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就像是一個用框架劃分出的固定區域。
框內的玩家,在游戲著他們的生活。
而框外的“玩家”,則是在游戲著“世界”本身。
正是因為基于這種特殊的關系,在一個由真正的“玩家”布置的游戲盤里,只存在兩種角度和視野。
一種,是作為棋子,在游戲盤上體驗真實的生活百態,喜怒哀樂、悲歡離合。在有限的時間內做出一些選擇,得到一些階段性的成果。
最后,時間到了,便不得不暫時離場。
另一種,是作為棋手,在場外高臺穩坐,僅僅負責拋擲骰子,進行全局的謀劃。
所承擔的,也只是專屬場外的勝負風險。
這種風險,可高可低。甚至于,可能純粹到只是一種娛樂上的勝負。
而這兩種不同的視野,分別又代表了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明明相連相通,但又完全隔閡,矛盾中,無法對等。
就像是真正的游戲,和真正的現實一般。
現實的你,可以投入并影響到那個世界。
但是,卻不能反過來,被那個世界的虛擬改變你所處的真實環境。
最根本的理由,是因為你已經認定并明晰了:
它并不真實。
它是虛假。
試問,在進行大型戰略游戲時,玩家會對其擁有的任何消耗性單位,產生一絲現實的憐惜的情感么?
答案是否定的。
即使是一名最平凡,最普通的玩家,通常想到的,也只會是如何讓戰略性單位發揮出更大的價值,達到其本來的游戲目的。
勝利。
同理,在多元宇宙中,棋手們對于游戲盤內的任何一枚棋子的注視、干預,都是為了勝負這個游戲最初的目的本身。
即使是那些耗費心血,親自干預培養,看似難以割舍的英雄,狂信徒,到頭來,也不過只是它們通往勝利之門的一枚較大的籌碼。
從本質上,就不應把這些“幕后的棋手”當成和普通棋子一般,視作是能輕易理解的生物。
他們是比那些存在感性的神祗還要接近法則的巔峰,接近根源的,游戲盤的真正參與者。
而王鶴,他現在面對的,就是這些位于幕后,幾乎完全操控著多元宇宙世界的存在們。
王鶴環顧了一圈,他發現:
外圈的它們,沒有任何表情。
就好像是在面對游戲中的敵對boss一般,對一枚棋子,不值得它們付出表情。
同樣的,它們,沒有任何情緒。
就如同一盤10分鐘內就能完成的緊張對局,所關注的是對手,是對方的操控。
又有誰,會對某個角色本身,顯露出別樣的情緒?
縱使王鶴僥幸和它們爬到了一樣的高度,獲得了近似的實力,在它們面前,其前身,其實質,也不過只是一枚棋子。
無論是層次,還是眼界上都完全不在一個層面。
在它們嚴重,王鶴就是一名npc,完全沒有資格算上是一個合格的對手。而這一點,從頭到尾都沒有改變。
在游戲中最可怕的事情,不是你的對手有多強,你的實力有多弱。而是在于你的情報量,遠遠劣于對方。
假設你的對手知曉整個游戲盤中,每一個“英雄”,每一個角色的能力。
甚至細微到,它連場地的地圖中,某個角落的地形,一個微小的道具都能了若指掌。
那勝負,便應該早已決定。
你面對的,不是和你對等的玩家,而是是開了地圖掛,攻略掛等,甚至本身就是“gm”的“玩家”。
這種巨大的劣勢,在此刻便體現得淋漓盡致。
此時的王鶴,更像是一個突然獲得了實力,但是本身對于境界,對于整個多元宇宙的理解,都處于小白狀態的“跳級”玩家。
他除了戴上虛偽的假面,讓自己演繹出一種“懂”的感覺”以外,似乎并不能改變什么。
那些真正位于的幕后“玩家”們,只是將他視作了了一個變量的環境要件,進行考慮。
而他們更多的側重點,都只在于對手。
無論是《虛空》組織,還是“觀測者”組織,又或者是那些不知名組織和個體們,關注的重心,從來沒有放在過王鶴的身上。
即使單從游戲盤的形勢來看,這名人類仿佛已經成為了中心。
但真正的意義上,王鶴只是類似于“玩家”們環繞爭奪的主線劇情npc一般:
不過只是一介,懷揣劇情寶物的npc罷了。
一切眾生,無論是大象,又或者是螻蟻,無論是黃金,又或者是草芥,在它們的面前,沒有任何區別。
這是來自不同維度的,再合理不過的觀點。
“咚,咚,咚。”
忽然,不知名的鐘聲,打破了萬物寂寥的寧靜。
王鶴在充分考慮,做了他所有能做的準備以后,伴隨著鐘聲,坦然地迎接著一切可能到來的變動。
原本平靜的空氣,忽然開始了一絲顫動。
這種顫動,從內至外,從無至有。
四處的空間,以及空間內部的一切,突然都開始了抖動、扭曲。
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事物,要突破這個空間的壁壘,來到這里。
原本,占據了絕對數量優勢的內側的圈子,在后面即將迎來的事件中,在那些突然降臨的群體面前,一瞬間便顯得那么的單薄,那么的弱小。
當原本空無一物的空間,真正被撕裂成無數道裂口,并且又從裂口的縫隙中,可以看到仿佛無窮遠世界,仿佛無盡的軍團以后,即使是那些通曉了諸多規則,號稱掌控“知識”領域的神祗,也不禁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得無可復加。
位面,直接撞擊了過來!
世界,在實打實地“親密接觸”!
縫隙中出現的,是這些幕后棋手們所擁有的資源,所掌管的位面,星系中的一小部分。
而它們派遣來的,是混雜生活在多元宇宙這個巨大的染缸中,隸屬于它們的,一小部分“精英”。
簡言之,那是龐大的數量的,真神一級的存在,以及無數的在這之下的集團和兵種。
觀測者,這個龐大的組織擁有的底蘊,在此展露出了冰山一角。
但這冰山一角,就已經足夠和內圈中的諸多戰力抗衡。
明牌,已經被抽出,扔在了臺面上。
可單單只是這一枚,便如同暴風帶來大勢一樣,瞬間便掀起了巨大的波浪。
對于擁有“空間的管理者”的觀測者組織來說,這種化腐朽為神奇的龐大空間傳送,不過只是點到點的一種直接對接罷了。
還有,數不盡的力量,數不盡的幕后底牌,在等待著他們揭開。
沉重的壓力,瞬間壓過了內圈絕大部分個體的心靈。
就如同遇到了對手扮豬吃老虎的對手,這一步突然的變化,驚得那叫一個令人心顫。
而這其中,面不改色的,只有《虛空》組織以及少部分個體。
王鶴,就是其中一人。
他非但沒有后退,反而向前踏出了一步。
一名npc,如果要在他人的游戲中獲取最大的利益,保證自己的生存,那他需要做的事情其實很簡單。
那就是:
推動,并導引出一個自己不會死亡的劇情。
npc,從來都不是以成為主角為目的。
npc的根本意義,在于劇情的推動,是讓整個劇情線順理成章地發展下去的核心。
所以,王鶴的行動非常單純。
他拿起了在陽光中,反射出特殊色彩的長笛,指向了前方。
就像一名指揮官,像一名將軍,在軍團前大聲利用命運法則進行宣告:
“試圖拯救本身,就是一種悲哀和苦難。”
“因為,多元宇宙竟然會淪落到不得不由他人來拯救的地步,這是你們所有存在的行為,共同導致的責任。”
“這是你們,必須要肩負的‘罪孽’。”
說完,王鶴潤利潤嗓子,突然加大了聲調。
“那些渴求改變的!那些渴望不變的!都將會在這里迎來他們的終局!”
“究竟你們會止步于這里?還是從這里再度開始?”
“這是一個問題。”
“而這個問題的答案,將會由你們自己來書寫!”
猶如看準了王鶴的發言,浮空的神殿在王鶴語畢的剎那,展開了它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