洛林琢磨了半晌,微微搖了搖頭,道:“這小子這次估計走狗屎運了。”

  “怎么說?”旁邊的喬伊好奇的問道,老洛林又搖了搖頭,低頭灌了口水,然后才開口道:“我隱約好像聽說過,杜克卡奧將軍有兩個女兒...而其中一個好像就是紅頭發的。”

  “哦?”此話一出,眾人的目光登時變得羨慕起來,“這個土小子真走運。”一個士兵憤憤的低聲罵道。

  而更多的人也是各懷心思的罵了起來。可是老洛林卻不在意的揮揮手,“別想那么多了,在杜克卡奧將軍手下也未必能保住性命,你們這幫新兵蛋子,往后都機靈著點兒,下回再被摸到背后,可不一定有現在的好運氣了。”

  聽到老洛林的話,這幫人此時自然是不敢有半點微詞,只能點頭稱是。

  ...

  尤里安跟著男人奔波了兩天之后,終于來到了一處軍營。剛一進軍營,他就被接受的士兵沒有絲毫停歇的帶到了這處營房。

  看著身著全身鎧甲,一身烏黑色打扮的侍衛,尤里安有些羨慕,這兩個人的鎧甲一看就是造價不菲,說不定是出自掘沃堡的黑石鎧甲也說不定,而自進了這個軍營以來,他已經不知道看到過多少個穿著這樣鎧甲的士兵了。

  這讓他心中暗暗的想著,難道這個人不是去殺那個女人的?

  想了半天,尤里安聳了聳肩,進去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在經過門口兩人的搜身之后,尤里安終于走進了營房。

  熊熊燃燒的火爐,寬大占據了一面墻的地圖,以及背對著他坐在椅子上的人。

  尤里安站在里面等了好一會,可是背身而坐的男人卻仿佛不知道一般,只是專心的看著地圖,是不是的托著腦袋思索著什么。

  過了很久,男人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身下的椅子,緩緩的轉了過來。同時冷漠的聲音傳來:“尤里安。”

  “是。”尤里安匆忙的打量了一下這個身著常服的男人,大約四十余歲的樣子,冰冷的眼神,鋒銳的目光,然后微微低下頭行了一個禮。

  問了一句的男人卻沒再看他,而是低下頭,拿起了放在面前桌子上的一張紙,一言不發的看了好一會,才再次將目光投到尤里安的身上。

  不過這次,尤里安能感覺到他的目光稍稍變得不那么銳利了:“根底還不錯,父母都曾為帝國效力十余年。”

  中年男人平靜的開口,從他的語氣里也聽不出是表揚還是嘲諷,

  “出生于特里威爾城東,伊沙農場,有一個青梅竹馬名叫銳雯,是帝國的新星。”聽到中年男人如數家珍一般說著自己的資料,尤里安心中有些不爽,可是也知道形勢比人強的道理,只能安靜的繼續往下聽:“...入伍三年有余,根基差,天賦...差。”說道這里,男人的語調頓了頓,然后抬起頭,鋒銳的目光直直的盯著尤里安,不知為何,尤里安感覺到了一絲寒意。

  可是很快的,當男人再次低下頭沉默不語的時候,那股寒意就消失不見了,而當他再次開口的時候,尤里安愣了:“從今往后你就跟在我身邊,我會教導你如何殺人,現在你先下去吧。”

  說完這句話,男人似乎再沒開口的意思,那張寫著他情報的紙也被男人丟在了一旁,沒再看過一眼,可是聽著身后傳來的士兵“請跟我來”的聲音,尤里安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為什么?”

  可是低下頭看著資料的中年男人,卻再也沒有開口,而尤里安也只能無奈的轉身跟在這個士兵身后,走出了營房。

第十六章你妹讓我忘了你  “手抬高。”

  一塊小石子“啪”的一聲打在了尤里安的手背上,尤里安一邊忙不迭的抬高手,一邊看著靠坐在一邊樹杈上的冷漠男,心中暗自腹誹:“什么嘛...自己坐在樹上閉著眼睛休息了一個上午,我這手剛抬低了一點點,就發現的這么快。”

  可是他也只敢在心中這般腹誹。而更讓他怨念的是,那個說好了要教導他的無情中年男,卻在那天說完之后,就再也沒見過面了,即使有看見,那也是遠遠瞥見一眼,而他卻好像當我不存在似的,把這些事兒統統交給了這個冷漠男。

  “嗯?”冷漠男低沉的嗓音輕吐出一個音符,尤里安心中暗叫不好,身子一個下蹲,可是一柄短飛刀卻好似自動定位了一般將自己耳邊的一縷發絲切下,不偏不倚,分毫不差。

  尤里安急忙停住了腹誹,也沒敢跟他爭辯什么,只能一邊繼續重復剛才做了無數遍的動作,一邊為自己耳邊的頭發心疼不已。

  “我以后該不會變成一個禿子吧...我還這么年輕啊!銳雯會喜歡一個禿子嗎?不過話說回來,那個無情中年男好像也有點禿誒,是不是也是...”

  “不過他好像禿在了腦門上啊?”尤里安心中暗自想了想,打了個寒蟬,“嗯,看起來禿在兩邊還好一點。”

  “嗖——”又是一縷頭發被風吹落,尤里安一陣心疼,頓時專心了起來。

  來到這里已經一月有余了,他也知道了這個冷漠男的名字,泰隆,可是對他,還有那個叫杜克卡奧的中年男人,他卻用了冷漠男,無情男這樣的外號。

  不過,雖然這個冷漠男看似對所有人都冷漠不已,但是對那個杜克卡奧將軍卻是十分的崇拜,但凡聽到一點不好的“微詞”,就會施以懲戒,這讓尤里安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老洛林講的傳言,并對泰隆和杜克卡奧兩人的關系抱有懷疑。

  不過再借他幾個膽子他也不敢問他,而去問其他人,那就更不可能了。

  自打他走出了杜克卡奧的營地,被泰隆接手之后,那些營地里的人就似乎對他漠不關心了。營地里穿著鎧甲的士兵公事公辦,那些穿著打扮和泰隆差不多的人,更是只在最開始的那天里對他有點興趣,而在看過他的身體條件之后,那些人雖然沒有明著嘲笑,但是尤里安感覺,那種無視就是對他最大的傷害。

  所以他一直憋著一股氣,想要證明自己,而說實話,能在泰隆這里感受到自己每天每月的變化,也是他愿意努力的原因之一。盡管只有短短的一個月,但是他也感覺自己對比剛參軍在訓練營的時候要強了很多。而且,泰隆也曾說起過,自己的天賦未必是不堪一用的。

  也就是說,自己還是有些希望的?

  每每想到這里,尤里安心里就有了動力,這份動力也讓他愿意訓練,愿意流汗。只是為了能改變悲劇的未來。

  “好了,上午就先到這吧,下午繼續,這幾天我會不在。”

  就在尤里安斗志滿滿的,揮動著手中的長匕首,做著動作的時候,靠坐在樹上的泰隆,卻突然出聲結束了早上的訓練。尤里安有些疑惑的仰頭看向泰隆,可是他卻一個輕縱跳下了樹枝,看了一眼尤里安之后,頭也不回的向著營地奔去。

  哦,忘記說了,兩人的訓練,大多數時間并不是在營地里。那是自然的,盡管杜克卡奧有說要讓他跟在身邊,但是現在諾克薩斯人和德瑪西亞人在德瑪西亞東北部復雜的山脈里反復的明爭暗斗已經數個月了,自然不會讓一個新人在營地里擾亂秩序。

  而泰隆也不是時時刻刻都帶著他訓練的,一個月的時間,有半個多月,他都要出任務,具體出什么任務,尤里安看著泰隆冷漠無表情的臉,不用想也知道問不出來什么,反而可能會遭到“虐待”,自然就更不會去自討沒趣了。

  聳聳肩,跟著泰隆一路跑回了營地,剛進營地不久,就聽見將軍的營地附近傳來了不小的喧嘩聲。

  “怎么回事?”看著不少的士兵身著不太相同的諾克薩斯鎧甲,圍列在了營房兩旁,尤里安忍不住轉頭問泰隆,可是泰隆卻沒有理會他,獨自走過去沒見如何動作,就讓那些士兵不由自主的讓開了一條通路,而這一下,也讓尤里安看到了關鍵——一個女人。

  還是一個非常漂亮,非常年輕的女人。

  尤里安站在遠處,看著這個穿著華美的綢衣,梳妝打扮儼然一副最標準淑女打扮的年輕女人主動迎上了泰隆,心中暗自腹誹,難道與這個冷漠男有什么關系?

  但是很快,泰隆面無表情的向這個女人行了個禮,女人甜美的微笑,與他交談了幾句,而后目光穿過了人群,朝著尤里安看了過來,盡管有些距離,可是尤里安依然感覺那目光中的...不善和審視,就在尤里安有些摸不著頭腦朝著她行禮的時候,卻又施施然收回了目光。

  然后就見女人與泰隆一起走進了營房,而周圍侍衛兩旁的士兵也各自散開。

  尤里安摸了摸脖子,有些不明所以,不過也沒有太在意,而是自顧自的去領了一份兒口糧,自顧自的吃完,然后自顧自的離開了營地。

  ...

  “喝,哈,喝——!”

  半靠在樹下的尤里安按著泰隆傳授的,一遍遍的練習著一套所謂的“刃武技基礎”。可是卻始終有些不得其法,按照泰隆所說,要成為一位合格的刺客,最基礎的要掌控自己的身體,要感知風向的流動,要感知光影的變化,要收斂自身的氣息,要...等等有很多的內容需要學習,而現在他首先要學習的,就是掌控自己身體,了解自己身體的極限,能做到什么樣的攻擊,能做出什么樣的姿態,而后要學會感知風向的流動,而尤里安自己理解,就是順著風,借著風的力量,讓自己更快更精準。

  這個所謂的“風刺”之術,聽泰隆說還是一門元素武技呢。為此尤里安也曾激動的想過,自己身體條件不好,說不定對元素的親和力反而非常好呢!

  可是盡管他對這風的元素有一些感知,但是卻很難利用,更不像泰隆那般如魚得水。

  尤里安也只能心中安慰自己,也許是自己掌握的時間還短。

  “啪。”一聲樹枝斷裂的聲音傳入了尤里安的耳中,讓他心頭一驚,剛才自己神思不屬,結果竟然忘記了泰隆說的最多的,刺客最重要的是要時刻保持警惕。

  心中暗罵一聲“該死”,可是剛剛轉過身子,尤里安抬起的手,卻停在了半空中,而后慢慢的放了下來。

  因為站在他身后的,是那個在營地里看到過的漂亮女人。

  “你已經死了哦!”貴族常服,下身長裙的女人站在他面前五步開外,微笑著說出這句話,也讓尤里安不由得臉紅。

  似乎是看到了尤里安的窘迫,女人臉上的笑意更加迷人,緩緩的邁出一步,女人的目光帶著一些審視,上上下下的打量,讓尤里安有些不舒服。

  “女士...”尤里安剛剛開口,就被女人打斷了:“這樣的人,為什么會被姐姐看上了呢?”

  “???”聽到這句話,尤里安一頭霧水,這個女人是誰,又為何會說這樣莫名其妙的話?其實尤里安對她的身份有些猜測,在營地里的時候,眾人對她如此的尊敬,就連那個總是冷著臉面無表情的泰隆都對她行禮,而從剛進營地時候看到的情況來看,這個女人好像是從杜克卡奧的營房里走出來的,而看她的年齡,還有他從老洛林那里聽說的傳聞來看...

  這個女人應該是她的女兒?

  那她的姐姐?難道是...

  尤里安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個紅頭發的女人,然后再對比一下這個同樣漂亮的臉,

  “看來你想到了嗎?很慢哦。”看著尤里安若有所思的眼神,女人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上前扯住了尤里安的胳膊,然后捏了捏他的胳膊,又抬起他的手指摩挲了幾下。這讓尤里安渾身的不自在,自己仿佛是拍賣行里待價而沽的奴隸一般?

  可是沒等他發作,女人就先行松開了手,后退了兩步,重新回到原先的距離,然后有些疑惑一邊打量一邊開口道:“嗯...身體條件不怎么好,人也看起來不怎么聰明的樣子,除了長相看起來還不錯,有什么特別的呢?好奇怪啊!”

  “女士,就算你是她的妹妹,也不能...”尤里安有些生氣的退開兩步,可是還沒說完話,又被女人打斷了:“難道是天賦秉異?”

  “...”尤里安沉默了,他不知道說些什么,可是對這樣一位他頂頭上司家的小女兒,他更不能做什么,所以只能用沉默來表明自己的態度。

  “生氣了?”女人打量了一圈之后,仿佛才看到尤里安的表情,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看著尤里安,看到這樣的表情變幻,尤里安心中不是滋味,可是又發作不得,只能沉默的搖了搖頭。

  女人恢復了正經的表情,擺出貴族淑女一般的姿態,一雙眼睛注視著尤里安,認認真真的說道:“真的感謝你在家姐危難之際出手相助。”

  說完,女人還微微施了一禮,而看到這般作態的尤里安連忙擺擺手,說道:“不不不,我沒有做多少...而且我得到的更多。”

  尤里安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是真的有些感慨,如果那天他沒有發現那個紅頭發的女人,沒有把她帶回營地照料了一番,恐怕此時的他還窩在那個山坳里為一眾士兵烤肉呢。怎么會有現在這般,每天都能感覺到自己有一些進步,盡管可能是微不足道的一點點,尤里安就已經很滿足了。

  而看到尤里安似是感慨也是真誠的說辭,女人笑顏如花,“那么...你介意跟我說說,姐姐到底經歷了什么嗎?”

  看著女人誠懇而渴望的眼神,尤里安有些猶豫不決,而女人看著他這樣,大方的伸一只手,說道:“先認識一下,我叫卡西奧佩婭。”

  尤里安有些訥訥的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不知所措的僵在了半空中,而看到他這樣姿態的卡西奧佩婭“噗”的一聲忍不住用抬起手臂微微掩住了嘴唇,笑了起來。

  而這一笑,尤里安就更加的不知所措了,還是卡西奧佩婭看不下去了:“你應該親吻我的手背,然后告訴我你的名字。”

  “哦。”依言準備照做的尤里安牽起她的手就準備一口親下去,可是卡西奧佩婭卻不露痕跡的抽回了手,笑意瑩瑩的看著他訥訥的說出自己的名字:“我叫尤里安。”

  “尤里安先生,現在您能告訴我姐姐的事情了嗎?自從聽說她出了事之后,我一直都很擔心她。”

  看著卡西奧佩婭漂亮的臉龐,尤里安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

  ...

“這么說來...姐姐是經歷了一場,哦不,可能是不只一場的暗殺嗎?”側坐在樹下的一塊石頭上,聽完了尤里安的講述,卡西奧佩婭若有所思的說道  尤里安點了點頭:“應該是的,我看到她的時候,她左眼被劃破的那道傷口,還在流著血,可是當時天色已經黑了,我也急著先帶她回去為她上藥,就沒有進入那片樹林尋找。”

  卡西奧佩婭點了點頭,然后眼睛微微一轉,嘴角勾起一抹笑,有些不懷好意的問道:“那...你是怎么給姐姐上藥的啊?按照你說的,有一些傷口...”

  卡西奧佩婭說了一半就停住了,可是尤里安卻知道她想說什么,頓時有些語塞,不知如何開口。

  而看到他這般表現,卡西奧佩婭一副“我什么都知道了”的表情,帶著一絲嚴肅,看著尤里安,半晌才開口:“忘了她。”

  “嗯?”聽到這話,尤里安愣了愣,可是隨即卡西奧佩婭就再度開口了:“你和姐姐是不可能有結果的,所以為了你好,從今天起你最好徹底忘記那天發生的事,甚至是忘掉你曾經救過她的事實。”

  看著卡西奧佩婭冷酷中帶著一絲無情的眼神,尤里安的心有些隱隱作痛,不過在卡西奧佩婭的注視之下,他還是勉強笑了笑,說道:“我怎么會對她有什么想法呢,而且我有喜歡的人了。”

  說完這句話,尤里安有些不是滋味的抿了抿嘴,可是聽到他這樣說,卡西奧佩婭卻恢復了剛才的笑容,略有興趣的問道:“是誰呀?”

  尤里安有些失神的愣了半晌,才微微搖搖頭。

  “無趣!”得到了想知道的一切的卡西奧佩婭站了身,輕輕拍打了一下裙擺的灰塵,看似準備離開,可是走了兩步,突然又回過頭來,認真的叮囑到:“一定要忘了她!”

  看著尤里安再次木楞的點頭,卡西奧佩婭這才滿意的離開了。

  接下來的幾天,尤里安每次回到營地,都能遠遠的看到這位年紀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的漂亮女人,可是盡管她對所有向她見禮的人都報以微笑,可是對尤里安,卻仿佛當他不存在一般,視線從未在他的身上停留片刻。

  這一度讓尤里安有些懷疑那天自己是不是與這位杜克卡奧家的小姐有過交談,不過最后他也只能歸咎于,身份地位的差異吧。而且,現在的他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好好地鍛煉提升自己,讓自己努力配的上銳雯。

  ...

  昏黃的爐火在熊熊的燃燒,將屋內人的身影映照在墻壁之上。

  “父親,我已經詢問清楚了,那個土小子,只不過是適逢其會而已,不需要太過擔心,具體的經過我已經整理好放在您的面前了。而相比起您的承諾,他真的是走了大運氣,不過父親,女兒有些不明白的是,為什么您會同意她的條件,把他納入您的門下,還讓泰隆親自去教導他呢?”

  隨著清脆的女聲問出了自己的問題,屋內再次陷入了沉寂,只有爐火里的木炭,在劈啪作響。

  許久,久的似乎讓人以為屋內沒人的時候,男人的聲音響起:“既然卡特琳娜想要玩,我這做父親的自然不會不敢加入。至于那個小子?他可沒你想的那么不堪。”

  “難道他還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么?”女人不服氣的問道:“三言兩語就卸下了防備,把能說不能說的都說了。”

  “他有成為刺客的天賦,這一點上,你需要相信卡特琳娜的判斷。”

  “哼,姐姐的判斷?恐怕她是被軟弱的情感沖昏頭腦了吧!”借著昏暗的爐火,漸漸的映照出了面無表情的杜克卡奧和面露嘲諷的卡西奧佩婭。“這次姐姐恐怕要嘗到真正的苦頭了。”

  “你有了解過這個尤里安嗎?”

  “我當然不會無的放矢。”卡西奧佩婭針鋒相對的看著杜克卡奧:“曾經在雷瑟衛隊的父親和曾是克萊爾女士副官的母親,還有他們收養的那個遺孤,他的青梅竹馬。”

  “那么你覺得他們的兒子會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廢物么?而且在他參軍之前,蒼白女士曾經去過他們家。”杜克卡奧低著頭,細細的看著卡西奧佩婭寫的報告,不肯放過每一個字:“關于這點,你照比你姐姐還差了不少。”

  “您是說他有可能...?哼,即使這樣,也不能掩蓋他從偏遠地方來的事實。他可是連如何跟女士打招呼都不知道的鄉下小子。”

  杜克卡奧抬起頭,冰冷的目光看著卡西奧佩婭,讓她不由自主的弱了氣勢,可是很快又硬撐著對視起來。

  “帝國近幾年可能會開辟新的戰場,是針對艾歐尼亞和恕瑞瑪的。”

  “什么?大統領瘋了嗎?同時對三個國家開戰?”卡西奧佩婭不可置信的問道:“為什么”

  可是杜克卡奧卻避重就輕的說道:“卡特琳娜可能會申請調去艾歐尼亞。”

  “那我就去恕瑞瑪那邊。”卡西奧佩婭毫不猶豫的說道,言語中帶著明顯的躍躍欲試的意味。

  “那就這樣吧。”杜克卡奧低下頭,再次認真的看起了報告,“還有,收起你的驕傲。”

  “知道了父親。”卡西奧佩婭嘟囔了一句,站起身,“我會對那個鄉下小子好一點的。”

  “我指的是你。”

  “...”

  “哼,我可不會重蹈姐姐的覆轍。”

第十七章任務與陰謀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兒,但是往后的時間里,卡西奧佩婭對尤里安的態度卻突然好了許多,在營地里遇見會打個招呼,偶爾還會跑來尤里安訓練的地方跟他說說話。而在這樣枯燥無味的訓練中能有這樣一個年輕漂亮又活潑的小女人聊聊天,尤里安自然是不無不可。

  可是這樣的時光終歸是短暫的,在經過了幾個月的相互偵查,明爭暗斗,諾克薩斯甚至因此損失了一位戰爭石匠以及一條潛伏在德瑪西亞里長達五年的暗線。戰爭終于爆發了。

  帝國統領達克威爾在不朽堡壘下達了戰爭動員令,召集了十個戰團參戰,其中不僅有杜克卡奧麾下早已經先行布置好防線的軍團,還有駐防在特里威爾城的塞勒斯將軍,以及從不朽堡壘出發的以維拉爾將軍為軍事長官多達七個戰團,后續還會有更多的地方戰團支援戰爭。而德瑪西亞方面同樣是派出了諸多軍隊,在邊境線附近布防,依托德瑪西亞獨有的禁魔石防線,對抗諾克薩斯。

  戰爭正式爆發,卡西奧佩婭一個文弱的女人自然不能留在軍營里,尤里安也不能肆無忌憚的隨意外出軍營,而且經過將近半年的訓練,盡管他的正面戰斗能力沒有多大的提升,可是作為一名刺客最基礎的執行暗殺任務的能力還是有的。

可是看著平日里進進出出軍營,執行任務的“同僚”,他卻好似真的被遺忘了一般,從未接到過任何的有關戰爭的指令,這讓他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這位杜克卡奧將軍忘得徹徹底底。為此他還趁著泰隆執行任務回歸后的休息時間去找過他,可是得到的卻是他無情的嘲諷  “你這樣的菜鳥刺客去執行任務只會壞事,而不能成事。”這樣的評價讓他無可奈何,只能繼續著自己的訓練,而戰爭也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愈發的激烈了起來。

  諾克薩斯軍團在廣袤的大地上,依托法師與戰士的配合,打的德瑪西亞人節節敗退,無敵的軍團打到德瑪西亞的邊境綠齒峰附近。

可是到了瀕臨國境線的位置,卻受到了頑強的抵抗,戰爭也  進入了僵持階段。

  “誰?”尤里安低聲輕斥,手指瞬間從腰間拈起一柄飛刀,手腕用力,飛刀如同微風一般不偏不倚的劃過了來人的耳朵,讓他不禁冒出了一身冷汗。

  “列兵尤里安...先生!”來人摸著耳垂上細線一般的傷口,心中暗罵,看著還要再出手的尤里安急忙出聲高喊了起來。

  而這一聲,也讓尤里安停下了刺向來人脖頸的匕首,后退了兩步,挺直了身子站在原地。

  距離尤里安來到這里已經過去了一年有余,而這是第一次,他見到了除了泰隆和卡西奧佩婭以外的人來找他。

  “是。”尤里安面無表情的吐出了一個字,順便打量了一下這個熟悉的面孔,尤里安認識他,杜克卡奧將軍的傳訊官,一個文職中尉,懷特。

  經過了一年多的訓練,他進步了不少,就連泰隆也有些驚訝的評價說他有可能真的有成為一名一流刺客的天賦,盡管正面對抗能力依然不強,但是腦子靈活,反應靈敏的他還是勉強能被稱為一名刺客。

  不過一年多的時間,除了泰隆與卡西奧佩婭之外,幾乎時刻獨自一人的尤里安也變得沉默了不少,不過這也許是和那個沉默的人待久了的緣故?也說不定。

  “杜克卡奧將軍命你即刻前往。”看著尤里安沒有再次出手的打算,懷特恢復了平靜的模樣,不過還是不著痕跡的拉開了兩步,將手中的文件遞了過去:“這是指令文書。”

  尤里安接了過來,快速的掃了一遍,然后著重的看了看下面蓋著的印章,然后行了一個禮,認真的回到:“是。”

  一年多了,終于也能參戰了嗎?

  沿著山坡快速奔跑的尤里安心中略微有些激動,一年多的不聞不問,一年多的辛苦訓練,他也迫不及待的想試試自己的成果。

  “報告。”收拾了一下情緒,尤里安平靜的走進了杜克卡奧的營房,立正站好,行了軍禮。

“嗖——”沒等尤里安放下手臂,眼中的余光就見一抹白色的影子朝著他飛射而來,身子不由自主的微微傾斜,緊接著一陣輕微的風聲劃過了他的耳畔  “噔——”尤里安沉默的看著仿佛沒事兒人一樣的杜克卡奧,轉過身子,將插在了門柱右側的匕首連同紙張一起,扯了下來。

  而這個時候杜克卡奧才放下了手中的筆,拿起了一份文件,上下掃視著,一邊不帶絲毫感情的開口道:“厄文戴爾以東,有一處崗哨,具體位置地形以及兵力數量都在紙上,你的任務就是配合泰隆,剿滅他...泰隆。”

  “將軍。”尤里安耳朵微微一動,他聽到了細微的腳步聲,緊接著泰隆的身影就出現在了他的身旁:“你的任務不只是這處崗哨,根據德瑪西亞國內的密報,每年的六月,德瑪西亞之翼會定期出現在厄文戴爾以北某地”杜克卡奧抬起了頭,目光緊盯著沉默的泰隆:“找到她,殺死她,最不濟也要讓她在今年立冬之前不能再肆無忌憚的飛在我們的頭頂上,這是你們兩人的任務。”

  泰隆沉默的接過了兩個卷軸,打開了其中一個,冰冷的眼睛仔細的掃過每一行字,閉上雙眼,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手中的紙張已經燃著火焰出現在了火爐中。

  “如您所愿。”

  平靜的轉身,背后的披風在半空中劃了一個精巧的弧線,泰隆沉默的走出了營房,尤里安趕忙跟了上去。

  ...

  “蛐蛐蛐蛐——”

  “沙——沙——”

  “怎么樣?”厄文戴爾以東,某處崗哨外,兩個一身黑衣,面罩覆面的人影,一動不動的伏臥在樹叢里,看著相隔不到百米的崗哨營地里星星點點的火光以及來回走動的人影,尤里安有些按捺不住的,輕輕在泰隆手臂上劃動了兩下,問出一個暗語。

  可是此時僅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借著影影綽綽的樹叢露出的細小縫隙,泰隆冰冷的眼睛死死的盯著營地里的一切,身子紋絲不動,任由樹叢里開始活躍的蚊蟲在耳畔鳴叫襲擾。感受到身旁尤里安的觸碰,泰隆卻不做半點回應,而看他這樣,尤里安也只能放棄了繼續提問的打算,轉過頭仔細的盯著。

  當天色漸亮,營地里的燈火熄滅,泰隆與尤里安兩人才悄悄的退出了爬伏一夜的樹叢,并小心謹慎的將痕跡抹除。

  “怎么樣?”

  一處樹林,靠坐在一棵枝葉繁茂的樹干上,尤里安看著泰隆沉默的盯著地圖,再次問了出口。

  這次,泰隆沒有再無視他,頭也不抬的說道:“還需要再等等。”

  “等?”尤里安有些無語的摸了摸額頭,“我們已經在這里蹲了快兩周了,這只是一處幾乎無人問津的崗哨,前后營地里不過十個人,有什么要等的呢?”

  泰隆抬起頭瞥了尤里安一眼然后繼續低下頭研究地圖,“解決這個崗哨自然不費力,但是難的是如何在不驚動德瑪西亞斥候的情況下解決奎因。”

  “怎么說?”尤里安有些不解的問。

  “德瑪西亞的補給隊,每過四天會來進行一次補給,而明天他們會再來。”泰隆平靜的摩挲著地圖,可是尤里安卻有些不太明白:“這和奎因有什么關系?”

  “有兩點,我們是孤軍深入,而在這之前最遠的暗殺也未靠近厄文戴爾,如果不能在解決掉這處營地之后迅速的趕到厄文戴爾北山,德瑪西亞人會提前發現我們的行動,大概率會讓我針對德瑪西亞之翼的行動失敗。”

  尤里安若有所思,“其二”泰隆收起了地圖,默默的閉上了雙眼“根據情報奎因出現在厄文戴爾北山的時間,是五天后。”

  “這意味著不論針對奎因的任務是成是敗,你都會面對德瑪西亞人的追殺。”看著尤里安恍然大悟的表情,泰隆冷冰冰的說道:“如何躲過追殺,安全的回到營地,才是對你真正的考驗。”

  看著尤里安變得凝重的臉色,泰隆不再說話。兩人靜靜的等待著明天晚上的到來。

  ...

  “再重復一遍流程。”

  “是。”在泰隆面無表情的注視下,尤里安仔仔細細的回響了一番早在幾天前就研究確定下來的任務流程,自信的開口:“午夜之后從東北方將門口的崗哨解決,再沿著圍欄,依次解決,最后在西北角匯合。”

  泰隆點了點頭,“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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