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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五章 三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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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思無法從模型的角度來反駁什么,畢竟這只是一個推衍,程知遠以蓋天,渾天,宣夜三種類型的模型,推導出了三個不同的世界,而在這三個不同的世界中,兩小兒辯日的答案,看似有共同之處,卻又有完全相悖的地方。

  “人就在學習中掌握知識的,虛構的模型可以更好的幫助我們探索未知。”

  程知遠道“一切假設都是有起因的,在不斷推翻與重鑄的模型中,我們越來越接近世界的真相。”

  子思忽然問道“一切?那天界怎么說?”

  這一下就跳躍到另外一個天地,天界在這片世界的頂端是真實存在的,白玉京也非虛構而是仙人的回歸之地,能夠壓制住自己超過十二重樓而不飛升仙界的,如今程知道遠知道的,也只有盜跖。

  即使是君王后也不敢邁出最后一步,故不再修煉,專注于國事,是希望自己墮怠下去,荒廢一些修為。

  “天界的模型,你也能推導嗎?”

  “說的話有點道理,但更多的還是臆想。”

  子思并不喜歡這種沒有根據的假想,這是胡扯,這是胡謅,是空中樓閣鏡花水月。

  但程知遠表示,這并非是胡謅,只是儒生看不見樓閣下面的地基而已,是選擇性的無視。

  但不論如何,子思已經輸了。

  程知遠給出了三種世界觀的模型,三種解答,而子思的答案只有一句符合要求,但是所要表達的結果卻大大不同。

  子思知道,如果繼續糾纏,哪怕提出第四種世界模型,那結果也是一樣的,他依舊沒有辦法回答,并且讓程知遠顯得更為厲害。

  你說世界模型都是錯的?

  即使是錯的,這世界總該有個形狀,或是天圓地方,或是列宿懸渾于氣,子思在這一點上,在這一次忽然明白了,墨家有些東西是值得學習的。

  用以往的經驗,很可能沒有辦法判斷以后的東西,知識開始飛速的增長,從而帶來的,是人們對天地真相的渴望。

  天界的模型做不出來,是因為六位道尊從來對白玉京諱莫如深,而且道尊的身份不為外人所知,老聃他們也是離開之后才被記錄下道尊的名號。

  否則,魯公也不可能與窮天為友,窮天也不可能在周王室作了小半輩子的圖書館管理員。

  “很好,你贏了。”

  述圣的親自表態,已經不容許本脈其他圣人質疑,子思向曾參,子循他們道歉“此子詭辯不,此子學識、智慧之高,于辯術、數算之上,遠勝于我。”

  這位圣人的親自表態,尤其是子思更是一脈之主,可以說,瞬間就引發了軒然大波。

  不少弟子瞪著眼睛,也有仍舊在苦苦思考的,不過究至最后,程知遠倒也沒有多說什么,很有禮貌的一揖。

  “先生當真解不出來?”

  子思一脈的杜門甲將信將疑,而邊上的望業則是憤怒道“呵!先生豈有解不出來的?何況兩小兒辯日,早是仲尼已經聽聞過,且與諸子講述過的事情,這么多年,先生難道還解不出來?”

  “不過是兩個小孩子的荒誕囈語而已,程知遠以兩小兒辯日這通俗之題,托以詭辯,又捏蓋天、渾天、宣夜三天地之說,其目的不過在于混淆視聽而已!”

  望業蠢蠢欲動,壓著一股氣對杜門甲道“眼下眾圣在此,我不好僭越,待到一會弟子下場,看我拿他!”

  杜門甲先是點頭,復又一愣,連是搖頭,對他低聲道“不可,你不可辯他。”

  望業疑惑的看向杜門甲,杜門甲道“你若是去辯他,若輸了,好叫人笑話我子思一脈,若是贏了,則拂了老師的面子,這樣,你不要去,便在后面聽,會有人上去給自家老師爭面子的。”

  “這怎么行!”

  望業搖頭“你說的太荒誕了,我若是贏了,大家都會為我而喝彩,怎么可能去笑話老師,從而拂掉老師的面子呢,難道我不是老師的學生嗎?”

  杜門甲搖頭“不,我的意思是”

  子思明顯是不想辯論,當然真的辯不出來也是一個因素,但既然自己這脈已經開口認輸,如果其弟子還出來攪合,若是贏了,縱然贏了,也難免給人落下一種行為反復,口行不一的印象。

  但望業顯然還在火頭上,并不認同杜門甲的想法。

  這事情還沒有結束。

  “輸歸輸了。”

  子思開口“那你這次作為儒家中人出現,你要代替荀況說些什么?還是說,代替新學宮說些什么?”

  程知遠“不代表任何人,我就是我。”

  “儒是什么?”

  程知遠勝了子思一句,但并沒有因此輕視這位“述圣”,相反心中更是愈發警惕起來。

  “周禮中有言,儒者,以道得民者,這是講的上古之儒,如今的儒生,已經和上古的儒祭背道而馳,其實嚴格來說,當下的儒生,是新的儒。”

  “儒是儒教,還是儒家,亦或是儒學?”

  程知遠去問子思,子思道“沒有區別。”

  “怎么會呢。”

  程知遠“儒學是一種學說,讀這種學說的人未必是儒生,儒家則是作為圣門,是一種階層,在儒家中的人必然是學習儒學的,但學習儒學的人可不一定是儒家。”

  “而儒教,則是一種信仰態度,譬如楚國的庶人信奉巫師神鬼,而整個楚國都彌漫著一股巫祝的風氣,故而楚與秦又大為沖突,這是意識形態與國家模式的沖突。”

  “宗教,不可與學說混為一體,否則便十分恐怖。”

  程知遠道“我希望各位能夠認清楚,自己是讀儒之人,還是儒家弟子,亦或是儒教中人?”

  “墨翟讀儒,禽滑厘讀儒,公孫龍讀儒,許行讀儒,吳起讀儒,但他們都不是儒家的人。”

  “他們是另外的學派,但卻是讀儒之人,對儒學有很深的涉獵,我只是舉一些例子。”

  曾參道“他們已經不是儒家的人確實是這樣,但他們依舊清楚明白的了解儒家的道理,教出去的知識,是沒有辦法要求還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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