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跟鞋與地面接觸的聲音,如一陣急促中帶著節奏的鼓點,朝著王鶴等人所處的方向傳去。
壯漢偏過頭對王鶴說道:“是剛才躺在地上,名為‘琳’的人類。”
王鶴聽后,點點頭,回頭看了一眼黑漆漆的過道便不再理會,繼續往目的地出。
他沒有關注的必要。
無論來的是老者還是他的仆從女子,對他的計劃都不會產生根本性的影響。
雪崩已經開始,時間不會倒流。
在布局已完成的當下,一切都只會朝著他制造的“漩渦”流下。
只是,那名老者居然會主動放棄他提供的這個“避難所”的消息?
讓女子獨自前來?這個事實讓王鶴產生了懷疑。
只是一瞬,他便將幾種推斷的可能性記下便不再理會。
畢竟,此刻他的腳下就是地下車庫最南面的區域,也就是所謂的“避難所的入口”。
王鶴徑直走向了東南的角落。
只見兩面平平無奇的墻面夾角內,是一個用白線劃分出來的長方形區域。
在空蕩蕩的地下車庫中,這個區域與數百個相似的停放點相同,沒有什么特別值得注目的地方。
王鶴待眾人都停下腳步后,直接指著某最靠近角落的區域的地面,開口說道:“擊碎它!”
話音剛落地,只見壯漢雙腿彎曲,邁開步伐,架好了姿勢,將沉重的斧頭單手抽出。
然后,他將單手持斧的姿態,轉變為雙手緊握。
白色畫線區域外,那被踩碎的地面,壯漢逐漸攥緊的手掌與不斷施加力量的手臂,全身暴起的筋肉,無一不在向外界展示著持斧人巨大的肉身力量。
而隨著他腰部扭動,斧刃向下,剎那間,只見巨斧猶如流星一般墜落擊中了地面。
然而,預料之中被擊碎的地面并沒有出現。
反倒是一個人影被巨大的反作用力瞬間彈飛。
眾人這才吃驚地現:那位以軀體力量見長的力士,他的全力的一擊居然連地面的灰塵都未能震起分毫!
明明是布滿灰塵的地面,在被斧頭砍中的一瞬間,竟化身為一面纖塵不染的透明鏡面,透出了一層奇異的光芒。
似乎透過那層光芒,區域將全部沖擊的力量吸收殆盡甚至加以反彈。
一時間,眾人的目光猶如實質般匯聚在那塊奇特的區域中,想觀察出它究竟有什么秘密。
王鶴則是突然轉過身,將視線聚焦在了別的地方。
“‘琳’,對么?”
開口的王鶴,看向了不遠的地方。
那里,被提及的女子距離他僅有30米左右。
名為琳的女子看見王鶴的行動后,稍微放緩了腳步。
她因為奔跑而略顯凌亂的頭,輕微的汗水以及略有急促的呼吸,顯得就好像一個體力不是很好的常人一樣。
與之前她展示過的力量似乎并不相符。
反是因為這些舉動刻意放大了她嫵媚、成熟的氣質。
此刻的她,就猶如一幅色彩艷麗的畫作,每一格都顯得無比動人心弦。
特別是針對某位少年,才剛從對堅固地面的震驚中回過神,結果又碰巧看到了這震撼的一幕。
相比之前,此刻已經沒有誰會再提醒他。
仿佛心臟被人握住,瞬間,少年兩眼迷離,完全一副失神的模樣。
連魂魄,似乎都徹底被女子勾了過去。
而他眼中的唯一對象,此刻正在答復了王鶴關于姓名的問題:
“不好意思,‘琳’這個名字是上一個主人起的。現在,我沒有名字。”
言下之意,就是老者已不再是她的主人。而且,現在她并沒有主人。
她短短的一句話,所蘊含的信息量,其中的緣由不得不令人聯想。
幾乎瞬間,所有人都都暫時將注意力從入口轉到了她的身上。
王鶴見狀,只是平靜地擺擺手,說道:“人類,時間有限。你是否擁有名字,是否存在什么主人,都與我無關。”
“因為剛才你貌似沒有蘇醒,簡要說明一下:既然你選擇跟我來到這里,就代表你也是來尋求避難所的。自然,你需要付出對應的代價。”
“這對于在場的所有人類都是一樣的。”說話的同時,王鶴看了一眼洛菲斯以及那名依舊神魂顛倒的少年。
洛菲斯則是會意地點了點頭,似乎正等待著王鶴的言。
而不遠處,少年的眼神中依舊只有女子一人,壓根沒有看向王鶴,更別提把王鶴的話放在耳里。
作為根源的那名女子則是凝視著王鶴,似乎在判斷他話語的真偽。
隨后,她忽然露出了極其認真的表情,走近了王鶴:“為了生存下去,我能付出我的一切。包括,我最最重要的名字。”
她舔了舔嘴唇:“所以,你想成為我的主人么?”
那真摯到極端以至于有些異樣的笑容,顯得有些扭曲。
不過,王鶴卻不那么認為。
“為了生存”,這種不加修飾的簡單理由,往往才是最真實的。
但是,正因為真實,所以可以為之付出一切,為之欺騙一切。
她話剛說出口,那悅耳的語句及聲音就硬生生將某位少年拉入了更深的“甜蜜陷阱”之中。
一瞬間,少年嫉妒了。
他想要獨占那份目光,獨占那句話語。
為了得到那對雙眼的注視,他快步上前,擋在了王鶴的身前。
感受到女子投來的目光,他的臉上洋溢出無比幸福的表情。
他開始幻想著自己成為她的主人,以及那之后的美妙生活。
甚至,連小孩幾個,取什么名字都想好了。
所謂不戰而屈人之兵,而這女子是不戰而屈人之心。
少年徹底被俘獲了。
如果她要少年殺掉王鶴,恐怕第一時間少年就會毫不猶豫地動手,不顧自己的死活。
魅惑、洗腦這類精神控制系技能本身,在某種意義上就是猶如災難一般,屬于恐怖的持續性攻擊手段。
換言之,就是“支配”。
一旦片刻沉淪,便會波及全身,最終陷入他人賦予的妄想之中。
但是,與極端的強大的控制性相對應,一旦被施法者擁有抗性,那這類攻擊就是毫無意義的擺設。
換言之,使用這類技能,出手即底牌。
不成功,便成仁。
在女子看來,王鶴屬于NPC無法支配,事實上他也完全沒有半點受到影響的表現。
只不過,她的目的一開始就不在王鶴,而是在于控制那一張談判的籌碼,也就是那名少年。
王鶴讓少年和洛菲斯跟著來到這里,肯定有少年存在的必要性。
比如,入口的鑰匙。
她正是這么判斷的。
而她和老者,則是可以拋棄的誘餌。實際上,老者也是這么對待她的。
所以,此刻一旦控制住少年,她就不再是和那名老者一樣,可以被“隨意舍棄”的局外人。
生存自然得到了保障,甚至可以借此謀求更多。
王鶴自然知道少年已被女子魅惑,大概也能猜到她的想法,所以回復道:“主人?你是想加入我們這一方么?可是,我覺得我們不需要一個連自己真名都沒有的人類。”
“要知道,作為工具尚且都有代號,一旦歸屬于某個存在,就會被永久打上相應的印記。而仆從,自然需要的是忠誠。”
“至于你?先不論你前一任主人的生死,剛才明明是你主動提出的請求,由你自己來主動選擇所謂的主人,卻搞得仿佛你真的是下位者一樣。”
“你忠誠的,只有你自己的生命。依我看,你是想成為上位者,而且是站得比誰都高,永生的那種存在吧。”
王鶴說話間,女子頓時眉頭一挑,但臉色卻依舊。
她對王鶴微笑道:“你誤解了我的意思。主人只是一個稱呼,只要往那邊走能夠活下去,我就會朝著那邊方向前進。只要誰能保證我活下去,我就會聽從誰的命令,誰就是我的主人。”
“現在,跟著你們是最大概率的正解。”她這么說道。
“還有一點你說得很對,但凡曾一度威脅到我生命的存在,確實不配繼續存在下去。”至此,她露出了最為正常的一次冰冷的笑容。
王鶴點點頭,忽然回頭看了一眼,語氣變得有些急迫:“很好,你和我想的一樣……不過得抓緊時間,至少要3名以上這座城市人類市民的力量才能打破這個封印。”
洛菲斯看了王鶴一眼:“你不參與攻擊么?”
王鶴點點頭。
她的聲音忽然嚴肅起來,質疑道:“涉及血脈的法術有很多,其中很多都是獻祭類的陷阱。”
她的眼神緊盯著王鶴。
王鶴沒有回避,沉聲說道:“不存在這種可能性。因為,這個避難所的名字叫做‘人類賦予的罪孽’,是路易斯專為人類打造的絕對避難所。”
“也是這座城市中他唯一不會去的地方。”
“進去的人類無論在外面犯下了什么過錯,有什么仇敵,都可以來這里躲避。一旦進去,便可以得到絕對的庇護。”
“同時,作為交換,只需要體驗一遍他曾經歷過的罪孽。”
“與生命比起來,非常劃算吧!這張,就是之前路易斯親自畫下的地圖。”王鶴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了張被卷起來的厚紙片。
他根本不在意其他人此刻已經滿臉的陰郁。
“這其實就是陷阱吧?”洛菲斯忍不住說了一句。饒是見多識廣的她,此刻也無語了。
“如果你有其他辦法的話你盡管可以去試試,在那之前,請先配合我把門打開。”王鶴面色微沉。
“這樣的話,即使他殺到這里也還有一條后路。”王鶴的聲音越的急切,催促感也愈的強烈。
仿佛,他真正被什么東西追趕著一樣。
同一時間,天空最上層,某樣嚇退了路易斯的東西確實降臨到了這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