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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七章 作繭自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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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是和氏璧,在程知遠眼中,也沒有任何作用。

  想如此輕易的借著自己的雙手蛻變,然后一舉沖入天門之中?

  然后再在天門之中,摩弄世間?

  天門里面的人,就待在里面吧,但是徐無鬼這種人,也能進去嗎?

  在天門之后躲藏起來,就此長生不朽?

  做夢!

  “這世間從沒有人能從我手中得到好處,還全身而退者!”

  這道聲音,沒有喜怒哀樂,取而代之是則是一種大漠然,與一種“理所當然”!

  徐無鬼神色緊繃,運轉精氣神明,在蛻變為“和氏璧”之后,他已經隱隱約約,可以見到離堅白的幻影,眼前總有一團蒼白,但讓他恐懼的是,那團蒼白,之所以出現在自己眼中的理由.....

  這不是因為自己修行有成而抵達了道之所在,而是因為自己蛻變有成,而看到了“道之所存”!

  其意思就是,不是自己去尋找道而看到了道,而是看到大道出現在敵人的身后,而感到惶恐不安!

  人未必要去找山,有的時候,人抬起頭,驀然發現,山,就在眼前!

  仙人寓言也嚴肅起來,巨大的黑影把世間的真假顛倒!

  “世間,或許有大道也不能觸及的東西。”

  他說了這么一句話,只是想要試一試,能不能擋住那片白墻!

  或許有?

  但接下來,一道聲音傳入寓言的耳中!

  程知遠給予了他肯定的答復!

  “自然是有的,而且,是當然有!”

  “因為你所見到的大道,見到的離堅白,是從我身上見到的,而我,就是那個大道不能觸及的東西!因為我現在,就是大道的體現!”

  這正是登假,在登假之后,程知遠已經被那“出現的大道”所寄托,于是本身就成為了假人,那么有相而無形無質。

  人有雙手可以觸碰自己,但是大道卻沒有,所以自己這個概念在大道之中都不應該出現,道無自我,過去不曾有,未來也不曾有,如果出現了擁有自我的道,那它不論是什么道,都應該只是假借道之名而行道之事的“某個人”罷了。

  就像是五十二仙人一樣,人軀不過是形骸,有的人無比在乎,有些人卻毫無所謂,因為塑造他們根本力量的,是仙法。

  寓言忽然趕到一絲惶恐。

  這有些超出了掌握,于是他果斷退避,將徐無鬼容納到自己的故事之中。

  但是故事,亦有疏漏處。

  寓言感到一絲憤怒。

  他的七情早已徹底舍棄,但是他自有補全七情的辦法,正如徐無鬼所說,這位巨大的黑影,把很多代的“仙人·寓言”,變成了自己的“故事”,于是,那些仙人的七情,總會被保留一種,然后留下來,成為他的情感。

  所以,寓言的七情全都在。

  這是他從另外七個,在人間的“寓言”身上,剝奪來的。

  因為那些人都成了他的故事。

  “愚公移山。”

  程知遠肩膀一震,只感覺沉重無比,再抬頭,卻突然看到肩膀上挑著兩個小土包。

  一個叫做王屋,一個叫做太行!

  “太行山崩了,還會有太行么?”

  程知遠問寓言,而寓言則是回答:“或許有這么一座山。”

  很好,是早已料到的回應。

  程知遠淡漠道:“那它現在,沒了!”

  于是肩頭驟然一震,兩道劍氣將兩個土包撕開,王屋崩而太行毀,程知遠轉動一氣,那一氣打出,仿佛是隨手為之,卻又蘊含著無上劍威!

  這一劍,向前直刺,則一無阻擋!

  寓言看到了那一劍,那正是當初破天門的第一劍,也是最兇險的一劍,于是寓言再度編織故事,看了一眼徐無鬼,便對程知遠道:“先生病矣。”

  先生病矣,苦于山林之勞。

  程知遠對這句話再熟悉不過,這是徐無鬼仙法中的一種招數,之前程知遠也模仿著使出,不過現在,寓言居然把這個仙法,融入到了一則寓言故事當中。

  “病入膏肓!”

  程知遠對這個寓言故事很熟悉,春秋時代,晉景公病重,秦桓公聽說便派醫緩為他治病,夢中,晉景公見到兩個小人,他們躲在在膏的下面,又在肓的上面,于是醫緩看過之后,便說病不能治了。

  膏肓者,古以心尖脂肪為膏,心臟與膈膜之間為肓,膏肓之間是藥力不到之處,常常表示事態之嚴重已經無可挽回,猶如天傾之勢。

  程知遠感覺到自己的雙眼在模糊,精氣神明在流失,于是便問道:“仙人也會得如此重病?”

  寓言道:“仙人也是人。”

  程知遠反問道:“你難道不是人么?你會不會得這種病呢?”

  寓言剛要開口,卻又閉口,只是笑,而不回答。

  回答了的話,那他也要中招了。

  “懂了。”

  只是此時,程知遠突然道:“我已經知道你的本領了。”

  “因為你不回我,所以我明白了。”

  “弄假成真,只是靠著一句或許有,于是世間便一定有,聽起來荒唐的很....”

  “但是寓言是蘊含道理的,所以這個寓言要成立,就要遵循道的規則,或許有也是順應規則來說的,如果道說一定沒有,那就是沒有!”

  “荒誕的寓言,不代表寓言中的道理荒誕,事實上寓言往往都是荒誕無稽的,所以,需要寓言不成立,那么,這個寓言中的道理,就必須是荒誕的!”

  程知遠對寓言道:“那,你聽過八征六候嗎?走者飛,飛者走,夏造華冰?”

  “一曰故,二曰為,三曰得,四曰喪,五曰哀,六曰樂,七曰生,八曰死。”

  “一曰正夢,二曰噩夢,三曰思夢,四曰寤夢,五曰喜夢,六曰懼夢。此六者,神所交者。”

  程知遠:“我只要找到了你的法術的規律,那么就找到了道的規律,也就找到了寓言的破點,幻化人的法術,你不怕嗎?”

  “憑空捏物,荒誕恢詭之法!”

  寓言沉默,因為他雖然忌憚幻化人的法術,但是幻化人的法術,對他的法術而言,完全是兩個方面,他的寓言故事,是或許有,是存在于世的故事,而幻化人的不過是夢囈,顛倒現實的力量似乎有交集,但事實上卻南轅北轍,相去甚遠。

  寓言不打算讓程知遠繼續開口,他伸手一指,程知遠的兩足頓時變化,“鞋子”之外又多了一雙鞋子。

  鄭人買履。

  不通變化。

  “不論你有什么手段,現在都變化不得,即使是幻化人也一樣。”

  寓言的話剛剛落下,忽然自己一個踉蹌,移動不得。

  黑影收縮,瞬間變成一個正常人形,仙人寓言大為驚震,不知為何會變的如此,卻是再抬起足來,只看一雙影腳上,卻套上了一雙鞋子!

  鄭人履!

  “這鞋子小了,我在夢中試過,穿不上。”

  程知遠突然出現在黑影面前,劍指一瞬間刺穿他的眉心!

  天子一劍!

  寓言發出慘叫,這也是天門中的上仙,第一次被正面擊傷!瞬間,寓言的軀殼就將被歲月扭曲,被鄭人履套上的他,已經不能順應歲月的變化!

  “來,告訴我,現在是夢囈,還是現實?”

  程知遠驟然拔劍而出!

  “這也是一個寓言——”

  “叫‘作繭自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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