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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高樓驚百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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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刀尸終究不是活人,吃了意志不全的虧,此時塵埃仿佛落定,這尊餓虎般的怪物被程知遠一劍劈死。

  那巨大的金刀砸在地上,觸發的不僅是厚重的聲響,還有不遠處傳來的猙獰笑聲。

  程知遠的炁息下降,如江河走向低流,深深的吸了口氣,轉身所見到的,是一輛精美的青銅戰車。

  紫衣少年端坐戰車之上,拍著手,帶著一種感興趣...與略顯詭異的笑。

  “確實是有點本事,不然也不能殺了我派出去的尸人,你身上沒有圣門的炁息,你并不是圣門弟子。”

  紫衣少年眼中浮動光華,語氣漸漸低沉:“這就好辦了,畢竟圣門弟子殺起來還有點顧慮,但是如果是非圣門的弟子……”

  “不必擔心圣人弟子報復,這對于我來說,簡直是天賜的機會。”

  “對不住了,你盜去了世間重要的根,所以你必然要付出代價。孑然一身者的代價,自然只有一條性命。”

  他站了起來,仰起頭,閉上眼,雙手伸開,仿佛要擁抱這片大黑天。

  程知遠再次呼出一口炁息,面色略有蒼白:“你又是誰,到底在說什么東西?”

  劍神童子坐在程知遠的腦袋上,面色凝重無比。

  紫衣少年睜開眼睛,緩緩低下頭來,語氣仿佛是高高在上的天神,在對凡人進行告誡與審判。

  那種驕傲與尊貴,以及那種漠然,是世上庶人們所不能違抗也不會理解的。

  “誒.....”

  他忽然一聲輕嘆:

  “你這種無根螻蟻,卻有幸竊了圣門造化,你卻.....你可知道你犯下了多大的罪孽?”

  程知遠心道大兄弟我們好像是第一次見面,上來就扣帽子是幾個意思,我根本不認識你。

  但現在,為了弄清楚這個.....這個孔雀(傲氣鬼)是從哪里來的,還是聽一聽不說話。

  紫衣少年榆青臨,繼續著他的“表演”:

  “黃帝柏樹,就這樣消失了,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因為你的出現,天下再不太平,因為你,這世上戰亂再起。”

  他單手指天,又緩緩戳向程知遠:“如果不是你,我就能得到黃帝柏,夜門也能成為世上唯一的國圣之教,再續大周氣數三千年,我夜門將成為天子之下,黑天之下,唯一的統帥者。”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到時候,楚國東皇太一,北方鬼方犬戎,西方白帝少昊,東方天齊淵圣,這些不臣之人,必須要前來拜見周天子,更要來拜見我夜門圣人!”

  “否則,不臣者,殺。”

  他虛握住手掌,面色帶著一種認真,但很快又恢復到無奈與痛苦,又出現一種大悲傷。

  “可現在,就是因為你,世人失去了享受太平的機會,你便是有了罪,不該拿的東西,不該得的東西,我殺了你,可便是把你剝皮抽筋,挫骨揚灰,縱然這樣,也難以贖清你的罪孽。”

  他說著說著,語氣變幻,帶著哀傷,可冥冥之中,給人一種恐怖與驚悚感。

  程知遠大概聽明白了這個家伙在說些什么,同時更是震驚于歪脖老樹的來歷!

  那居然是黃帝柏!

  難怪說在樹下待滿百日會有大好處,那可是……!

  程知遠理清楚前因后果。當場便面色冷然,沉聲回應道:“你怕不是腦子被驢踢了,自己失手,和我有什么關系?”

  真是不好意思,那是天子駿送我去的!

  “當然有關系!”

  紫衣少年恢復平靜,穩定情緒,緩緩開口,帶著一種失望:

  “如果不是你的出現,那么一切都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他指了指不遠處,石人中,有兩個倒在那里,生死不知。

  程知遠面色猛地一變,而紫衣少年朗朗道:“如你所見,如果沒有你的出現,一切事態都會向好處發展,他們也不會死了。”

  “進入黃厲之原的圣門弟子中,我會最先取到黃帝柏樹,同時,震懾所有不臣之人,回歸人間之后,任憑其余的圣門弟子取到什么天子信物,都已經無力回天,更沒有辦法與我對抗。”

  “周穆王請回來的黃帝柏樹,有德者居之,誰若得此樹,誰便是真正天命所歸之人!”

  他忽然瘋狂且狂熱的嘆息起來,大恨的拍打車椅:“軒轅黃帝在上,我將誅殺此子,以還天地清明。”

  程知遠愣住,而后罵了一聲,心道這個人原來是個瘋子?

  哪里來的中二少年?!

  程知遠吐出一口氣,揉了揉眉心,隨后肅然呵了一聲:“就你也配喊軒轅黃帝的名字?”

  紫衣少年猛地低頭,而后身子瞬間從原地消失!

  他的是手掌中,出現一柄短戟,黑漆漆的,如同染了墨,又像是聚集世間的煞氣而成,當這短戟出現的一剎那,整個沙原的溫度,似乎莫名的降低了些許!

  速度極快,程知遠瞳孔猛縮,向后一躍,然而紫衣少年一擊不中,卻依舊如影隨形,竟是直接廝咬上來!

  “勢!是勢!”

  劍神童子看著眼前的紫衣少年,這個敵人的眉心中閃耀光華,短戟上帶起的勢,竟然是“山流云”!

  短戟上云煙流淌如水似沙,大勢揮舞,帶著一種熊熊灼熱!

  “高樓驚百尺!”

  他抬起短戟,煙云纏繞,水沙盤卷,程知遠的眼中,劍影出現,連動五步,他險而又險的避開一擊,但身前的衣衫卻被撕開一道豁口!

  “第一招。”

  紫衣少年哈哈的笑,帶著一種長嘆,直是穿越層云:

  “原來連第一境都沒有踏入,這根本就是螳臂擋車!”

  “斷人性命有很多方法,其中一種是人彘……

  “血肉放在烈日下暴曬,干涸而焦糊,你闖下這種潑天大禍,你敢于和人間為敵。來吧,盡你所能來和我打,畢竟你剛剛對付了那么多東西,現在一定四炁不調了,不過,就算是完好狀態,你也不可能是我的對手。”

  “匍匐的螻蟻,碌碌的蚍蜉,朝夕生死輪轉一生,不知春秋之人,也能見到大道嗎?你爬到石碑上窺視九天,已然是大逆不道了,因為這違背了世間規則。”

  他說著說著,又變得無比憤怒,咬牙切齒,甚至有些神經質一般,程知遠深吸一口氣,眼中滿滿的都是殺意,他心中默默念誦囂器八字。

  人間喧囂,不如不來。

  正是那劍要揮出的時候,紫衣少年忽然用一種詭異的語氣道:“還有啊,你知道嗎,你的性命之勢,已經被我斷了。”

  程知遠渾身猛然僵住。

  紫衣少年看著他,笑道:“命勢被我所斷,人的性命也就如流水般消逝,一種詛咒而已,我看你的劍已經有勢的形態,卻無法凝聚出勢,但,放心吧,你以后,都用不著這個東西了。”

  “我的詛咒,只要這黑天仍在,就不會被破開。”

  “來世記住,這天底下,有些東西,是你的卑微身份所不能觸碰的。”

  他的短戟揮下,那強大的“勢”,便排山倒海般的向著程知遠涌去!

  ————————

  這天下間最容易讓人起沖突的,正是勢與利,為了機緣寶物,自相殘殺,背信棄義,不為少見。

  “勢利使人爭,嗣還自相戕。”

——曹操蒿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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