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山區空氣非常的清新,清脆的鳥鳴不時的傳入耳中。今天,彭秀娟起來得特別早。
先是去外面割了豬草,然后又去地里摘了菜,等一下還會煮好一家人的早飯,現在,她在收拾行李。
幾件換洗的衣服而已,用一個洗得幾乎發白的破舊帆布袋裝著,她已經決定了,今天上午就出去打工賺錢,供阿弟好好的讀書。
“秀娟,你真的要走嗎?”
彭秀娟的阿媽透著傷感,看著這個女兒,默默的流著淚。多好的一個女兒啊,又懂事,又勤快。
“阿媽,我已經想好了,今天就出去打工,你們放心吧,我會經常給家里寫信的,你和阿爸都要多注意身體,尤其是你的風濕性關節炎,平時要多注意,別干重體力活。”
表面聽上去,彭秀娟的語氣透著輕松,但還是能體會出來,她這是強顏歡笑,故作輕松,不想讓家里人擔心而已。
彭秀娟的阿媽悄悄的抹淚。
將幾件換洗的衣服折好,放進這個帆布包之中,又將幾個煮好的,還溫熱的雞蛋放進包內,這是準備在路上吃的。
從枕頭底下,拿出江南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彭秀娟看了很久,然后,又輕輕的將它放回枕頭底下。
大學夢,別了!
輕輕的擦了擦濕潤的眼睛,將帆布包的拉鏈拉好,將包放在床頭,吃完早飯之后,就要出門了。
“阿姐,你別走,行嗎?”
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突然抱住了彭秀娟,哭泣著道:“阿姐,你不要走,我舍不得你。”
彭秀娟輕輕的撫摸著少年的頭,輕聲的道:“阿弟,你要好好讀書,在家聽阿爸和阿媽的話,阿姐出去賺錢,供你上大學。”
“不,我不要上學,我要出去賺錢,我要供阿姐上大學。”少年眼睛紅紅的,堅定的喊道。
氣氛充滿了傷感。
農村人的早飯都吃得比較晚,一般忙完很多事情之后才開始吃早飯,彭秀娟一家也是一樣。
現在已經是上午九點多鐘。
一家四口在吃早飯,氣氛非常的沉悶,誰也沒有說話。彭建池不時的唉聲嘆氣。
數次,他想開口說一些什么,但一直未能說出什么。
早飯吃完了,彭秀娟準備要出門了。
她提著那個洗得幾乎發白的帆布行李袋,身后是她的阿爸和阿媽,還有她的阿弟。
一家人為彭秀娟送行。
一位年約五旬的中年漢子,急急忙忙的朝著這邊走過來,看到彭秀娟一家,他連忙大聲的喊起來。
“秀娟,你真的準備出去打工啊,聽伯伯的,別去了。”他快步走過來,硬生生的搶下了彭秀娟手中的帆布包。
“村長……”
中年漢子正是下灣村的村長,村里好不容易才出一個大學生,他也不舍得眼睜睜的看著彭秀娟放棄學業外出打工。
“建池,這是大家的一點意思,你先收下,還缺的那一部分,我們大家再一起想辦法。”
說完,他從口袋之中掏出一大把的錢,以零票居多,都是散錢。面值最大也不過五十,很多都是二十、或十元面值的。
“這些錢你先收下。”
彭建池眼睛一下子濕潤起來,“這,這……”
看到這一把零錢,彭秀娟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哭得很傷心。
這是一千多塊錢,村里的人你五十,我二十,一點一點捐起來的。大家都很窮,沒有余錢,能幫也就只有這些。
緊緊的握住這一把錢,彭建池艱難的吐出一句話,“秀娟,讓阿爸再想一想辦法,將那兩頭豬仔賣了,再將我們家的牛也賣掉,砸鍋賣鐵,一定要攢齊你的學費。”
彭秀娟哭泣著,滿臉的淚水,“不,我們家的牛不能賣,賣了它,怎么耕田啊。”
村長嘆了一口氣,“這樣吧,牛暫時不要賣,我這就去鄉里面再跑一跑,看能否要到一點錢。”
確實,他已經向鄉里面反應過,只是,小河鄉是有名的貧困鄉,哪里有什么余錢,鄉長只能嘆氣,愛莫能助。
這個時候,一輛牛車慢慢的過來,
距離彭秀娟家還有二、三十米的距離,牛車停了下來,領頭的青年動作敏捷的跳下了牛車。
抬頭看了看彭秀娟家的房子,又看到房前的彭秀娟等人,他走了過來,問道:“你們好,這里是彭秀娟家嗎?”
大家都好奇的看著這位青年。
彭秀娟輕輕的擦干眼淚,輕輕的點一點頭,“我就是彭秀娟,這是我家,這是我阿爸,這是阿媽,這是我們村長,這是我阿弟。”
介紹完之后,彭秀娟道:“你是…….”
青年就是張馳。
聽了彭秀娟的話,張馳終于徹底的松了一口氣。
今天一早,張馳、羅偉東和陳思彤就從AX縣出發了。先到小河鄉,但再也無法駕車。
從AX縣到小河鄉的道路就坑坑洼洼,這條鄉道也只到小河鄉而已。再前往下面各村落,只能靠摩托車,或是牛車。
三人就租了一輛牛車。
趕車的大叔知道下灣村,但彭秀娟家具體在哪里,他就不知道。
牛車沿著大約只有兩米寬的泥石小路,一路慢吞吞的,花費了大約一個小時,這才到下灣村。
到了這里之后,張馳詢問了好幾位村民,靠他們指路,終于到了彭秀娟家門口。
看到彭秀娟,張馳松了一口氣。
還算來得及時,彭秀娟還沒有出去打工。看到她的帆布行李包,張馳知道,如果再來晚一點,彭秀娟就要出門了。
羅偉東和陳思彤也下了牛車,也走了過來。
彭秀娟一家,包括下灣村的村長,都看著張馳三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們三人衣著光鮮,應該是城里人。
三個城里人,跑到貧困的下灣村來干什么呢?
突然之間,彭秀娟似乎想到了什么,滿懷希望的問了起來,“你們是小麗姐的朋友嗎?”
陳思彤上前兩步,主動的道:“我們是田小麗的朋友,你的信我們已經收到了,小麗有事不能來,委托我們過來。”
直到現在,陳思彤都沒有提及田小麗已經去世,她怕彭秀娟知道這件事情后傷心。
能瞞著,就一直瞞著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