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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七章 消亡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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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莊子曾經說過,公孫龍子是“困百家之智,窮眾口之辯”,是詭辯及邏輯學的集大成之人。

  儒家的道理不能束縛他,所以他脫離了七十二圣人,自立門戶,繼往圣之學說。

  而惠施,仙人天下,都曾經受到過他的啟發,所以才有了那惠子十題,和天下二十一問。

  程知遠的話說完之后,整個人的精神都緊繃起來!

  “剛剛,怎么回事?”

  那種劇烈的違和感,讓這天下十數位頂尖人物,全都有所察覺!

  “不能否定。”

  太乙對程知遠道:“不能否定自己的存在,剛剛因為你的否定,有一道歲月消失了。”

  程知遠不知道該說什么,這種情況,從沒有遇到過。

  田穰苴更是不明所以,眼神有些渾噩。

  “桑葉落在你的身上,所以你才被我選中,或許是風所吹拂,也或許是緣法所至。”

  太乙對程知遠道:“不是什么大事情,因為你的否定,一道來自百骸中的虛幻歲月消亡了,或許有人會因此而墜回夢幻,但這無關緊要。”

  程知遠想到了惡來,此時神色凝重下來。

  看來闖禍了。

  太乙過了三個呼吸,此時道:“現在,沒有事情了。”

  田穰苴:“為什么會發生如此荒唐的事情?”

  太乙:“因為堅固的石頭和白色的石頭不會共存,人間是堅固的石頭,用手去摸,是有形有實質的。”

  “而白色的石頭是用眼睛去看,既然否定了,也就看不到了,也就是無形而歸于夢幻。”

  “所以我說,你們還僅僅是看的到近處,看不到更深層次的恐怖。”

  “有意思嗎,這就是人間,道理這種東西,是世間萬物構筑與存在的基石,確切的固定在歲月之中,有些是露出來的石頭,但更多的則是暗礁。”

  程知遠在此時倒是理解了。

  既是唯物的,也是唯心的,就像是正反兩面,所謂的堅固的石頭,和白色的石頭……

  這是對真實與夢幻之間的關系,更進一步的清晰闡述。

  太乙又對田穰苴道:“背對大道之人的行為是荒謬的嗎?”

  田穰苴皺眉:“荒謬且荒唐,若觸之不知,見之不明,便不去觸見……那不若自廢七竅?”

  太乙:“你說對了,這正是自廢七竅,因為道本就是看不見而摸不著的。”

  “你們所知曉的一切,關于道的東西,都是道的一種‘客觀’體現而已。”

  “而眾生對它的認知,則是主觀的。”

  “它不以你的意志而確定是否存在,它一直都在這里,主觀反映客觀,客觀要回應主觀,于是道就會出現某種‘寄托’的形式。”

  “但也有不真實的反映,這就是假象,至于相對于人間來說,即百骸幻境!”

  太乙去過程知遠的世間,所以很多描述,他用起來得心應手。

  “青史中,看過大道者屈指可數,但如我一般,看見了,不代表能夠觸及,看得見白色的石頭,但是你知道這個石頭是堅固還是不堅固嗎?”

  “它或許是一塊,長得像石頭的……泥巴。”

  太乙的這個描述,讓程知遠和田穰苴都很認同。

  “在青史中,看過大道的,自伏羲時起,伏羲算是一個,黃帝算是一個,而后,堯舜未曾見,是神禹見到了……”

  “神禹,并不是大禹,我指的,是那位涂山之會后的,已經成為素王化身的人。”

  太乙并不知道玉帛的秘密,但是他知道涂山大會之后,大禹成為了素王化身的古老事件。

  “啟雖然是圣皇,但他沒有見到大道;湯得到了上天的指引,但他也沒有。”

  “武丁也沒有見到。”

  “周穆王,見到了。”

  萬古匆匆,見到大道者,拋開道尊們,算上太乙,居然不過只有寥寥四人!

  “大道不是那么容易窺視的,千古成追憶,我這一路走來,歷經多少變化,是你們這些小輩所不能知道的。”

  “仙人‘應帝王’,曾經說過有一個故事,那就是耳熟能詳,常常被各國說客拿來使用的混沌開七竅的故事。”

  “混沌之死,也是你們眼中所見的‘客觀’的事情,那它應該是真的死了。”

  “但事實上,混沌即為蒙昧,蒙昧通了七竅,那叫做鴻洞,是相連無形之相。”

  “于是,混沌,便得道了。死,未必是你所理解的死。”

  太乙的聲音,回蕩在這片山野,萬物之中,不愿意修行的百獸,都能聽見,但是那些躲藏起來,希望能偷聽三位圣尊論道的那些靈怪,卻此時都陷入茫然之中。

  它們聽不到,什么也聽不到。即使努力的去聽,最后所能聽見的,也只有一大片嘈雜無序,幾乎讓它們癲狂的詭異聲響。

  道就是這樣,有的時候,越是渴望,越是會陷入一種盲區,那是因為心不澄澈,距離精神的空無姿態,還差的很遠。

  程知遠思考了很多,對太乙問道:“感謝你的教誨,但是關于你的道標之法,如果我變得極強,你成功見到了大道,并且成道,那你會變成什么?我又會怎么樣?”

  太乙問道:“這影響你的什么決定嗎?”

  程知遠認真,微微點頭:“不錯,若我有大損,那在你成道之時,我必然對你出劍。”

  田穰苴沉默不語,他是東皇太一的分身,也是化身,而程知遠亦是太乙的道標,枷鎖存在于每個人身上,而此時田穰苴不明白,程知遠的底氣來自何方。

  “不安其昧而樂其明,是猶夕蛾去暗,赴燈而死。”

  程知遠的聲音,打斷了田穰苴的思索!

  “我不介意助你成道,但我若將有大損,我便向你出劍。”

  程知遠對太乙道:“因為你對我雖有半點授法之恩,卻也有一道殺身之怨!”

  “我未必愿來,然而那時卻由不得我。”

  太乙注視著程知遠。

  “我相信你會達到那個水準的,因為我要成道,就必須要讓你成長,我的時間就是你的歲月。”

  “或許那個時候,我們的差距已經微乎其微。”

  太乙一呼一吸,動靜之間,天地內六氣流轉,化為風云黃昏。

  “我所求證之道,凡拋棄者,凡知曉處,凡一切種種……”

  “我就像是一個等著摘花的人,而你坐在了我的位置上,那個位置,是我曾經看花的位置。”

  “于是,我成功了。”

  “我破城而去,得成大道,把白玉京的石頭人們都甩在身后,讓山君們發出痛苦的呼喊。”

  “而你……”

  太乙指向程知遠。

  “你將成為下一個摘花人,看花人的位置空出來,不能彌補,你就永遠不能得見大道。”

  “你的一切都受束于此間,形體和精神降于塵埃中。”

  “這是一個……詛咒,是我留給你的詛咒,但對于你來說,也是福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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