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布置開放性的酒吧，茶樓的擺設和布局都比較傳統，其間的茶客大部分都是些上了年紀的人魚老大爺老大娘，少部分是對于品茶的閑適有所偏愛的中年人魚。
不像先前的酒吧，占領者都是年輕人。
老大爺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喝茶，閣臺上有一位說書的正在講評書，內容大概講的是某一代的人魚帝國大帝的生平偉績。
專心聽評書的有一些，小聲閑聊的更多。
當然，大家都很自覺，聽評書的都坐的離說書人近一些，想閑聊的就離得遠一些。
雷九擺了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坐的離說書人遠遠地，然后放開心神仔細探聽。
結果令他哭笑不得，這些閑聊的人魚大爺們，話題倒是大部分都轉到了他的身上。
有的在猜測他是失戀了、失業了還是失足了，有的在評論他肩膀上的九歌是什么品種的鳥類，胳膊上的九霆又是哪種海蛇的幼蛇...
還好，還是有比較專注，根本沒注意雷九進來的。
那桌坐著的，是三位人魚老大爺，此時他們正在悲嘆，互相安慰。
他們三人，都有子女在海洋神殿當祭司，而且，三人都在前兩年接到了自家子女的陣亡通知。
時間畢竟已經過去了兩年，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很難消除，但時間可以讓它們沉淀入心，而漸漸不會輕易再顯露于面上。
逐漸的，三人的語氣從悲傷轉為了憤懣，因為事情已經發生了兩年多，他們子女的撫恤到現在都沒有發下來，當初說的明明白白，他們的子女可是為帝國戰死的。
一趟趟的找去神殿，神殿的接待牧師只能苦笑，說神殿這兩年的日子很不好過，丟失了海神三叉戟，權威大失不說，帝國也開始在各種供應上卡神殿的脖子。
本來，每次神殿出戰應帝國之邀出戰，戰死撫恤都是由帝國劃撥給神殿，再由神殿分發下去。
以前都是這樣做的，只是這次...
神殿的一應用度，除了帝國撥付，最大的來源就是信徒們的奉獻。
作為海洋之神在世間唯一的神殿，每年光是信徒奉獻，那收入就相當可觀。
只不過...
海洋神殿的祭司牧師團隊的規模太過龐大，雖然每年帝國都有撥付一定的修煉資源，但對于明顯超編的牧師體系，那是遠遠不夠滿足他們的修煉所需的。
因此，刨除貪污、挪用之類的，這些信徒奉獻大部分都被填進了這個大坑之中。
所以，神殿的存貨，好東西當然很多，但能用做撫恤的普通財貨，留余卻是不多。正常來說，偶爾死那么一兩個，甚至十幾個祭司，神殿倒是墊付的起。
但最近幾年，兩次栽在煌煌島手里的祭司數量將近三千，連大祭司都死了好幾個，這么大的窟窿，神殿一時半會根本填不滿，除非將一些珍藏的好東西拿出去置換。
但...別說神殿高層不愿意拿出這些東西，就算他們愿意，也丟不起那個臉面。
海洋神殿，供奉大海中至高無上的海神的神殿，竟然淪落到砸鍋賣鐵發撫恤的程度了？
這讓那些信徒怎么看？
雷九明白了，看來，海洋神殿和人魚帝國皇室之間的矛盾，那不是一天兩天的了。
不管是自認在大海之中應該地位超然的海洋神殿，還是控制著海洋中大片海域，統領著無數人魚與魚人的人魚帝國皇室，都認為自己才是最至高無上的。
說白了，還是皇權與神權之爭，倒是沒脫出雷九猜測的范疇。
想來，雙方都有借著鯤鵬一族壓境的外部壓力，確定到底由誰來執掌第一話語權的想法。
至于過程中的損失...
內部權利斗爭，損失不可避免；外部入侵的損失？只要老實憋在城里不出去，會有什么損失？
等到塵埃落定，鯤鵬一族的圍困反手可破。
作為人魚帝國的都城，人魚之都的生存物資，足夠撐到他們決出勝負。
這么老套，沒什么新意啊！
不過想想也是，一個勢力，卻有兩個地位至高的存在，關系不捋順了，不打起來才怪。
像煌煌島，一切權利歸于島主，自然就不會出現類似的問題。
當然，這和海洋神殿在除龍族、鯤鵬一族等少數特殊種族外的海族中，威信太高也有很大關系。
三位人魚老大爺知道的事情也不多，雷九從他們的言語中，也就能分析出這么多。
至于雙方各自能動用的力量，大概什么時候會發動戰決，這些就不是平頭老百姓能知道的了。
不過，稍微想想就明白，想要直接對海洋神殿出手，人魚帝國皇室只能動用最嫡系、能保證百分百忠誠的力量，否則戰決的過程中提前泄密或者突然反水，那可要了老命了。
畢竟海洋神殿有著強大的群眾基礎，即便在軍中也是如此，外加八大高等魚人族肯定會站在神殿那邊，如果皇室行動不密，是很難成功的。
也就是海洋神殿丟了海神三叉戟，否則海洋神殿手握具備很高防護大陣操作權限的海神神器，皇室根本就不會產生拿下神殿的心思。
而神殿那邊也不好辦，他們只能等皇室先動手，拿到借口大義后再打防守反擊。
只有這樣，勝利后他們才能將罪名全扣到皇室的頭上，才能著手削弱皇權，嘗試君權神授。
嗯...
不對，還有個疑惑，人魚帝國三個圣級的態度。
如果說當初是因為忌憚海洋神殿手里的神圣·迷鎖的話，現在也被雷九給搶去了。如果三個圣級動手的話，皇室這邊根本用不著準備這么久吧？
莫非，三個圣級不全屬于皇室？或者他們自身的意見也不統一？還是...海洋神殿還有能鎮住復數圣級的底牌？
看來，他想趁機渾水摸魚，還得再弄清楚一些事情后才好辦吶！
用海神三叉戟的操作權限控制大陣，偷渡一批鯤鵬進來大殺特殺倒是簡單，但那會讓人魚帝國皇室和海洋神殿重新站在一起，雖說能給人魚帝國造成一定的損失，但想將其重創，有難度！
不過，更深入的信息，知道的人本來就少，他想弄到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只能先回去一趟，把蜃龍幻海給帶進來了，自己先前怎么就沒考慮全面，光想著保證安全性了，帶著兩個圣獸貼身保護，卻忘了想要弄情報，幻術能力強大的蜃龍簡直不可或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