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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五章 齊世三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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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道不顯,伏羲氏竊取的道之本源下落不明,但依舊有一部分不知為什么,被大禹所得,于是大禹借助這種力量,制造了夏后氏的玉帛,并且成為了人間,或者說“素王”的化身!

  素王,或者說南華真君,就是過去未來以及現在一切人間,他永世與人間的青史同在!

  過去種種,煙消云散,未來重重,皆為虛無,不再有分開的青史,也無人能在化身降臨的時代,變亂歲月!

  程知遠持竹簡看向甘棠,后者連連擺手,卻又沉默一會,示意要把這個東西毀掉。

  “道之根源的一部分,是讓天下無數人都垂涎的東西,昔年伏羲氏竊取的仙法,成就了后世無數的人杰,不過竹簡已顯,玉帛也不再俱有曾經的威能了。”

  “未始出吾宗。”

  這就是一個不曾顯露的“大道”,能夠參悟透徹的話,或許就能一步登天直抵達道尊,但是同樣,這種東西,不可能沒有風險。

  大道迷幻人心,在莊周的故事中多有顯露,應帝王中的南海大帝與北海大帝,為混沌鑿開七竅,結果混沌死去,這是真實的青史,卻被改編成故事,流傳在人間之中,側面說明,見到大道,未必就有原本所想的那么美好。

  “連證悟大破滅都有無數危險,古來證大破滅者屈指可數,仲尼都不曾見,若是大道真的這么容易參悟而不會迷失,如今天下又豈會只有寥寥幾個天帝人物?”

  以程知遠現在的境界,能夠看到很多過去看不清的東西,天道的火焰與昊天的余威在眼中輪轉躍動,萬物之內在,都清晰可見。

  但是毀,是毀不掉的,程知遠告訴甘棠,如果可以毀掉,那等于毀滅了道,這是連道尊都辦不到的事情,道一旦被寫下,便堅不可摧,連歲月都不可能磨滅。

  劍鋒斬落,竹簡完好無損!

  “這東西不能放在這里了。”

  甘棠咬牙:“兄長,還請把此簡帶走,越遠越好。”

  “再放置于此間,恐涂山再遭無妄之災。”

  甘棠苦笑,涂山氏怎么也沒想到,萬古之后,居然會被夏后氏的后人逼上絕路。

  程知遠把簡犢收下,這枚簡犢象征的意義太巨大了,想必如果東皇太一或者熒惑道尊聽聞,必然會不計代價前來奪取。

  可這世間哪里有絕對安全的地方呢,道不能毀去,這東西放在妘載這里,同樣屬于巨大的隱患。

  “照顧好自己,若再有強敵,不必勉強,以此物喚我便是。”

  “這天下間,哪怕是天帝人物至此,我也能對付周旋,而天帝之上,眼下的人間,不可能再出現了。”

  “如果沒有其他的變故的話……”

程知遠的手中升起天道的火焰,火焰熊熊燃燒聚集成一根竹簡的模樣來,隨后放入甘棠的手中  這就是天道的簡犢。

  甘棠有些懵,但還是把簡犢收下,再抬頭時,眼中所見,只有一片剛剛散去的云煙。

  風吹拂起來,涂山上的人們,正是如夢初醒。

  齊國,靠近學宮的山野,程知遠出現在這里,而在這個地方,有一位大人物被在此截住。

  “你是在找我嗎?”

  程知遠看向他:“從你出現在齊國的一瞬間,我已經感覺到你那毫不掩飾的強大氣息,人間之內像你這種人物,已經很少見了。”

  來者青衫,背六尺之劍,這種負劍的樣子更多出現在劍招中,而不是真的去背著這種長劍,哪怕是楚國的五尺劍,那也是挎在腰后的。

  這樣背劍,尤其還是長劍,劍幾乎是很難拔出來的。

  此人身高九尺,而那劍,若與首平齊,則幾乎垂至雙膝。

  “你就是程夫子?”

  來者微微點頭,一副審視的態度:“果真如傳聞所說一般,不過雖然你很強,但還是請把道標交給我。”

  程知遠反問:“不然呢?”

  來者無奈:“那便只有以劍相向,我實在是不愿意這么做的,但畢竟也關系到我的自由,所以如果夫子真的不給,倒也不得不動手。”

  他話落下,背后的六尺長劍自己出鞘,只是剛一出鞘,那股可怖鋒芒立刻將四周六氣斬開!

  天地懸浮之氣都被這柄劍的鋒光所斷,程知遠認真的點頭:“好劍,真是一把好劍。”

  “你是誰?人間之內,在大劍客中,不曾聽聞你這尊人物,這般劍光,絲毫不弱于越王、俠祖。”

  來者道:“我是東皇太一在很久以前放出來的一尊化身。”

  程知遠的語氣有些許停頓。

  “化身?”

  “難道你要說你練劍上千年,從不曾動過手?”

  來者已經持劍在手:“齊國的大地上,天齊神上千年都爭不過東皇太一,原因除去他的神權不如東皇龐大之外,也有我的因素在內。”

  “劍是好劍,夫子是認得劍的人,天下劍者之中,沒有比夫子更懂劍的了。”

  “說劍人。”

  來者嘆了口氣:“齊國大司馬田穰苴,領教了!”

  六尺劍起,相從山川!

  轟隆!

  大地震動了一下,程知遠舉目四望,此時只聽到田穰苴道:

  “若在它地,不敢說能勝夫子,但若在齊國……”

  “我即為天!”

  田穰苴,齊桓公時由管仲舉薦,本身為田氏門中偏氏所生,不受嫡系待見,但卻因為這一點反而受到了齊桓公的任命,但是后來,他抑郁而死,亦是因為田氏宗族的身份所導致。

  “來了個厲害的人物,東皇太一的化身,沒想到在數千年前就留下了。”

  “和尋常的人一起長大,一起生活,后來得到提拔,再升為大司馬,卻被高子,國子陷害,罷了官職之后一心撰寫兵書戰策,直至死后……”

  程知遠的話停頓了,田穰苴在此時接過話頭。

  “當我再度醒來的時候,一切都明白了,我作為人的歲月已經結束,本相則是東皇太一的化身。”

  “齊國有我這種存在,無時無刻不在被竊取國運,齊國又怎么能真正強大?”

  “所以我自己沉眠了,但是卑鄙的種子已經埋下,田氏代齊之后,打神鞭落,于是齊國也滅了一次國……”

  “直至不久前,東皇太一喚醒了我,告訴我,只要我幫他拿到道標,他就放我自由。”

  程知遠并攏兩根手指。

  齊國大司馬田穰苴,后世的武廟十哲之一!

  “那今天大司馬可以自由了。”

  程知遠無情的給他下了定論:“魂歸蒼天,血回黃土。”

  田穰苴笑了笑,不再多言,手中六尺長劍“威敵”揮舞起來,一劍橫掃,齊國立時山川改易!

  一擊重過蒼天的劍擊,風雷呼嘯,群山洞開!

  田穰苴的劍與程知遠的劍指,猛烈的廝殺在一處!

  “仁本!”

  劍音嗡鳴,伴隨嘶吼!

  當劍氣交錯,縱橫往來,沒有人收手,沒有人留手,天幕也被劃破,云海也震為虛無!

  “天子之義!”

  田穰苴第二劍遞出,乾坤失色,這股力量已經達到了天帝人物的境界!

  但程知遠此時兩指打下!

  一下,兩下!

  摧天劍!

  山崩海嘯,天子的仁義分崩離析,沉重的鐵面也被擊碎。田穰苴手中寶劍鋒芒驟然一暗,喉嚨一甜,卻是強行忍住,然而鼻孔里依舊流出血來!

  “大司馬好本領。”

  程知遠豎著手指:“再加一指。”

  田穰苴嘴角上揚,發出笑聲!

  后世之中,居然有這般人物,他已經快要忘記殺敵的熱血,但是如今,他回憶起來了!

  “不勝欣喜!田穰苴,必將勝壓夫子!”

  齊國山野間,天道在拉扯,如此巨大的震動,自然避不過嶗山海的感知!

  太乙此時面色冰冷,他身后,青天雷霆化如龍蛇廝咬,愈發繁多,兇猛萬分!

  “道標!我把他當做我證道的必要之人,但程知遠這小子居然發現了桃源古地的道標!”

  “桃源古地!”

  太乙自然也心動,說不心動那是不可能的,桃源古地是無數人都想要追求的傳說之地,那是世間最靠近道的地方,是所能形容的,最美好的愿望所匯聚的地方。

  只要進入了桃源古地,超越道尊們,實現自己的夙愿輕而易舉!

  “不,桃源古地雖然有道標,但從古至今似乎都沒有人進入過,所流傳的一切夙愿存在之土,也不過是從遠古時代延續下來的,沒有根據的猜測!”

  “亂我道心!”

  太乙閉目睜目,整個人頓時怒發沖冠,天雷地震,滄海翻騰,當他震怒的時候,整個已經被煉化的嶗山海,都因為他的怒意而支離破碎!

  仙人的情緒波動很少,但太乙此次是真正憤怒,桃源古地的消息就像是一個誘惑世人的陷阱,東皇太一執著于此,但他可不會!

  太乙不再關注田穰苴與程知遠的戰斗,古圣雖然可怕,但是今圣亦不弱與古圣!

  “仙人沒有成圣的說法,如今的程知遠有昊天余威,天道手段,加上道標中的青色太陽與天命,已經完全壓過了將飛升者。”

  “而即使單單說他自己的本領,恐怕也已經越過了十二重樓,至少來到了第二城!”

  “十二重樓之上,是為五城!”

  太乙自顧自的說道:“入城之時,就是飛升之日,不過人間仙人各有手段,可以把自己壓在人間不去飛升,而到了第二城,到了這一步,已經是‘子’之上,算得真正天帝人物。”

  “全力出手,山河倒轉,一念來去,陣落十方。”

  太乙肯定了程知遠此時的實力,即使不提那些亂七八糟的加持,他本身也至少已經成為了天帝人物。

  而與此時程知遠短暫不分勝負的田穰苴,實力至少比肩第三城的仙人!

  “東皇太一有什么本事,可以栓住一個第三城的人物?還是說,這自封的數千年里,田穰苴自己修煉到了這個境界?”

  這也是太乙不解的地方,東皇太一的三個身份,神,仙,圣人……

  自己是仙,而且已經凌駕于他之上,東皇太一對自己已經無可奈何,但是田穰苴貴為第三城的人物,居然還會受制于東皇太一?

  太乙的身體動了!

  當他從遙遠嶗山海鎮壓過來的時候,田穰苴感覺到與自己相似的氣息,猛然側頭望去!

  太乙裹挾天地雷霆,震天音而碎滅滄海黃塵,那高凌于,仿若踩踏九天之上的偉岸身影,在向田穰苴質問!

  程知遠也停下了攻擊!

  “堂堂第三城的天帝人物,居然會受制于那個愚蠢的天神,東皇太一還能限制你的自由?”

  “如果你沒有獨立的思想,那么鎖住你的并不是他的法力與咒文,而是你自己的內心!”

  田穰苴仰頭看向太乙!

  “自我抑郁而終,便注定不能擺脫東皇太一的限制,你就是太乙,可我沒有你這般堅韌的意志,更沒有你這般瘋魔的努力。”

  “仙人無情,為了道可以舍棄一切,但我不行,我的不甘心,就是東皇太一限制我的最大籌碼。”

  “說到底,你我終究,最開始都是他人化身虛像,太乙啊,你現在的自我,又怎么知道,不會是東皇太一故意促成的呢?”

  太乙漠然道:“我懂了,如果你是如此愚蠢的人,那么不能擺脫東皇太一的限制,也就是理所當然得事情了。”

  “不能清晰的認知這個世間,自然會有這種疑問!”

  “你還停留在‘我是我’的境界,但我已經達到‘我為吾’的境界!”

  “你以為這只是一種稱呼嗎?我為本我,為所見之我,吾則為至我,為不可所見之我,是固然本來之模樣,呼為真君!”

  “至此,大道已隱隱可見!田穰苴,你不能見道,困鎖于蒙昧之中,求而不知道,故有此惑也!”

  太乙的意思,田穰苴沒有清楚認識自己應該是什么樣子的人,往往人會受制于道德與規矩,而無法看清楚自己的本來面目。

  君子內在不一定是君子,只是他用君子的道德準則來約束自己,所以他就是君子了。

  而偽君子,正是那種當了某物還要立牌坊的人,比起真小人,自然是更遭人厭惡。

  “不懂得約束自己的人是小人,約束到極致的是君子,半遮半掩的是偽君子,但是見證自己本來模樣,關鍵在于順。”

  “順什么?順從于固然之態,并非是上下左右的胡亂放縱,而是真正順流進入固然之態中,還原本相。”

  “要清晰的認識到,自我存在的意義,以及我要去完成的事情。”

  太乙的聲音響徹高天,而田穰苴則沉默不語。

  戰斗,終止了。

  “需要論道嗎?”

  程知遠如此問著,太乙則是淡淡道:“也好,到了如今,你也確實有資格,與我重新交談了。”

  “達到了這個層次,我相信你已經看到了我看過的東西,并且明白,我接下來想看什么。”

  在這遙遠的山野中,三位天帝人物正襟危坐,化干戈為玉帛,坐而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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