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凡獨自坐在一座大殿內,其內瓜果酒水都擺好,想必是方才正在聚會,卻被異象驚到,這才沒來得及享用。
提著酒壺,吃著瓜果,片刻后十數老道進來,不敢坐下,躬身作稽,好不尷尬。
“好了好了,都坐下吧。”
易凡翻了翻眼皮,道:“此地既不是你們門派福地,為何選此落腳?”
寒鴉子起身,訕訕的道:“回稟上真,此次法會,十年一次,此次論到我靈韻門舉辦,為了此般盛事,卻有些準備沒做好,這才臨時選此的。”
他倒是想說,為了此般盛事,靈韻門差點把家底給拿出來顯擺,結果出了點差錯,這才有了這么多人聚集在此。
當然,也不無顯擺之意。
易凡懶得管他們這點狗屁倒灶的事,沉吟片刻后道:“你們想必也感應到,泵山縣上空的波動。”
“也不瞞你們,一頭妖孽潛逃于此,此間萬數百姓,又有無數生靈,一旦讓那妖孽作祟,后果不堪設想,還需你們出手一助。”
眾修一呆,面面相窺,接著站起身道:“既然上真吩咐,自當全力以赴。”
易凡瞥了眼他們,一曬道:“放心,我也不虧待你們,此間事了,百斤陰府妖物骸骨,十斤妖物精血,外加獸三張。”
眾修臉色一變,氣機立即不穩,眼神藏不住激動,聲音大了不止三分:“上真客氣,除妖衛道是我輩本分,就算沒有這些外物,我等也會盡力相助。”
易凡‘噗嗤’一笑,擺擺手,哼哼道:“別給老子打馬虎眼,此妖兇戾,不是你等可以對付,只需給老子排查即可,但風險依存,想拿寶物,也得看你們有沒有這份機緣。”
不等他們說,又道:“另外,貢獻最大的,老子另賜予三枚增元丹。”
眾修瞬間炸起,壓抑不住心中激動,如若方才陰府妖物遺留,讓他們激動萬分,那增元丹就讓他們不顧一切也要奪下。
煉精化氣壽元大限一百五十歲,但大抵到了百歲出頭,就會陷入肉衰,再也無法精進,只能等死。
但世間有靈丹奇物,能增加壽元,破碎肉衰,其中增元丹就能再長三十年壽命。
當然,此物只對煉精化氣的修士有用,但也讓無數修士為之追逐。
在坐的眾修,修為大抵在煉精化氣中期,歲數已經近百,如若再不精進,那就終生無望。
現有此靈丹,如何不讓他們激動?
易凡一曬,這增元丹,或許在其他門派,被當做獎勵弟子的奇物靈丹,但在蜀山,卻不過是雞肋。
能入得蜀山門墻的,要么天資絕頂,有么毅力堅決,如若破不了境,再得三十年壽命,又能如何?
哪怕勉強破鏡,也不過是茍延殘喘,再無出頭之日,如此境界,不要也罷。
此等丹藥,在傳法殿內,一箱箱的,堆在那都沒人管,一些甚至靈機散去,成了廢丹。
至于為何有此靈丹?
蜀山千數弟子,能破鏡者不足十中一,能精進的又不足十一,大多數破境無果,以他了解,偌大的蜀山,有煉氣化神修為的劍修,不過百名出頭,而練神返虛之輩,也不過十余名,他師傅世崇道人就是其一。
剩余的,要么苦守山門,終老一生,要么外出傳法,另辟別院,特別外出山門的,大多數會賜下靈丹。
這也是蜀山萬年昌盛的原因之一,哪怕入門苛刻,但也傳承不斷。
不然,總不能滿天下的,去尋弟子吧?
如此不過一日,道觀熱鬧非凡,又來了近百小修,大抵是被長輩呼喚而來。
一時間,小小縣城,到處出沒道人,又發動自己人脈,靈韻門更是讓附屬的江湖門派參與,讓其他門派和散修大喊無恥。
奈何此地是人家地盤,自己就算有手段,但門派距離此地數百里,一時間鞭長莫及。
易凡斜躺在椅子上,旁邊兩個伶俐道童伺候,一個倒酒,一個扇風。
忽地,眼睛一睜,嘴角裂開,身子一晃就消失在原地,留下兩個發呆的道童。
“師弟,里面如何,可有狀況?”
“沒有異常。”
這名弟子面色僵硬,眼神無神,硬硬的回了句,問話的師兄眉頭一皺,一拍師弟:“師弟,你這是?”
手掌剛落,身子一顫,眼神也暗淡下來,接著放下手,僵硬著身子,一句話也不說,就往外走。
出了巷子,匯集而來的江湖人和小修,再次往其他地方而去。
城門前,坐落在地七八名年輕小修,忽地看幾名人過來,眉頭一皺:“乾坤洞的道友,不去查探妖孽蹤跡,來此處作甚?”
為首的年輕弟子,面色僵硬,拱手道:“奉師傅之命,要我等出門處理一件要事。”
“要事?”
那人深深的看著幾人:“此時,還有比追查妖孽,更緊要的事?”
乾坤洞幾名弟子,抬眼看了下城頭,每一段城墻處,都有修士駐守,只面色一冷:“我乾坤洞辦事,還需向你靈韻門稟報?”
“你……”
那人強按怒氣,一揮手道:“開門。”
城門被打開,眼看幾人就要出去。
這時,一名俏麗女修帶著幾個弟子走來,疑惑的看向乾坤洞幾名弟子:“馮巖師兄,你們這是去哪?”
乾坤洞幾名弟子,齊齊看向女修,半響后回到:“奉師傅之命,無可奉告。”
“不對,你們不是我乾坤洞弟子,到底是何人?”
女修面色一變,手中拿出一段長陵,死死盯住幾人道:“馮巖師兄,最受師叔喜愛,此次追查妖孽行蹤,頗為重視,自是不會在這關頭,讓他出去辦事。”
“說,你到底是何人?為何假扮馮巖師兄。”
這話一說,其他人也發現不對勁,左右一探查,立即感覺異樣,起初不注意,現在才發現,這幾人渾身死氣沉沉,半點也無氣機變化。
“不好,是妖孽。”
靈韻門弟子,面色慘變,從腰間拿出一枚符箓,一抖就化作一紙鶴,振翅飛起,就要遠去,結果才飛出數丈,化作一團火落下。
“幾個小修,也敢阻攔本座?”
‘馮巖’師兄僵硬的一笑,身子猛然一沖,擋在前面的幾個修士,還沒來得及反抗,就被打成一片雪霧。
那女修驚叫,只勉強抬起長陵,打出靈光,就只感覺渾身一震,自己倒飛出去,下意思的一看,自己本邊身子化作粉碎。
就這一阻擋,‘馮巖’師兄就沖出城門,回頭一笑:“法海,本座遲早找你清算。”
抬頭看了眼高空,接著身子一炸,化作飛灰,一道黑影竄入地下,消失不見。
易凡身子一晃,現身在城門前,掃視一眼,遙遙頭一指,一道血氣卷起女修,堪勘保住她一絲真靈。
“噓,別說話。”
易凡輕輕一笑,道:“你也算命大,老子再晚一點來,你就徹底身死,可惜其他人就沒這個命了。”
說著,血氣化作一團大球,包裹住女修,然后隨手一拋,落到遠出,吩咐道:“看住她。”
然后就消失在原地。
百十里外,山石猛然炸裂,接妖氣迸發,化作一條近百丈的蜈蚣,抬起身子對著天空滾滾黑云嘶吼。
“老子看你往哪里跑。”
易凡站在云頭,大笑道:“你如若躲在城池中,老子還會忌憚你三分。”
他故意讓幾個門派修士和散修,四處探查妖孽蹤跡,就是為了逼出它來。
這老妖果然上當,以為藏匿人身,不動用妖氣,就無法被他探知,哪里又知道,自己早把重劍高懸,任何動靜都逃脫不了他的感知。
“法海,你真當留得住本座?”
巨大蜈蚣,掀起陣陣惡風,一時間天氣變幻,數里內陷入黑暗。
“能不能留住,打過才知道。”
易凡大笑,一晃身子,化作兩丈有余,接著踏著滾滾黑云,持劍而下。
一個時辰后,周遭數里內,徹底化作廢墟,而巨大蜈蚣猛然炸裂,化作數萬小蜈蚣,鉆入地面。
易凡喘著粗氣,渾身半片好肉都沒有,露出暗金色骨架,無數肉芽瘋狂糾纏,撕裂著殘留的妖氣。
“一個分身,就這般強,那要是真身,豈不是逆天了?”
易凡咬了咬牙,感應到一絲動靜快速遠離,也懶得再追,這具分身被他斬殺,逃脫的不過是一絲元靈。
忽地嘿嘿一笑:“法海,你就自求多福吧。”
當然,他也不指望,那大妖真的被他算計,但惡心一下法海,還是可以的。
誰叫他,修的也是佛門秘法‘金剛經’?
泵山縣,道觀大殿內,眾修一片沉默,不時看向門外,有些按奈不住心思的年輕弟子,低聲道:“代全子,前輩追殺妖孽,不會出什么事吧?”
“聒噪。”
坐在上首的幾名老道,呵斥道:“代全子前輩,乃蜀山上真,豈是一般妖孽可比的?”
寒鴉子扶著長須,看著大殿中央,那團讓人壓抑的球體,其上黑煙繚繞,也不知其內情況。
“成虛,你這名師侄,怕是有大造化啊。”
說著間,不無帶著絲絲嫉妒,倒是成虛嘆道:“我那徒兒,卻身死道消了。”
寒鴉子冷哼一聲:“我靈韻門,也死傷數個。”
一時間,竟無語。
終于,外面惡風一閃,接著眾人天旋地轉,再睜開眼時,就落在外面了。
驚駭的看向大殿,無數黑煙猶如騰蛇,圍繞整個大殿,一時間拿不準主意。
作為東道主,寒鴉子上前拱手道:“可是代全子上真?”
“妖魔已除,老子受了些傷,暫借地盤一用。”
里面傳出聲音,讓眾修面面相視,再看了看大殿,心中泛起嘀咕,這位上真,修得怕不是正路吧,怎就比妖魔還妖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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