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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6節 克勞利的奇幻之旅(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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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各國商船都是初次來到廣州新區,但是怎么說呢,大多數人都很適應。

  新區說白了就是放大升級版的臺江。對于經常和穿越勢力做生意的外商來說,陌生的新區反倒令他們感覺熟悉。這里的一切都整潔干凈充滿活力,那種獨特的,匯聚了大量人群卻又秩序井然的社會節奏,令習慣了這個時代骯臟混亂的港口城市的海商們永生難忘。

  果然,熟悉的套路,熟悉的味道。

  跟隨護衛艦來到新區港口的歐式帆船,先是被熟悉的引水船牽引到了熟悉的碼頭。

  新區的碼頭和臺江一樣,都是用大石籠網澆筑水泥而成的梯形碼頭。區別是新區的碼頭數量更多,體積更寬更長,每一條碼頭都能容納左右各兩艘大帆船駐泊。

  在指定碼頭下船后,果不其然,不遠處就是專門用來給大批量外籍水手住宿的旅館區。

  旅館區面積大了許多。和臺江一樣,這里有整潔的床鋪和營運到深夜的酒吧。

  考慮到臺江那邊酒鬼們經常打架,所以新區這邊增設了更多主題不同的酒吧,譬如杰克·斯帕羅朗姆酒吧和蒼井藝能居酒屋。

  各國人渣們現在有了各自的地盤,不用混在一起了。

  旅館區依舊是紅磚房,依舊用圍墻隔離,依舊有二十四小時待命的衛生防疫人員。

  拜先進的進口紅外線元器件所賜,防疫人員可以用最方便的測體溫方式來監控大規模傳染病。

  絕大部分傳染病,包括在這個時代算得上殺手的感冒在內,發作時的首要癥狀就是體溫升高。在這個外來人員大批涌入的城市,但凡有人群聚集的場所,包括旅館區和工人住宅區,每天都會有檢疫人員早晚測量體溫,以便及時隔離問題人員。

  隔離是目前條件下最有效的防疫方式。以穿越勢力單薄的化工衛生體系,根本沒辦法做到事后防治,只能用這種“發現隔離”的方式來阻斷大規模傳染病的傳播。

  至于隔離后呢......如果被隔離者運氣好,感冒這種的還是能治好的,過幾天就沒事了。如果是其他病癥,等醫生鑒定完畢就只能聽天由命了,反正也沒藥治,全靠自身免疫力搏運氣。

  西方水手們熟練地在碼頭接受了紅外線測體溫,然后紛紛涌入旅館區的澡堂,熟練地洗澡、吃飯、睡覺。

  這些人渣很清楚一開始幾天是不會放他們出去的,所以紛紛養精蓄銳準備晚上去酒吧狠狠玩一票。

  底層水手的生活和高層人士沒關系。

  克勞利和老威廉雖說也接受了監測,但是之后他們就去了商館區。

  如今這個年代,各國東印度公司本身就執行著外交職能,所以商館區就是外交區。這個區域的建設也是很早就開始了,地理位置優越,占據了一片沿江風景區,并且距離新區的行政中心并不遠,能夠得到很好的出行和安全服務。

  商館區包括道路和綠化在內的公共建設資金,是由新區政府提供。不過各國商館本身是由各自的東印度公司提供,算是預定商品。

  既然客戶不是明人,那么最終這些商館,都盡可能的按照各國風情修建,這對于手中有諸多建筑史資料的穿越者并不是難事。后世人熟悉的各種哥特風格、維多利亞風格、北歐風格等等都在使館區都有出現。

  然而由于建筑材料和技術工人的缺乏,導致了這些風格化建筑大多有點變味......四不像。好吧,反正英國佬也不懂什么叫做維多利亞風格,他們現在正忙著密謀砍掉查理一世的腦袋,大家湊活著用吧。

  克勞利就住進了這樣一棟“豪宅”,這是老威廉對于荷蘭商館的由衷稱贊,克勞利則對此表示了同意:擁有自備小鍋爐的自來水系統、漂亮的瓷磚浴室和廁所、擺滿了華麗中式瓷器的餐廳和美妙的西式壁爐,這一切的一切都令商人們贊嘆不已。

  在商館里享受了舒適的衛生服務以及美味的中式海鮮晚餐后,克勞利終于在入夜時分,站在商館天臺,看到了老威廉一再提起的“天國之城”。

  后世人天天見到的城市夜景,在這個時代就是最震撼人心的神跡。哪怕這處夜景只是縣城級別,入目處的大片星火也足以令初來乍到的克勞利目瞪口呆。

  急匆匆拽著老威廉走出商館,克勞利坐上了配備著玻璃窗的四輪馬車。

  對于有錢人來說,這座城市是溫暖且和善的。漂亮的馬車緩緩行駛在漂亮的硬化路面上,克勞利坐在車中,不停在看散發著光芒的煤氣路燈,以及道路兩旁那些亮燈的窗戶。

  在即明亮又黑暗的奇特感受中,馬車默默走了許久。然而最終克勞利始終還是無法相信這一切:整整一個城市的密集路燈,一晚上要燒掉統治者多少金幣?

  “東方人是如何做到這一切的?他們真的這樣富裕嗎?”

  老威廉呵呵笑著呡了一口朗姆酒,這才排著肚皮告訴侄子:據他所知,東方人和歐洲人一樣窮困,傳說中的那些財富故事,大多數都是騙人的。而只有在東方伯爵的領地中,才會出現這樣的光明城市。

  說話間,馬車來到了一處喧鬧異常的街市。隨同馬車標配的商館翻譯,指著街口的石頭大牌坊告訴兩位紳士:這里叫做“狀元食坊”。

  在十七世紀的歐洲,黑暗中的街道充斥著盜竊背叛和謀殺。這個時代的任何一座城市,夜晚的街道都是不安全所在。哪怕是影視劇中的溫暖小酒館,現實中其實也只有幾根蠟燭亮光,是用來提供給陰影中的陰謀家竊竊私語的場所。

  克勞利迷失在了光明和喧鬧的夜市中。

  夜市中人頭洶涌,以青年男女居多,不過也不乏滿臉疲憊的中年人。

  克勞利注意到,來這里的人,大多都是身穿短體恤的底層人士——他現在已經能大致分辨東方市民等級了。

  穿著后世款式西服的紳士,就這樣新奇地混在人群中隨波逐流。他看到了掛著煤氣燈的食攤,看到了肆意打鬧的青年男女,看到了這座城市的活力和安全。

  接下來,和老威廉一起,紳士們又品嘗了一些新奇的東方食品:烤魷魚,米粉、烤生蠔,牛奶雞蛋醪糟。

  最后,伸出袖口摸掉嘴角的油水后,老威廉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我想,即便是依靠夜市的稅收,伯爵大人也足以支付照明費用了。”

  克勞利想想后表示了同意。

  一趟夜晚的城市之旅,令紳士們再精神上滿載而歸。當然,肚腸也算是滿載而歸。

  回到商館后,克勞利發現,還有不少同樣興奮的商人們聚集在明亮的吸煙室里談天說地,于是他加入了進去,直到后半夜大家才散伙睡覺。

  初次來到現代化城市的克勞利,就這樣在新奇中度過了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時間。

  這一個星期,他的主要任務是陪同老威廉辦事。

  首先,老威廉將雅各布夫人號貨倉中的硝石,按照之前的合同全數銷售給了商務部。這些硝石以及在鴻基港賣馬所得的收益,老威廉一次性結清了賬款。

  接下來,老威廉和船上的其他商人還要在港口的交易所尋找買主,賣掉貨倉中的其他傳統貨物,譬如印尼香料、印度棉紗、寶石、稻米和紅木。

  在商業活動之余,克勞利還要跟隨老威廉去拜訪那些老朋友們。事實上,這一類拜訪權貴的舉動,才是老威廉最重要的商業行為,因為他可以就此獲得別人無法得到的機會。

  譬如,參加“廣澳高速”奠基儀式。

  在這個位面,并沒有香港島發展的契機。提前了幾百年開放的廣州新區,已經事實上承擔了舊世界香港的一切外貿商務活動。

  而廣深高速,則是穿越眾移師大陸后,在執政方面發出的最強音:要想富,先修路,這句話是顛撲不破的位面真理。

  1632年4月25日,農歷3月初7日,宜開業、動土、遷宅、修墳。

  位于廣州老城正南的大南門外,已是人潮洶涌彩旗招展,原本逼仄的,被商戶占據了每一寸土地的關廂黃金地段,此刻已經被拆出了大片空地,遠處有些房屋的墻壁上,還留著白灰圈出的“拆”字。

  托老威廉的福,克勞利今天在城門口提前搭出的禮賓臺上,混了一把交椅。

  一個巨大的聲音蓋過了紛鬧的現場,正在天空飄蕩:“各位領導、各位來賓、國外友人、港澳......土著們,今天,我懷著激動......”

  好久,終于等到某交通部大佬將開工八股念完后,端坐于主賓臺上的兩位紅袍大員,把臂而起,在眾多穿著長袍的老式官員和穿著西服的穿越眾簇擁下,集體來到了已經插好紀念碑的奠基坑前。

  緊接著,克勞利見到了奇怪的東方習俗:一圈東方權貴人士,弓著腰,撅著屁股,人手用鐵鏟鏟了大概一磅土,集體看向了一旁正在連續閃光的奇怪機器......他們臉上堆滿了笑容,一動不動,仿佛僵尸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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