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前朝趙室!
齊平川是真的服氣,小小的一個雙陽城,死了個大商梁王嫡長孫趙承宗不夠,浣清河上還蟄伏著一位山陰公主。
山陰公主?
這封號有點耳熟啊,隱約記得南朝似乎有位山陰公主,面首逾千,比起大唐的太平、高陽、安樂三位公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話說,作者君這是有多懶,怕不是換個背景照搬的人設。
于是回身坐下,“公主這一出戲演得真是精彩萬分,奧斯卡欠你一座獎杯。”該配合你的演出是一定配合。
趙負商坐下,端坐如貴婦,“奴家也是迫于無奈,請公子體諒。”
沒深思什么是奧斯卡。
齊平川點點頭,“那么問題來了,公主如此折騰,甚至不惜以高貴之身犯險,僅僅是為了那封詔書,這也說不通,別說無論如何我都不會給公主,就是你們前朝勢力拿到這封詔書,也沒用。”
趙負商搖頭,“奴家沒有趙承宗那么蠢,一封大徵太宗的遺詔,對奴家并無誘惑力。”
齊平川以手指叩桌,“那雙陽城還有什么能入公主法眼?”
趙負商櫻唇微張,“你。”
齊平川正義凜然的揮手,“我不想當駙馬。”
還是前朝駙馬。
這倒是無所謂,關鍵是當了駙馬之后不能三妻四妾,這是一個穿越者不可承受的傷悲。
趙負商噗嗤一笑,捂嘴,“奴家真這么不堪?”
齊平川干笑,不太愿意說違心的話,“如果刨去各種厲害關系,僅僅是作為暖被窩的妾室,應該還是很不錯的。”
已經含蓄了。
趙負商莞爾,有些顧影自憐的摸著鬢間垂落的秀發,“原來奴家也只能是個‘不錯’,想來也是,比起公子家里的丫鬟,奴家自認不如。”
齊平川咳嗽一聲,“還是說正事吧,我雖然是大徵第一神將齊汗青的孫子,可如今只是雙陽的一個縣尉,無權無勢,公主找我,似乎有點本末倒置,真要找,應該找京都的奸相和陸炳。”
若藩王亂兵而起,京都那邊肯定愿意和前朝勢力合作。
趙負商嘆氣,“不敢。”
誰不知道奸相和陸炳的行事作風,卸磨殺驢過河拆橋玩得極其嫻熟,就是他倆之間,也并不是表面的同心齊德,指不準什么時候就會打起來。
前朝趙室去找他倆,只怕下場凄涼。
齊平川聳聳肩。
趙負商繼續道:“三位藩王,信命和明王皆是大徵宗室,魏王狂傲,根本不屑于和趙室合作,幾番斟酌,能助我趙室起事者,非公子莫屬。”
齊平川瞠目結舌,這是明目張膽的叛亂啊。
訥訥的說,“問題是我——”
趙負商搖搖手,“公子似乎有些妄自菲薄了,莫非到了今日,公子覺得還需要對奴家隱瞞?”
齊平川沉吟,最后只好假裝糊涂,先應付過去再說,沉聲說道:“倒也不是,可雙陽城就我和陳弼,也掀不起大浪。”
他可不傻。
可拉倒吧,你的大商早就亡國了。
如果不是大徵太祖、太宗的操作太騷,你們前朝趙室早就被殺了個精光,哪會給你們復辟的一點點希望。
況且古往今來,有幾個復辟王朝成功了的?
風險太大!
何況,萬一你趙負商早就投靠了其他人,轉手就把我雙陽與前朝勢力結盟的證據送出去,想來京都那邊、信王和明王是很樂意大兵圍城,將雙陽殺個片甲不留。
我齊平川再利欲熏心,也不會如此愚蠢葬送祖父齊汗青留下的這點家業。
趙負商沉默不語。
她有些無奈。
齊平川應該已經明白雙陽城是齊汗青布的局,這位大徵第一神將怎么可能只給他留一個陳弼,要知道雙陽城的勢力,自己根本看不到深淺。
他不過是在扮傻。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齊平川摸了摸鼻子,干笑道:“要不,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趙負商知道欲速則不達,起身,“奴家送公子。”
畫舫靠岸的時間里,齊平川笑道:“你那個小黑炭丫頭有些意思啊。”
趙負商臉上涌起憐惜,“她叫柳香君,是個孤兒,本是京都人氏,家境其實不錯,父親是位讀書人,母親雖然不是大家閨秀,但也是小家碧玉,姿色極好,去歲寒食節前后,她感染了風寒,在傍晚時喝了藥,哭鬧著要吃冰糖葫蘆,于是她父親和母親一起出門給買,誰知這一出門就再也沒回來。”
齊平川哦了一聲,“連女兒都不要就跑了?”
人渣。
趙負商搖頭,“不是,她父母買了冰糖葫蘆回來,路上遇見了奸相家那位好人妻的紈绔公子,覬覦她娘的美色,派人在無人的街巷處殺了他父親,虜走了她母親。”
齊平川沉默了。
趙負商繼續說道:“她在家里等了許久,沒見父母歸來,于是出門去找,在巷子里發現父親血泊中的尸首——你知道的,她鼻子靈,聞得到。”
齊平川點頭。
“他父親是被一劍穿喉,死的很快,只是到死也沒有丟掉手中的冰糖葫蘆,奴家路過的時候,她就那么坐在血泊里,吃著染血的冰糖葫蘆,不哭不鬧。”
齊平川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可以想象柳香君在那一刻內心的傷慟和絕望。
趙負商嘆了口氣,“幾日后,她母親的尸首在城外一條偏僻小河里發現,奴家沒讓她去看,兒童不宜,也就瞞著她,說她母親還活著。”
齊平川依然沉默。
難怪這丫頭會用冰糖葫蘆來賄賂自己。
在她眼里,冰糖葫蘆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東西了罷。
由此可知,天下真的已是王朝末日……在京都都敢如此無法無天,不敢想象大徵其他地方亂成了什么樣子。
上岸,回首笑看趙負商,“合作一事斷無可能,公主今后就休要再提了,興許我們還能做個朋友。”
轉身揚長而去。
畫舫上,登船的小黑炭丫頭看著情緒不好的趙負商,“姑娘,他欺負你了嗎?”
趙負商溫柔的笑,摸了摸她頭,“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