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樹是什么?”
王鶴并不知道這個問題的標準答案。但是,他很清楚:
世界樹,那是被眾多神祇尊為“神秘”與“根源”的存在。
對于親身接觸過它的種子的王鶴而言,更是如此。
硬要形容,它就像是一汪無窮無盡、誕生和覆滅一切的泉水,包容了世界中已知、未知,現在、未來等一切信息。
它本身就代表了世界,因此才會被冠以“世界樹”的姓名。
命運法則真正意義上的“完全”索引與溯源,必須依賴世界樹這種“根源之物”作為基礎。
而眼下,這根由最世界樹中心的材質構筑的權杖上,那無數白色的年輪,正是代表了某個世界所度過的時間和記憶。
王鶴曾經從“世界樹之種”處,得到過類似的信息。
如果能夠入手這根權杖,他預計就可以通過命運法則直接窺探權杖中記錄的某種信息。
“或許,某人也正是希望看到這一點。”王鶴內心感慨了一句,隨即抬起手,輕輕向上一揮。
一道只有王鶴能夠看見的純白色印記,像是畫筆般將中年男子的身體從中間開始,劃分成了兩片黑白鮮明的同等份區域。
中年男子更是從原本的灰色,變成了黑白兩色。
隨即,王鶴開口問道:“你是從哪里得到這根權杖的?”
中年男子愣了一下,黑色的左半臉頓時露出了猙獰的表情,而同一時刻,他白色的右半臉則是顯得有些恍惚。
只見他想了半天,才像是回憶起了什么,緩緩說道:“就是剛才,在路過那個房間的時候拿到的。”
“哪個房間?”王鶴見狀追問了一句。
“哎,就是那個……領主的房間……”男子看起來神情恍惚,表情卻又顯得有些焦慮。
他開始不知道為什么不停地撓著自己的脖子和頭發,導致皮膚變得像是過敏一般發紅,起了腫塊。
王鶴沒有干預,而是不緊不慢地問道:“領主?你既然是為了逃離這里,為什么還要特地去到那個領主的房間?你難道不懼怕死亡么?”
“死?不行!那是因為……不對!為什么我就是想不起來?為什么啊啊啊啊啊!”中年男子聽到死這個字,頓時反應變得大了起來,面露狂躁,口中發出了痛苦的悲鳴聲。
王鶴見狀,上前,伸出手,在男子面前輕輕打了一個響指。
瞬間,男子黑色的半臉瞬間被徹底染白,而后,他就像是被冰封住了思維一樣,大腦一片空白。
許久,他回過了神,打了一個激靈,向后坐倒在地面上。
世界樹權杖也因男子剛才的松手摔落在一旁。
王鶴就這么在一旁看著,沒有立即撿起。
男子用手支撐著身體,手腳并用地倒退了幾米,顯得極其恐懼和難堪。
他怪叫起來:“我為什么會在這里?你又是誰?來人!護衛呢?誰能和本王子說明一下到底發生了什么?”
王鶴見狀,沉默片刻,突然變了一副表情。
只見他和善地說道:“王子殿下,不用擔心,我們是受到國王命令來保護你的專門人士。剛才您被人襲擊,記憶可能有點混亂,不著急,先站起來再說。”
說完。王鶴半蹲下來,微笑著伸出了手,對方猶豫了片刻抓住了王鶴的手,借力起身。
“真的是這樣?那敵人呢?還有怎么天突然黑了?之前我記得還是中午,我是待在在王宮里才對。”中年男子有些畏縮地抱怨著他并不知曉的現實。
王鶴見狀,稍微提高了一點嗓音:“王子殿下,安心,敵人都已經被剿滅了,任何膽敢傷害您的存在都已經受到了他應有的懲罰。”
“不過,為了安全起見,我們還是要盡快離開這里。在那之前,按照王命,我需要先確認下您的記憶是否因為這次的意外受損?”
“請您回答我的一個問題:殿下,您還記得你年齡么?”
“年齡?你這是在質疑身為第一順位繼承者——凱特王子的我的膽識和記憶力么?”男子聽后,態度像是刺猬一般炸開了毛。
王鶴沒太在意,聳聳肩,說道:“可是,凱特殿下,您的外表和您表述出來年齡層,貌似不太相符。喏,你最好自己看下鏡子知道了。”
只見王鶴隨手一劃,地面上便出現了一層藍色的光芒,隨即,一個方形、無垢,仿佛鏡面的水層便覆蓋在了男子旁邊的地面上。
非常神奇的是,即使在夜晚這種昏暗的光照下,他人也能從中夠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外貌。
中年男子遲疑了片刻,走近,然后看到了自己現在的外形。
那無風的水面上,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個面色枯槁,頭發雜亂,唯獨發色,瞳色與他一致的瘦弱男子。
那對呆滯而無神的雙眼,難以想象會與“貴族”或者“”王族”二字沾任何的關聯。
“這個人是誰?”中年男子問道。
王鶴帶著明顯示意性的表情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搖搖頭。
男子看懂了王鶴的意思,愣了片刻。
當他再次看向水面,卻還是看到了剛才那個瘦肉男子后,他開口說道:“這不可能是真實的!我是第一王子凱特,今年剛滿二十歲……對了,我還記得剛才是在王家舉辦的酒會中,有個非常漂亮的女士為王家獻上了一曲……”
“啊,那首歌真的是非常的美妙,現在想起來,心情頓時都開朗了不少。”
“是的,我絕對沒有忘記,我不可能忘記,我終于想起來了!那首歌名為‘命運的分歧’!代表了偉大的命運之神為卑微的我們指引前進道路的儀式。”
就像是找到到自身與生俱來的的重大使命一樣,中年男子完全沉醉在了這種成就感中。
就像是上癮了一般,他連之前那個關于年齡的沖擊性的事實都已完全遺忘。
王鶴看著它幾近重新變成全黑色的臉龐,露出了一個會心笑容。
“原來是這樣。”他抱著手,停留在原地,似乎等待著什么。
旁邊的魔王見狀,說道:“這人已經沒救了吧?”
王鶴輕輕一笑:“這是一個遺忘了記憶的命運神的信徒,他早已被注定了明天就會死去。而他存在意義就是為了成為證明某人所定下‘命運’即是真實的材料。”
“他現在聽不到我們說的話?”魔王有些好奇。
王鶴點點頭:“我說過,這個世界是存在神祇的。而現在,那位神祇正與這個可悲的王子進行著連接。”
“連接?我怎么沒看見?”魔王詢問道。
王鶴帶著些許神秘地說道:“有人能看見的,有人卻看不見。那它究竟是否存在?又該由誰來判斷呢?”
此刻,王鶴的眼前,那名中年男子的身上連接著無數根黑色的絲線,而那些絲線的連接另一端,是這個世界四處彌漫著的,無盡的灰暗天空與灰霧。
那名男子就像一個被無數道絲線由頭到腳操縱的人偶,根本看不清面容。
也無需知道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