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羅拉的怒吼轉移了西琳的注意力,她抬起頭望向天際,星眸微瞇,似要穿透虛空,看到那造成一切悲劇的幕后黑手。
順著西琳的視線,八重霽緩緩撤掉身上的無形心氣,暴露在空間之中。
得益于刺眼的太陽光,即便是西琳,在這種距離下也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
咚咚咚 西琳將手放置在胸口,在那具有些熟悉的人形輪廓出現之后,她的心跳便莫名其妙的加速起來。
危險感?緊張感?還有那離奇的熟悉,都讓西琳心中產生不好的預感。
自從成為“神”的使徒,一直都是她在俯視別人,還從沒有仰望過他人。
若是換做其他人,西琳絕對二話不說,先把那個“卑鄙”、“無恥”的代表拉下虛空,狠狠踩在腳下再說!
可現在,內心深處的熟悉感,將這些可有可無的細節沖刷的一干二凈。
“你到底是誰?”
西琳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輕喃,隨著那道身影愈進,她越是心慌。
“西琳,好久不見。”
十數公里,且無任何障礙的距離,對于如今的八重霽來說,也不過是數口呼吸的功夫。
看向少女般的西琳,八重霽心中可謂是五味雜陳。
把身邊最信任自己的人培養成律者,并不斷推進計劃潛行,即使拿“人類文明存亡”當成借口,八重霽也不是很好受。
他還擁有人類最為本質的感情存在,不是沒有任何情感,只為擇優選項而制定計劃的量子超算。
在八重霽出現前的一刻,西琳的身形便不受控制的顫抖,那雙耀眼的星眸更是緊縮至極點!
對方的容貌、身材,乃至氣息!都和數年前一模一樣!
時間在他身上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是他是他是他不會錯的不會錯的’
西琳埋下腦袋,目光空洞地看向腳下焦黑的土地,好像這樣就能逃避一切,什么都可以不用去想。
還記得那時候,總有個身影會為她遮風擋雨,不論她做了什么事,都無需考慮后果。
現在呢?那個人站在了她的對立面!還是操控一切的幕后黑手!
“假的!”
西琳猛地抬頭!
那張絕美的容顏因劇烈的情緒撥動而猙獰扭曲,一口銀牙近乎咬碎,從嗓中嘶吼出的聲音猶如地獄中前來討債惡魔的咆哮。
“你們這群骯臟!卑鄙!下賤到極點的蠢家伙!破壞我心中伊甸園的螻蟻!我發誓,你們絕對會后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假的!一群妄想欺騙感情的假貨!”
拱衛在西琳身周的高濃度崩壞能蠢蠢欲動,在空之律者的權能下擠壓空間,崩裂出大股扭曲黑色身形的恐怖裂縫。
掌控數種權能的律者含怒一擊,八重霽就算是用腳指頭想,也曉得自己這小身板承受不住,也許手里得拎著小蚩尤才能扛得住。
律者的權能攻擊極為恐怖,這是逐火之蛾里公認的事實。
如果可以,沒有人愿意去正面與律者對轟,哪怕是手持“天火自裁”的凱文也不想那么干。
對抗終焉的那次?
那只是他在約束領域內,配合梅的戰術瘋狂榨干自己之后,不小心被終焉用意識埋伏一手。
對于律者的攻擊,八重霽一直本著“能躲就躲,躲不過就用神之鍵權能對抗”的中心思想。
換做其他律者對他正面放大招,八重霽早就開啟瞬步啥的溜之大吉。
但這次,他沒有。
他能看出西琳還留有余力,她臉上的極度憤怒更像是裝出來掩飾心慌的面具。
轟——
皮膚上彌漫近乎撕裂的熾熱感,數股權能的轟擊擦肩而過,輕易震碎了八重霽那脆弱的耳膜。
“你為什么不躲——!”
見到臉上只留有愧疚之色的八重霽沒有絲毫躲避的痕跡,她莫名其妙地就將攻擊丟到一邊。
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慘一些,八重霽體內的細胞開始自主崩裂,讓受到“攻擊余波”的半邊身子看起來慘不忍睹。
這方面他有經驗啊!當初被終焉打得半邊身子基因崩潰,那種感覺到現在也記憶猶新。
面對西琳這般憤怒的少女,甭管有沒有用,先賣一波慘再說。
八重霽用愧疚的眼神看向西琳——這次絕對沒有演戲的成分,完全是真情流露。
剛才那波攻擊宣泄掉西琳百分之七十的怒火,現在給八重霽的感覺更像是一只炸毛的貓咪。
“你為什么不躲開?!”
面對西琳的質問,八重霽沒有說話,連那雙帶有愧疚的眼神,也被低垂下的眼皮遮蓋。
“你到底什么意思?!”西琳好似毫無防備地來到八重霽身邊,雙手死攥住他的衣領,漂亮的星眸睜大,死瞪住八重霽。
只剩沉默。
半分鐘后。
“呵呵呵呵”西琳發出神經質地笑聲,一只手松開八重霽的衣領,視線朝阿芙羅拉她們那瞥去。
“你們一個個都是這樣!都是機器人?是主人給你們下達了不能說話的命令?”
“八—重—霽—!”西琳再次將注意力集中在身前的人影上,“我姑且這樣稱呼你”
“告訴我真相啊——!”
毫無征兆的怒吼。
“你出來不就是為了告訴我真相了嗎?!”
“你說啊!”
“你說啊!”
“只要你說!不論什么我都能接受!”
“你倒是說啊!”
“說啊——!”
咆哮中的西琳的怒火逐漸上漲,她感覺自從見過這群“熟人”,自己就好像精神病一樣。
貝拉、阿芙羅拉、阿加塔全都看向八重霽,時至今日,她們也不知道對方該如何搞定律者化的西琳。
見到一直閉口不言,只會沉默著承受西琳怒火的八重霽,阿芙羅拉失望地閉上眼睛。
這和她想象中的差距十萬八千里。
僅僅只是這樣?
讓西琳宣泄就能治好對方?
當初的承諾在哪?
‘八重霽,你太讓我失望了。’
幾乎是阿芙羅拉的想法剛升起,八重霽的聲音也隨之傳來:
“真相你恐怕不能接受。”
西琳冷冷地看向八重霽,“你只管說出來。”
八重霽抬眼看向西琳,眼中已毫無愧疚之色,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
“這是獨屬于我們之間的秘密,在說出來之前,還需把‘偷聽者’的那條線斬斷!”