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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百七十七.關于水壺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世界上最后一個巫師

  “現在所有長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蘇和央導演是迷上卡捷琳娜·索羅金娜了。你們想……他之前雖然對杜麗·楊小姐很好,但到底還是喜歡漂亮火辣的女人。”

  “也說不準是那位索羅金娜小姐有手段呢。”

  克勞蒂亞模仿道具組負責人與其手下一個小姑娘的口音,活靈活現地把這幾句閑話說給依文聽。

  這時候已經是秋末了。按照劇本安排,基本所有室內取景的內容都已經拍攝完畢。

  也就是說,依文和卡捷琳娜的戲也基本上拍完了,除非要補鏡頭,不然不必再進劇組。除卻最終殺青時的慶功宴,大概與《沉默的水壺》暫時可以告別一陣子。

  距離電影真正上映還有特效制作、后期剪輯、配樂制作、播放審核等等工程,大概最快也需要一年時間。

  紅鬼事務所謀求擴張,于是克勞蒂亞順便也將杜麗·楊打撈了過來,讓她與紅鬼簽約,將她交給一個經驗老道的經紀人。

  要說服杜麗·楊的母親當然并非容易事,她也是一個控制狂人。好在如今不單單僅靠克勞蒂亞一個人軟硬兼施了,只要稍微與卡捷琳娜提一提,卡捷琳娜再與蘇和央提一提,蘇和央立刻就加入這邊的陣營,與克勞蒂亞一起勸服杜麗·楊與她的母親。

  這件事辦得很成功,就意味著如今蘇和央也已經可以放心使用。

  利用他的人脈關系,紅鬼事務所的小演員都不愁找到工作。

  蘇和央有自己的工作室,照這樣看,或許入股投資也未必沒有回報。

  無論怎么說,克勞蒂亞都是穩賺一筆。

  這當然就是一場“完美審判”。

  不過……克勞蒂亞想,自己大概不會再讓依文參演電影或是電視劇之類的影視作品了,還是專注于模特事業更好——畢竟,他也就只比陶瓷人偶要多生動一點點而已,單論與他人交流時的情緒生動與否,都還比不過如今的服務型機器人。

  因為依文與卡捷琳娜即將殺青,克勞蒂亞帶著禮物去拜訪作家藍色魚骨。

  她當然有暗示,說自己要讓依文和卡捷琳娜一起過來感謝老師的幫助。

  但藍色魚骨果真也回以“你一個人過來,我給你做紙杯蛋糕吃”的自閉型暗示。藍色魚骨還真是很不擅長應對陌生人。

  克勞蒂亞準備了進口的明前茶禮盒做禮物,登門拜訪。

  還真的有小蛋糕可以吃。

  紙杯蛋糕蛋糕胚松軟、自制奶油爽口,還放著亮晶晶的糖塊,做成各種形狀。

  “快要到交稿日了?”克勞蒂亞看著那些擺在桌面上的各式紙杯蛋糕,想到果然還是應該帶幾個人過來幫吃才好。

  藍色魚骨笑笑,點點頭回答說:“第一階段。”

  所謂截稿日前的第一階段,是開始做各種小甜點打發時間、逃避寫作。第二階段,則是到附近到處亂轉、散步,消磨時間、疏松筋骨。第三階段的時候,編輯馮園園就會上場了,她會直接搬進藍色魚骨的家里,敦促她完成任務。

  第一階段算是最平靜的階段,藍色魚骨的社會狀態也比較正常。

  她們一起吃小蛋糕、喝茶。

  藍色魚骨當然會問片場的近況,克勞蒂亞隨即以輕松的方式把滑稽趣事先都說一遍,然后再提起她真正覺得有趣的部分:“之前不是和老師提起過杜麗·楊的事情嗎?”

  “嗯……她最近怎么樣?”

  “很好。”克勞蒂亞狡黠地說,“再過一個月,她就要和我們紅鬼事務所簽約了。”

  藍欣存睜大眼睛,似乎有些驚訝。

  但是隨即,她的神情又恢復成那種笑起來總是有點苦味的樣子。

  “我之前做了一個夢。”

  “夢?”

  藍欣存點點頭:“夢到你們在黑色的‘蘑菇屋’里。”

  克勞蒂亞將湊到嘴邊的紙杯蛋糕慢慢放下,朝后靠在沙發上。

  女人繼續說:“夢到你們舉行了一場審判,就像是我在書中所寫的那樣,沒有法理可言的審判。而在那場審判中,出現了奇怪的妖魔、吸血鬼和巫師,以及,原告里居然有被告的親生兒女。”

  女人望著她。

  “我總是做這些奇奇怪怪的夢呢,很古怪,是不是?”

  克勞蒂亞用勺子舀起紙杯蛋糕上的奶油,緩緩地說:“老師您總有那么多有趣的故事,您也常說,您的書寫源自于生活。您是……易感者?或者,異能者?”

  女人笑笑,端起茶杯喝茶。

  “也或許只是總做古怪的夢而已。”她輕聲說。

  “老師喜歡您做的那些夢么?”克勞蒂亞問。同時她審視著自己的五指。

  “有些喜歡,有些不喜歡。早年的時候,我一度分不清夢境和現實,時常以為是自己做了夢里的事……不,也或許就是我做的,如今誰知道呢?我總是在做各種各樣的夢。”女人像苦茶般笑著,笑起來眼底有淚窩。

  “關于審判的夢,您怎么認為呢?”克勞蒂亞繼續問,語氣放得很低柔。

  “就我至今為止夢到過的‘審判’而言——”女人認真地思索了片刻,再開口時神色輕松,“我認為它們的結果都不壞,我都能夠認同。”

  克勞蒂亞的唇角翹起。

  “謝謝您的贊賞。”她說。

  易感者所書寫的故事,是易感者的臆夢。

  克勞蒂亞提起:“之前我在閱讀《沉默的水壺》時,看到過您在后記里提到的一句話,以及您在接受采訪時也提到過類似的話,您說,《沉默的水壺》是您最接近自傳的一本書。”

  “我當然不是單單為了做宣傳才這樣說。”

  藍欣存望向窗外,意識到已經是晚霞遍布的黃昏。

  日出為云布上金邊,日暮則將云染成血色。

  “我不會問您很刁鉆的問題的。”克勞蒂亞發出笑聲,依舊是甜蜜的笑聲,得體而聰明,“如果問您是不是真的殺死過小孩并埋起來,豈不就太不識趣了嗎?”

  藍欣存也笑起來。

  她說:“我還真的會經常被這樣問呢。”

  “這世界上滑稽的家伙可不少。”克勞蒂亞掩住嘴,喝茶壓下笑聲,“不過,我比較好奇的地方在于,如果水壺始終沉默不語的話,對于使用者來說,大概就是壞掉的東西了吧。您也是這樣認為的嗎?”

  “不會叫的水壺也可以煮水,電子壺還會自己停沸保溫。但如果發不出聲音的話,就會在被丟棄時也無法哭泣請求。那不是人類所喜歡的事情吧,我是這樣認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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